翌日。
古樹鎮。
路遠照常去點卯。
進到前院的時候,隻有錢途一個人在舉石鎖。
“大人。”錢途放下石鎖迎了上來。
“嗯。”路遠點點頭,問道:“陳三他們幾個呢?”
陳三是上個月投靠他和秦安的八名力士之一,平時跟錢途一樣殷勤。
“這他們七個可能不會來了。”錢途神情有些尷尬。
“不來了?”路遠一怔,恍然道:“是因為昨天的事情?”
“他們也是也是有”錢途低著頭。
路遠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那你呢?什麼想法?”
“屬下願追隨大人獵殺精怪!”錢途咬了咬牙。
路遠有些詫異,笑著道:“有膽氣!等需要你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
“屬下願肝腦塗地,在所不辭!”錢途大聲應道。
“嗯。”路遠拍了拍錢途的肩膀,並沒有給任何承諾。
他朝著後院走去,通過正房的時候,聽到前院裡傳來力士們調笑的聲音。
“肝腦塗地啊!”
“在所不辭啊大人!”
“錢途,你真不要命了啊?”
路遠點卯之後,出了衛所,他準備今天就去天泉山和烏龍嶺外圍看看。
“路遠!”
剛走出長樂巷,身後傳來喊叫聲。
他回頭望去,隻見秦安快步走來。
“安哥”路遠抱拳。
秦安從懷中取出一張折疊起來的黃紙。
“這是九小姐給你的。”
“秦師姐?”路遠接過黃紙,打開一看,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黃紙上印著令牌的圖案,圖案上麵還蓋著東城司的印章,旁邊一行小字。
霍青綾命令路遠尋找一種名為“碧眼金蟾”的精怪。
原因是東城司的一位小旗官中了一種棘手的蛇毒,需要碧眼金蟾的劇毒作為藥引子以毒攻毒,方能徹底清除蛇毒。
時限是三年。
這是一張牌票——巡山司中隻有總旗級彆的官員才可以發布的命令文書,需加蓋印章,寫明執行人、事由、時限。
既然是中了一種棘手的蛇毒,自然情況比較緊急,但卻給了他三年時限。
“你好自為之吧,不要再給九小姐找麻煩了。”秦安拍了拍路遠的肩膀,轉身離去。
“原來如此。”路遠默然。
任務隻是一個幌子,為的是他在半年後沒抓到精怪,可以用執行任務的理由逃避懲罰。
“還真是沒去錯地方”
路遠心中感慨。
雖然本質上是認為他沒有能力在半年內抓到精怪,但卻選擇為他善後、兜底。
當然,這種機會,顯然隻有一次。
“三年未免太長了”
路遠收起牌票。
他出了鎮子,往西南方向的烏龍嶺趕去。
等來到山腳下,他在周圍的林子繞了一圈,按巡山圖上麵繪製的地形進行對照。
確認沒問題後,他才朝著山上走去。
等進入霧氣籠罩的區域,他放出了阿黃在身邊警戒。
與隻有千米海拔的虎頭山相比,烏龍嶺的海拔超過四千米。
路遠在霧氣繚繞的森林和灌木叢中穿行了數裡路,卻依舊還處在山麓地帶,離半山腰瘴氣區域的直線距離估計有一兩千米。
實際行走距離,估計得多出數倍不止。
“大點好啊大就是好!”
路遠通過對地澤元氣的強大感應力,發現靠近半山腰的不少地方都有地澤元炁的氣息。
顯然,這裡雖然危險,但對他來說更加海闊天空。
“嗷嗚嗷嗚”
剛走出兩裡地,阿黃突然轉頭望向他的身後,低聲示警。
“有精怪?還是人?”路遠戒備起來。
“嗷嗚”
“是人?味道很熟悉?是不是那天到家裡來的那個?”
“喔!”
得到肯定回答,路遠眯起了眼睛。
沒想到他不方便去找張中秋,對方竟然選擇主動出擊了。
作為埋骨之地,烏龍嶺絕對算得上是風景秀麗了。
比起煉蠱之術和真功秘籍,他更想先解決張仲秋這個隱患。
“盯緊他!”
路遠給阿黃下達命令,並從地皇塔中放出青青。
“青青,你藏在地下,等我的命令。”
“謹遵上神之命!”
青青從路遠手中落下,化作尺許長的樹根鑽進了地麵。
雖然青青失去了本體軀殼,實力大減,但殘餘的根須裡麵還有一些桃花瘴。
就算對付不了武師,放倒一個煉肉層次的武者還是綽綽有餘的。
路遠不再往上走,而是在山麓區域移動。
“嗷嗚”剛走了幾百米,阿黃突然停了下來。
“什麼?他不跟了?”
路遠一怔。“這麼謹慎的嗎?”
“既然如此,那就看誰更有耐心。”
路遠麵露冷意。
確認張仲秋沒有繼續再跟,他開始朝著山上的區域行進。
有著阿黃的強大嗅覺開路,除去劇毒瘴氣的區域對嗅覺壓製太大,其他區域都能提前示警。
一上午的時間,路遠就在霧氣範圍內避開了兩撥黑雲寨的土匪,以及一隻阿黃毛發倒豎,瑟瑟發抖的強大精怪。
“烏龍嶺上的資源果然豐富了許多。”
傍晚,路遠下山的時候,胸前鼓鼓囊囊裝滿了藥材。
雖然沒有找到好欺負的精怪,但光是藥材他就發現了好幾種珍品,加起來少說能賣到二十兩銀子。
不說每天都有這個收獲,五六天一次,一個月都能有上百兩銀子入賬。
放在以前,做夢都不敢想。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傍晚,太陽下山。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
隻有一彎新月綻放出黯淡的月光。
到了精怪們活躍的時間。
虎頭山後山,與烏龍嶺、天泉山交界的山穀外,出現了一個全身被黑袍籠罩的男子,身側還跟著一條雙頭怪犬。
赫然是路遠和阿黃。
有阿黃示警,外加青青帶路,他很輕鬆地便來到了山穀外的溪水旁。
“裡麵有十幾隻僵屍的氣味?”
阿黃在山穀外嗅著氣味,回到路遠身邊時,給他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這麼多?!”
路遠麵露驚色,按照青青的說法,山穀很大,阿黃還隻能聞到一千米的範圍,聞不到的範圍說不定也有精怪。
“嗷嗚”阿黃低聲吼叫,表示想進去看看。
“那你注意安全,讓青青帶路。”
路遠頓了頓,放出青青伏在阿黃的背上。
待到阿黃悄悄進入山穀入口,路遠也沿著溪流靠近了一點,準備隨時接應,將他們收回地皇塔中。
與此同時,他將感知能力放大到極限。
“嗯?”
陡然發現二十米外溪水旁的岩石後麵,藏著一隻拳頭大小的生物。
在他靠近的同時,那隻生物也在溪水下悄無聲息地遊動,慢慢朝著他的方向靠近。
路遠裝作毫無察覺的樣子,不緊不慢地走著。
“呱~!”
就在距離隻剩兩米的時候,溪水中突然竄出一個金色的身影,伴隨著刺耳的聲響,口中噴出一團人頭大小的藍色毒霧。
“咕!”
早有預警的路遠腳下發力,以驚人的速度後退,【岩漿】從他的袖口跳出,口中毒液化作飛箭,穿透藍色毒霧,精準地擊中了金色身影。
吧嗒!
金色身影掉落在地,赫然是一隻劇毒的藍眼金蟾。
劇毒金蟾共有多種,其中藍眼、白眼、碧眼三種毒性最強,不相上下。
噗嗤!
看著身體不斷掙紮的藍眼金蟾,路遠取出縫衣針,以真氣發力射出,洞穿了藍眼金蟾的頭部。
此時,阿黃帶著青青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山穀外,並告訴路遠裡麵的僵屍不下一百隻,不能再繼續深入了。
“竟然有這麼多的僵屍?!”
路遠一驚。
“走!”
他當即用皮囊收起藍眼金蟾,然後帶著阿黃它們離開了山穀。
就在他離開後不到一刻鐘,兩名身著黑袍,臉上戴著皮質麵罩的男子來到了溪水邊。
“我的藍眼金蟾被人殺了?!”
其中一人大怒。
翌日。
衛所後院。
路遠將秦安拉到了四下無人的廂房裡。
“乾什麼這麼神神秘秘的?”秦安皺著眉頭。
路遠從胸前的衣襟取出皮囊,露出裡麵的藍眼金蟾。
“安哥,你看這藍眼金蟾能代替碧眼金蟾嗎?”
“藍眼金蟾?!”秦安一驚,下意識地想要伸手觸碰,想到藍眼金蟾的毒性,又猛地頓住。
“真是藍眼金蟾?你在哪裡抓到的?!”
反複確認後,秦安瞪大了眼睛。
“烏龍嶺。”路遠沒有隱瞞。
不裝了!
他準備轉正後再抓一隻精怪,一口氣升到校尉,直接進入東城司的核心圈。
隻要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哪怕張仲秋將秘密泄露給嚴世安,有秦玉瑤和霍青綾出麵,也能保住他的安全。
他現在最缺的就是安全成長的時間。
彆人也許要十年苦修才能成為武師。
但對他來說,獲得匹敵武師的戰力,可能一年都不需要。
“”秦安嘴唇翕動,神情複雜的看著路遠。
“路兄弟我承認之前是我太小看你了,是我有眼無珠”
他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