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祁連山籠罩在鉛灰色的雲層下,李墨昶裹緊狐裘,望著車隊前方緩緩升起的狼煙。這是他作為西涼國主李重冒親封的禮部侍郎,第三次踏上出使大唐的路途。車隊中三百匹駱駝馱著的不僅是瑪瑙、葡萄美酒,還有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半塊青銅虎符。
“公子,甘州城的烽火台又加了柴。” 貼身侍衛阿史那隼策馬靠近,玄鐵刀在暮色中泛著冷光。李墨昶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指尖的涼意讓他想起三個月前在涼州王府的那個夜晚。
李重冒劇烈的咳嗽聲穿透雕花木門時,李墨昶正對著銅鏡束發。二十三年來,他第一次見到父親咳在絲帕上的血是黑色的。“昶兒,” 李重冒招手讓他靠近,枯槁的手指死死攥著半塊虎符,“把這個交給唐皇 告訴他,西涼的十萬鐵騎永遠記得貞觀年間的盟約。”
馬蹄踏碎薄冰的脆響將李墨昶拉回現實。甘州城外,大唐戍邊將領王玄策率領三百玄甲軍等候。這位傳聞中一人滅一國的戰神目光如炬,掃過車隊時,李墨昶分明看見他腰間的橫刀上還凝結著未乾的血跡。
“李侍郎的隊伍比往年多了二十輛馬車。” 王玄策突然開口,驚起蘆葦叢中的白鷺。李墨昶笑著掀開錦緞車簾:“將軍見笑,此番陛下特意準備了西涼特有的夜光杯,說是要讓長安的貴人們也嘗嘗我們西域的月色。”
進入玉門關時,李墨昶偷偷將虎符塞進貼身的羊皮襖。暮色中,遠處的烽燧連成一條蜿蜒的金線,恍若大唐帝國伸出的手臂,將他們這些化外之民輕輕攬入懷中。然而他知道,這條通往長安的路,從來都不是坦途。
長安朱雀大街的繁華讓阿史那隼瞪大了眼睛。街道兩旁酒旗招展,胡姬在酒肆門口跳著胡旋舞,波斯商人的駱駝隊與高頭大馬擦身而過。李墨昶卻無心欣賞,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太極宮方向 —— 那裡不僅有執掌天下的天子,還有父親臨終前托付的秘密。
在鴻臚寺安頓下來的第三日,李墨昶收到入宮麵聖的旨意。穿過層層宮門時,他注意到守衛的甲胄上都新鑄了日月紋章,那是武周改製的標誌。太極殿內,垂拱簾後的武則天身著十二章紋袞服,鳳目掃過群臣時,李墨昶突然想起甘州城外王玄策腰間的血。
“西涼此次進貢的葡萄酒倒是比往年醇厚。” 武則天轉動著夜光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紅光,“聽說李侍郎的父親病重?” 李墨昶跪地叩首,額頭貼著冰涼的青磚:“回陛下,家父染了風寒,特命臣代他向陛下請安。”
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宦官捧著密函疾步上前。武則天展開密函的瞬間,李墨昶看見她眼角的細紋驟然收緊。“王玄策奏報,吐蕃讚普調集大軍,似有東進之意。” 武則天將密函擲於階下,“李侍郎以為,西涼可願助我大唐一臂之力?”
李墨昶的掌心沁出冷汗。羊皮襖內的虎符硌著肋骨,他想起父親說過,西涼與大唐的盟約在太宗年間便已定下,可如今坐在龍椅上的,終究不是李氏子孫。“陛下明鑒,” 他抬起頭,目光與武則天對視,“西涼雖偏居西域,卻始終記得‘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的誓言。”
當夜,鴻臚寺突然闖入一隊金吾衛。李墨昶正在研讀《唐律疏議》,燭火被踹門的勁風撲滅。為首的將軍提著滴血的陌刀:“有人密報,西涼使團私藏違禁兵器!” 黑暗中,阿史那隼的彎刀出鞘聲與金吾衛的甲胄碰撞聲交織。
李墨昶摸索著掏出虎符,借著月光,他看清了將軍胸前的豹紋補子 —— 這是千牛衛的標誌。“且慢!” 他高舉虎符,“此物乃太宗年間賜予西涼的信物,見符如見天可汗!” 將軍的刀刃在虎符上方三寸處停住,火把照亮他驚愕的臉。
風波平息後,李墨昶在鴻臚寺的庭院中遇見了王玄策。這位戰神倚著廊柱,腰間橫刀換成了一把西域彎刀。“李侍郎好手段,” 王玄策拋來一壇西域烈酒,“千牛衛可不是隨便就能嚇退的。” 李墨昶接住酒壇,辛辣的酒香勾起他對大漠的思念。
“吐蕃的動向” 王玄策突然壓低聲音,“比密奏中說的更凶險。陛下懷疑,有人在暗中勾結吐蕃。” 李墨昶握緊酒壇,羊皮襖內的虎符仿佛變得滾燙。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大唐若有難,西涼必傾國相助。” 可如今,大唐的難,究竟來自外患,還是內憂?
接下來的日子,李墨昶頻繁出入大明宮。他發現武周的朝堂暗流湧動,以宰相狄仁傑為首的保皇派與武則天的親信勢力劍拔弩張。一次朝會後,狄仁傑攔住他的去路,蒼老的聲音中帶著懇切:“李侍郎,西涼鐵騎若能相助,或許能避免一場血流成河的政變。”
深夜,李墨昶在鴻臚寺的密室中展開地圖。涼州、甘州、玉門關,每一個地名都牽動著他的心。阿史那隼遞來一封密信,是李重冒的親筆:“國之大義,不可違背。若唐室有難,可便宜行事。”
政變發生在臘月廿三。李墨昶記得很清楚,那天他正在教鴻臚寺的官員跳胡旋舞。突然,朱雀大街傳來喊殺聲,濃煙從玄武門方向升起。他帶著阿史那隼和百名西涼武士趕往大明宮,卻在含元殿前被千牛衛攔住。
“李侍郎這是要去哪?” 千牛衛大將軍張易之握著劍柄,眼中閃爍著寒光。李墨昶正要出示虎符,身後突然傳來馬蹄聲。王玄策率領玄甲軍趕到,橫刀直指張易之:“陛下有旨,命李侍郎入宮護駕!”
太極殿內,武則天端坐在龍椅上,四周是持劍對峙的兩派勢力。李墨昶看見狄仁傑倒在血泊中,胸前的官服被鮮血浸透。“來得正好,” 武則天的聲音依舊沉穩,“李侍郎,你說,這天下,該姓武,還是姓李?”
李墨昶取出虎符,緩緩走向龍椅。羊皮襖內的虎符早已被體溫焐熱,青銅上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陛下,” 他跪在階前,“西涼十萬鐵騎,隻為守護大唐的萬裡河山。至於這江山姓什麼”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殿內所有人,“百姓心中自有答案。”
政變最終以和平方式解決。李顯複位那天,李墨昶站在丹鳳門前,看著大唐的旗幟重新升起。王玄策拍著他的肩膀:“沒想到,你這文弱書生,關鍵時刻比我們武將還硬氣。” 李墨昶笑著搖頭,羊皮襖內的虎符隨著呼吸輕輕起伏,那是父親留給他的,也是西涼與大唐的千年之約。
回程的路上,李墨昶在玉門關遇見了前來迎接的李重冒。父親的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看見他腰間的虎符,眼中泛起淚光。“做得好,昶兒。” 李重冒撫摸著虎符,“這半塊虎符,終於完成了它的使命。”
夕陽西下,祁連山被染成金色。李墨昶望著車隊揚起的煙塵,突然明白,所謂盟約,從來不是冰冷的青銅器上的銘文,而是刻在血脈裡的承諾。西涼與大唐的故事,就像這河西走廊的風,永遠不會停歇。
玉門關外的朔風裹挾著細沙,撲打在李墨昶的臉上,他望著漸漸遠去的大唐疆土,心中泛起複雜的情緒。此次出使,他不僅完成了父親交付的使命,更在大唐的朝堂風波中,見證了權力更迭的殘酷與無常。然而,他沒有想到,西涼國內,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悄然醞釀。
回到涼州王府的當日,李重冒雖強撐著精神迎接兒子,可李墨昶還是敏銳地察覺到父親的身體愈發衰弱。深夜,書房內燭火搖曳,李重冒將一卷羊皮地圖攤開在案上,上麵密密麻麻標注著西涼邊境的各個隘口。“昶兒,” 李重冒的聲音沙啞,“吐蕃在與大唐議和後,卻在我們西涼邊境頻繁增兵,恐怕另有圖謀。”
李墨昶湊近細看,發現原本平靜的白蘭道附近,赫然出現了吐蕃軍隊的標記。他握緊拳頭:“父親,難道吐蕃想繞過大唐,從我們西涼打開缺口?” 李重冒歎了口氣,咳嗽了幾聲才說道:“吐蕃讚普野心勃勃,如今大唐剛經曆政變,無暇西顧,我們西涼必須做好萬全準備。此次派你出使大唐,雖穩固了與唐的盟約,但也讓周邊勢力看到了西涼在大唐心中的分量,樹大招風啊。”
就在李墨昶準備著手部署邊境防禦時,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 —— 西涼東部的回鶻部落突然叛變,投靠了吐蕃。原來,吐蕃暗中派人以重金和土地為誘餌,說服了回鶻酋長。回鶻的倒戈,使得西涼東部防線頓時變得脆弱不堪,更糟糕的是,回鶻還掌握著西涼不少軍事機密。
李墨昶主動請纓,率領五千精銳騎兵前往東部平叛。當他們趕到回鶻部落時,眼前的景象讓人心寒。原本親如一家的西涼子民,此刻卻在吐蕃人的教唆下,與西涼軍隊刀劍相向。李墨昶不忍對同胞痛下殺手,試圖通過談判讓回鶻回頭,可回鶻酋長卻鐵了心跟隨吐蕃,還在陣前羞辱西涼。
無奈之下,李墨昶隻能下令進攻。戰場上,箭矢紛飛,戰馬嘶鳴,李墨昶揮舞著長劍,在敵軍中左衝右突。阿史那隼始終緊緊跟在他身邊,為他擋下了數不清的攻擊。這場戰鬥持續了整整一天,西涼軍隊憑借著出色的戰術和頑強的鬥誌,最終擊潰了回鶻叛軍。然而,李墨昶看著滿地的屍體,心中滿是悲涼,他知道,西涼的元氣大傷,而更大的挑戰還在後麵。
吐蕃見回鶻叛變失敗,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集結大軍,向西涼的白蘭道發起猛烈進攻。白蘭道地勢險要,是西涼的重要門戶,一旦失守,吐蕃軍隊便可長驅直入,直搗涼州。李重冒強撐病體,親自坐鎮白蘭道指揮防禦,李墨昶則負責後勤補給和預備隊的調度。
戰鬥打響後,吐蕃軍隊憑借著數量優勢,不斷發起衝鋒。西涼守軍依托城牆和險要地形,頑強抵抗,箭矢、滾石如雨點般砸向敵軍。然而,吐蕃軍隊卻仿佛無窮無儘,一波又一波地湧來。七天七夜的激戰,白蘭道的城牆被鮮血染紅,西涼守軍的傷亡數字不斷攀升。
李墨昶心急如焚,他深知這樣下去,白蘭道遲早會失守。於是,他決定冒險派出一支奇兵,繞道敵後,襲擊吐蕃的糧草輜重。他挑選了三百名最精銳的騎兵,趁著夜色,悄悄出發。這支奇兵在荒漠中艱難跋涉,避開了吐蕃的巡邏隊,終於成功抵達吐蕃的糧草大營。
深夜,李墨昶一聲令下,三百騎兵如鬼魅般衝進營地,四處放火。刹那間,火光衝天,吐蕃的糧草輜重被熊熊大火吞噬。負責守衛糧草的吐蕃士兵驚慌失措,還沒來得及組織有效的抵抗,就被西涼騎兵殺得四散奔逃。糧草被毀的消息傳到前線,吐蕃軍隊頓時軍心大亂,進攻的勢頭也緩了下來。
李墨昶在丹鳳門前目送大唐旗幟升起,心中卻沒有預想中的輕鬆。回程的駝鈴在河西走廊響起時,他撫摸著懷中的虎符,總覺得那青銅紋路裡藏著未說儘的秘密。涼州城的烽火台上,李重冒親自迎接使團,可李墨昶發現父親的眼神不再如往日那般篤定,反倒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憂慮。
當夜,李重冒屏退左右,將一卷密報推到李墨昶麵前。泛黃的羊皮紙上,密密麻麻的字跡描繪出令人心驚的局勢:吐蕃讚普赤德祖讚整合諸部,二十萬大軍陳兵大非川,劍鋒直指隴右。更要命的是,密報末尾赫然寫著 “大唐安西四鎮兵力空虛,河西諸州糧草不足”。
“昶兒,” 李重冒劇烈咳嗽起來,蒼白的手指敲擊著案幾,“你在長安所見所聞,可印證這些消息?” 李墨昶回想起大明宮政變時,守衛宮門的千牛衛竟有半數是臨時征調的新兵,心中一沉:“父親,大唐表麵繁華依舊,內裡卻似朽木。武周遺黨與李唐舊臣爭鬥不斷,朝堂政令朝令夕改,邊防軍餉時常拖欠”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親衛統領神色慌張地闖進來:“陛下!吐蕃使者求見,已到宮門!” 李重冒與李墨昶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安。片刻後,一個頭戴金冠、身披氆氌的吐蕃使者大步而入,腰間鑲嵌綠鬆石的彎刀寒光閃爍。
“西涼王,” 吐蕃使者操著生硬的漢話,語氣卻充滿威壓,“讚普聽聞大唐內亂,特命我送來厚禮。” 他拍拍手,門外湧入數十名吐蕃武士,抬著的木箱打開後,竟是成堆的黃金與精良的吐蕃兵器。李墨昶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這些看似禮物的東西,分明是赤裸裸的誘惑。
吐蕃使者陰笑著說:“讚普說了,隻要西涼與吐蕃結盟,共伐大唐,河西之地儘歸西涼。若不然” 他突然抽出彎刀,寒光掠過李重冒的咽喉,“吐蕃鐵騎踏平西涼,不過是旬月之事。” 殿內氣氛瞬間凝固,親衛們紛紛按住刀柄,卻被李重冒抬手製止。
送走吐蕃使者後,李重冒在書房獨坐至天明。第二日,他召集群臣商議,朝堂上爭論不休。主戰派高呼 “大唐有恩於西涼,不可背盟”,主和派則憂慮 “吐蕃勢大,大唐自顧不暇,西涼獨木難支”。李墨昶沉默不語,他想起長安街頭那些麵黃肌瘦的流民,想起王玄策曾私下說 “隴右防線形同虛設”。
深夜,李墨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阿史那隼神色凝重:“公子,吐蕃使者秘密求見,說有要事相商。” 李墨昶披上外衣,在庭院的暗影中見到了吐蕃使者。對方這次沒有了白天的囂張,而是低聲說:“李侍郎,讚普知曉西涼難處。隻要你們假意結盟,吐蕃絕不為難西涼百姓。待拿下大唐,西涼可保一方安寧。”
這番話讓李墨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回到住處,他取出那半塊虎符,青銅的涼意透過掌心。當年太宗皇帝賜下虎符時,西涼與大唐曾有過生死與共的情誼。可如今的大唐,真的還值得西涼以舉國之力相護嗎?
就在李墨昶猶豫不決時,長安傳來消息:李顯沉迷酒色,朝政被韋後把持,邊防軍因糧餉不足嘩變不斷。與此同時,吐蕃大軍開始試探性進攻隴右,大唐守軍一觸即潰。李重冒的病情愈發嚴重,他將李墨昶喚到病榻前,氣若遊絲地說:“昶兒,為父恐怕等不到 你要為西涼百姓” 話未說完,便永遠閉上了雙眼。
國喪期間,吐蕃使者再次登門,這次帶來了讚普的親筆信:“三日後若不答複,大軍即刻西進。” 李墨昶站在涼州城頭,望著遠方連綿的雪山。西涼百姓的安危、大唐昔日的恩情、吐蕃的威逼利誘,無數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城下,百姓們排著長隊領取救濟糧,老人們的歎息聲隨風飄來。
最終,李墨昶做出了決定。他召集群臣,宣布與吐蕃結盟。消息傳出,西涼舉國嘩然,不少老臣以死相諫。李墨昶跪在宗廟前,對著列祖列宗的牌位重重叩首:“祖宗在上,非昶兒不忠,實乃為保西涼萬千子民”
結盟儀式在邊界舉行,李墨昶與吐蕃大將歃血為盟。看著吐蕃軍旗在西涼土地上飄揚,他的內心五味雜陳。然而,吐蕃並未信守承諾。結盟後不久,便以 “協防” 為名,派兵進駐西涼各重要城池,還強行征收糧草、馬匹。西涼百姓苦不堪言,紛紛咒罵李墨昶是 “賣國賊”。
李墨昶暗中聯絡舊部,試圖反抗吐蕃的壓迫。他派阿史那隼秘密前往長安,想尋求大唐援助,卻得知韋後之亂爆發,李顯被毒殺,大唐陷入更大的內亂。阿史那隼帶回的消息,讓李墨昶最後的希望破滅。
在吐蕃的高壓統治下,西涼百姓的反抗情緒日益高漲。李墨昶表麵順從吐蕃,暗中組織義兵。一日,他收到一封密信,竟是王玄策所寫。原來,王玄策因直言進諫被貶,如今在隴右招兵買馬,準備抗擊吐蕃。信中寫道:“墨昶兄,大唐雖亂,但血性未滅。若西涼願反戈一擊,我等裡應外合,或可扭轉局勢。”
李墨昶握著信,淚水奪眶而出。他終於明白,投靠吐蕃從不是保全西涼的良策,唯有奮起反抗,才能奪回西涼的尊嚴。他立即召集心腹,製定起義計劃。然而,就在起義前夕,吐蕃人察覺了異動,大軍將涼州城團團圍住。
城破之時,李墨昶手持虎符,站在王府的斷壁殘垣中。吐蕃大將舉著彎刀步步逼近:“叛國者,當誅!” 李墨昶大笑:“我背叛的從來不是西涼!” 說罷,他將虎符奮力向天空拋去,虎符在夕陽下劃出一道金色的弧線,隨後重重摔在地上,裂成碎片。與此同時,遠處傳來喊殺聲 —— 王玄策率領的唐軍及時趕到。
混戰中,李墨昶身中數箭,卻仍揮舞著長劍拚殺。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父親李重冒,看到了長安的繁華,看到了西涼百姓的笑臉。最終,他倒在血泊中,手中還緊握著虎符的殘片。
這場戰亂過後,西涼元氣大傷。但李墨昶的故事卻在百姓中流傳開來。有人罵他是叛徒,有人讚他是英雄。而在敦煌的壁畫中,一位身著胡服的將軍,手持半塊虎符,目光堅定地望向遠方,仿佛在訴說著那個動蕩年代裡,西涼人不屈的抗爭與無奈的抉擇。
多年後,大唐平定內亂,重新收複河西。當新的節度使來到西涼時,百姓們將李墨昶的故事講給他聽。節度使望著殘破的城牆,長歎一聲:“在那風雨飄搖的歲月裡,又有誰能真正分清,何為忠,何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