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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法利亞神父不幸死在了監獄裡。”
聞人清和也為故事的走向惋惜,輕聲地:“法利亞神父的死,給了唐泰斯逃出監獄的機會。”
花祈夏點頭,她回憶起高中時第一次看到這個章節時的傷感和遺憾:“如果是我,也許我會把這個故事改成——法利亞為了讓年輕的希望逃出去,故意謀劃了自己的死亡……又或許他根本就是假死,將來還會和唐泰斯見麵。”
聞人清和想了想:“聽起來不錯。”他說:“像個童話。”
年輕的女孩偏愛蕩氣回腸與感人至深的故事走向,恰如她這個年紀昂揚向上的理想主義,相信美滿與熱戀,相信轟轟烈烈。
“那你呢?”
花祈夏側過頭,一側臉頰壓在膝蓋上,問聞人清和:“聞人先生你相信什麼樣的走向?”
“也許我更相信既定的事實。”
聞人清和手指撫摸過字裡行間的涼意,“一個人的死亡是避無可避的現實,另一個人與其自怨自艾,不如讓對方的死發揮更大的價值,也是一種意義上的死得其所吧。”
聞人清和與花祈夏對視,微笑地:“會不會覺得我過於現實了些。”
花祈夏搖搖頭:“以前會,現在不會了。”
她神色平靜,沒有過多解釋。
這是一句需要細細咀嚼的話,然而就在聞人清和思索時,花祈夏忽然望見前方的兩點燈火隱隱約約搖晃起來。
“hadrian!”花祈夏突然說。
聞人清和看不見裡麵的情況,他的思緒被中斷了,低頭:“怎麼了祈夏?”
“我,我可能得回去了。”
花祈夏拍掉手上的草屑,好似匆匆鷗從一場安寧的夢裡醒來,“hadrian可能醒了,我——”
“好,祈夏你先回去,彆急。”
聞人清和合上了書本,一隻手按在鐵門上,言簡意賅:“我明天再來,你注意安全。”
“嗯嗯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花祈夏忙不迭站起來,離開前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又匆匆折返,彎下腰——
“對了聞人先生,我得在ddl之前把試稿寫了,下次可以幫我帶一個小u盤來嗎,到時候可能需要你們幫我把論文交給夏令營的樸老師。”
聞人清和:“你……還要寫論文?”
“在這裡頭待著也是待著,癩蛤蟆坐長條凳——兩頭總得占一頭吧。”花祈夏抓抓臉,改口:“哦當然,我可不是癩蛤蟆。”
比起跟皇室的人鬥智鬥勇,錯過試稿被導師ass掉踢出夏令營的壓迫感同樣讓花祈夏頭皮繃緊。
見聞人清和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似的,花祈夏樂了:“嗐,白鷗學姐都能為了夢想放棄男人,我可是她超級大粉絲,難道還能因為一個癩蛤……咳,一個男人,連學業都不要了嗎——不說了不說了,我先走了聞人先生,明天見!”
她說完,急急忙忙轉身跑遠了。
“……”
聞人清和保持著半蹲在地上的姿勢,目送那道孤零零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樹林的夜色中。
膝蓋上的書頁被纏綿的夜風吹開,“嘩啦啦”仿佛一隻勁起的白帆,最終晃動著停在了最後的結局章,短短的一句話掩映在夜色裡——
【等待,和希望。】
……
花祈夏一口氣跑回那棵鬆樹下,風燈的光影在她視線裡越來越大,直至其中一盞燈搖搖晃晃地掉下來,埋進了草叢裡。
像黑色的野獸忽然閉起一隻猩紅的眼——
“……”
在靠近之前,花祈夏的褲腳和鞋子已經全部被露水打濕了,抬腳時墜著些重量,她屏氣凝神地走過去,先聽見了幾聲醉酒似的呢喃。
“hadrian?”
她出了一身汗,後背是濕的,先抬頭看了眼樹梢,自己的那盞風燈還安安靜靜坐在枝杈的凹坑裡,而另一盞——
此刻正和它的主人一起倒在草叢裡。
“喂。”
花祈夏繞到鬆樹前,看見了躺在樹下雙目緊閉的hadrian,不知是風燈的光還是彆的原因,他的臉龐陷在黑色草叢中,被襯出一種近乎蒼白的顏色。
她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蹲下:“哎——醒醒,你,你怎麼了,hadrian?”
被搖晃肩膀的男人發出一聲不耐的囈語,接著喝醉了似的輕哼:“nice stuff~”
hadrian推開花祈夏的手,像個昏昏欲睡的醉鬼一樣翻身在草窩裡繼續睡,一下子不知抻到了哪裡,男人眉毛蹙起來,痛吟一聲:“fuck……”
花祈夏:“……”
“嘶。”
吃痛的家夥終於睜開了眼。
兩隻寶藍色的眼珠在燈火映照下變幻色彩,hadrian惺忪地斜眯向花祈夏,眼還沒完全睜開,眉梢已經不大正經地挑起來:“od eveng,darlg”
“da你個頭。”
見他沒事,花祈夏瞬間鬆了口氣,她可不想匹配還沒結束就先背上“弑君”的罪名,也不知道華國和d國有沒有引渡條例……
嘖。
她都胡想些什麼。
躺在地上是家夥全然不知花祈夏的胡思亂想,冷嘶一聲按住後腦勺,接著慢慢清醒過來,似乎才發現自己躺在什麼地方:“我為什麼在這裡?”
他說完,直勾勾望著上方的大樹,繼而看花祈夏的眼神有些複雜:“殘忍的女孩。”
“喂喂。”
花祈夏站起來,“彆碰瓷啊,我可沒推你。”
她後退兩步舉起雙手,盯著邊揉腦袋邊坐起來的家夥,見他哈欠連天,放下胳膊無語道:“是你自己睡迷糊了掉下來的——”
她眼睛上移瞥向茂密高聳的雪鬆:“得虧你坐的不高,否則……”
“啊哈,no no”
hadrian製止了她的話,伸出一根手指朝她晃晃,挑眉:“在我們國家,不幸運的話不可以從尊貴的人嘴裡說出來,會被上帝聽見的,嗯?”
“是嗎?”
花祈夏見他撐著地幾次都沒站起來,估計是摔得不輕,於是低頭一掃,大發慈悲地撿了隻枯枝遞過去,冷颼颼:“扶你起來,麻煩尊貴的王子先生行行好吧,多說幾句我當不了王妃之類的話,把我這個‘不祥之物’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