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深懶得和這些無知普通人計較。
彆人以為,他是豔遇不淺,剛和夏綾在一起,又和新來的轉學生對上眼了。隻有高深心裡清楚,這個江心月的真實麵目。
好不容易拖到一天課程結束,高深以將所有的筆記本、考卷、教科書都分門彆類裝入書包。此刻,在她座位旁邊的睡神夏綾也終於嚶嚀一聲醒了,帶著沾滿了半張桌子口水,呆滯地看著他。
“嗯……下課了?”
她慵懶地站了起來,伸了一個長長懶腰,將校服都擋不住的好身材儘顯無疑。
下一刻,抓住了高深的手,
“我們去遊樂園玩吧。昨天隔壁班的那對情侶在遊樂園玩了一天,看著他們拍的大頭貼,我真的好羨慕。”
對她來說,結束了上課時間,這一天的歡樂時光才剛剛開始。
相比江心月,什麼都不知道的夏綾是多麼可愛,高深心裡一萬個願意,立刻和她前往遊樂園。
但是,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身後響起了一個女生動聽的聲音:
“那可不行。高深同學,今天放學後要和我去醫院看望他的母親。
“學妹,改天吧。等明天一定要把他讓給你。”
夏綾轉過頭,這才看到身後新來的江心月。
她的目光審視般落在了江心月臉蛋上,隨後是胸上,一路往下掃去,眼中的敵意已經藏不住了:
“你是誰啊?”
看著她宛如孔雀開屏的樣子,高深生怕她說出什麼話,刺激到了江心月,讓這個女瘋子直接在重讀機構大開殺戒。隻好搶先一步,介紹道:
“江心月,我在國外讀書的表姐,這次作為交換生來我們機構待兩個月。
“夏綾……嗯,今天我和她約好了,去醫院看望一下我的母親。遊樂園的事情,我們隔天再去,好麼。”
他臨時編出的謊言,有些破綻百出。夏綾雖然成績倒數第一,但也不是傻子,有些懷疑看著高深:
“國外的留學生?到我們這家複讀機構來做交換生?
“我怎麼覺得有點奇怪呐。
“而且,高深,你從來沒和我說過你有一個表妹,今天會來。”
她緊緊握住高深的手,顯得有些不甘心。江心月的出現,讓她產生了一股莫名的危機感。
江心月仍然帶著微笑,看著他和夏綾。那雙目光像是在說,讓我看看你怎麼編。
隻是她的指縫之間,已經悄然出現了一枚銀色硬幣。
這個喜怒無常的強大瘋子,沒有人知道,她下一刻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高深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再不趕走夏綾,恐怕她也會成為江心月的目標:
“乖,今天真的沒法陪你去玩。我們以後時間還多,慢慢來,好嗎。”
他笨拙且努力地安撫著夏綾,一隻手強硬地從她手中抽出。
夏綾呆呆看著高深,眼神中的失望之意已經掩蓋不住。
“我……可以陪你們一起去醫院看看伯母嗎。”
“還是算了。”高深仍然一口婉拒了她,“她得的是精神方麵疾病,如果她還清醒,大概也不希望彆人看到她這副樣子。”
見到高深態度如此堅決,夏綾也清楚,今天在她和江心月之間,高深堅定選擇了後者。
她沒有哭鬨,隻是靜靜地收拾好了書包,一個人走向了教室門口。
在離開前,夏綾回過頭,看著高深嫣然一笑:
“我給你在4s店買的車,你收到電話了麼。”
“嗯……謝謝你,其實可以退掉,我不需要這麼貴重的禮物。”
“無所謂。我爸有奔馳店的會員卡,用他的信用卡刷有優惠。”
夏綾向著他和江心月的方向招了招手:
“你們今天早去早回哦。
“高深,你說好之後要陪我,千萬不能再騙我咯。”
還未等高深給出回應,她就消失在了門外的拐角。
看著夏綾消失的背影,江心月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笑:
“這是你女朋友?”
“是的。”
“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嗯,是一個普通人。”
“她很喜歡你?”
“嗯,也許吧。”
江心月看著高深,就像是貓在看著自己精心準備了一個晚上的老鼠一般:
“如果她知道,你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了。我很好奇,她會不會豁出自己的性命來救你?”
高深平靜道:
“結束了偽人事件之後,我會立刻自殺,連你催眠我的機會都不會給。
“我隻有兩種結局,要麼死在這次怪談,要麼死在自己手中,不會有第三種結果。”
江心月發出了鈴鐺般的笑聲:
“誰說我要殺你了?
“你的神經繃得太緊了,一點玩笑都開不起。這可一點都不可愛。”
兩人說說笑笑(江心月單方麵認為),坐上了公交車,在半小時後來到了烽火路精神病院。
隻不過,第一次,江心月以醫師的身份出現在醫院,第二次,是以病人家屬的身份。
“請問,兩位預約過了沒有?”
大廳前台的護士,帶著機械般的假笑,詢問道。
她似乎完全不認識江心月。
江心月在這裡,成為精神科主任的這段記憶,在她腦海中完全消失了。
高深剛想回答,這次沒有預約過。忽然隻聽清脆一聲,一枚硬幣從江心月的腿下滾落到了地上,順著一條直線直直劃向了護士的腳下。
那護士出於本能,蹲了下來,撿起硬幣遞給眼前的江心月。
“謝謝你。”
江心月微微一笑,一邊接過硬幣,順口漫不經心問道,
“硬幣是正麵還是背麵?”
護士將硬幣放入江心月的小手中,下意識回憶了一下,順口答道:
“是背麵。”
當她目擊了那枚硬幣,並且試圖在腦海中回憶時,就已經完全墜入了江心月編織的陷阱之中。
江心月對她的反應很滿意:
“很好。接下來,你要按照我的指示行動。”
那護士雙眼明顯有些不對勁了,在回答了江心月的問題之後,變得有些迷茫:
“……按照你的指示行事。”
“我們預約了五號病房的蔣羽女士。請你安排好探視室,現在我們就要見她。”
那護士猛地一激烈,像是暫時清醒了過來一般。她有些迷茫地問道:
“今天的時間表上顯示,蔣太太……並沒有預約。”
江心月眼神如月,微笑著審視著對方:
“你好像忘記了,剛才我是怎麼說的。”
“是……按照你的指示行事。”
“所以,我們預約了五號病房的蔣羽女士。請你儘快安排探視時間,可以嗎?”
“是的……好的。”
那護士像是提線木偶一般,動作僵硬,機械般地轉過身按照江心月的要求執行。
高深在一邊一言不發,一直默默觀察江心月的行為。
他在判斷江心月的能力邊界。
不同怪談,有殺人的規律;他相信,江心月的能力也一定有其奏效的前提。
目前已知的,是江心月的眼神對視,她能夠影響受害者的決策傾向。
比如方主任和她對視了之後,改變了自己的主意,讓她坐在了想要的位置。
當然,位置的排放,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對心智的影響要求相對較小。
一旦看到了她的硬幣,並且回答了其是正麵還是反麵之後,受到她的控製加深,能夠被她操控著執行更加複雜的任務。
比如,這個護士,按照她的要求加插了一次探視次數。醫院的申請流程,比起換座位這樣的小事更加繁瑣。江心月的這個能力展示了她更加深厚的玩弄人心的技巧。
最後,也是最可怕的,就是多次回答了她硬幣正麵背麵的問題。
精神狀態徹底被她掌握,被拉入了無數層夢境之中,按照她的暗示隨意玩弄。
就像是自己在治療室那次一樣。
如果這就是她能力的限製,那自己在知道情報的前提下,完全有機會殺了她。
但是,並不排除她也知道自己在觀察她,故意露出破綻,逗逗自己。
兩人已經來到了探視房。對麵鐵欄之後的房門,伴隨著電子鐐銬敲擊地麵的聲音,一個身影正在越靠越近。
無論多少次見到在這裡見到母親,高深有一種強烈的不適感。
她此刻不應該在家裡,而是該在家裡做菜。父親剛剛下班回來,姐姐躺在沙發上,一邊打著s5,一邊霸道地把腳丫掛在自己頭頂上。
門被打開了,母親緩緩坐在了審訊椅上,看著眼前的自己。
她的臉色依舊慘白憔悴。這一次,目光從高深身上移到了江心月身上。
“這個女孩是誰?是偽人嗎?”
還未等高深回答,江心月搶先一步說道:
“我是高深的女朋友,江心月。叫我小月就可以了。
“聽說了您的故事,其實,在我小時候也遇到過偽人。隻不過那個東西偽裝成了我的父親,被我給殺了。
“識彆那些偽人,我最在行了。聽說您兩年前也殺了兩個偽裝成家人的偽人,特意纏著高深,讓他帶我過來見見您。
“我感覺。全世界隻有我懂您,我們之間一定會很有共同語言。”
高深知道,她口中十句話有十一句是假的。這個喜歡玩弄人心的魔女,天生就是一個撒謊精。
當然,說這些話,也是為了騙得母親的信任,為接下去的催眠做好鋪墊。
母親,會“上當”嗎。
鐵欄後的蔣羽,身體前傾,半伏在鐵欄之上,似乎想要近距離看清江心月的麵孔,分辨她到底是偽人還是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