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繡熱的煩躁，她看都沒看老二家的一眼，邊走邊說：“你自己的工作你自己去問。”
鄭秀珍搓著衣角，有些拘謹，但為了掙錢，心一橫，還是硬著頭皮去了趙鳳蘭家。
“趙姨…”
“菜呢？不是去買菜了嗎？”
鄭秀珍跟趙鳳蘭的聲音同時響起，緊跟著鄭秀珍驚喜道：“我這就去買，這就去買！”
眼瞧著她竄出去的身影，趙鳳蘭一怔，繼而笑笑，這孩子一天天的。
她沒再去想鄭秀珍怎麼回事，去了臥室整理了一下閨女送來的新床單。
之前鋪的舊床單是殘次布，不過整體看上去還有八成新，殘次的部位也隻是邊緣上，不影響使用。
趙鳳蘭把舊床單拿起來，丟到一邊需要清洗的籃子裡。
在鄭秀珍回來之後，趙鳳蘭把她叫到跟前，“這個床單你不嫌棄，就洗一洗拿回去用。”
這年頭兒布票不好攢，1米5乘2米的布料算是奢侈品了。
鄭秀珍大喜過望，不可置信的抓起床單，床單上一排小貓做著各種討喜的動作，看上去栩栩如生。
“趙姨，你真給我？”鄭秀珍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愛不釋手的一遍一遍摸著床單。
結婚時候，娘家給的陪嫁裡沒有這個，還是她婆婆連夜去挖硝土，連續挖了半個月，湊了三塊錢，給買了一個藍白方格的床單。
如今算算，已經十年了。
床單洗了多少水，早就數不清，反正後來清洗的時候，都不敢用力，就怕洗爛。
“先做飯，孩子們餓了。”趙鳳蘭沒有直接回答，這態度已經明顯。
鄭秀珍連連應聲，心情好了，做飯比平時還要上心。
兩個大人三個孩子，做了一道土豆片炒五花，一道西紅柿雞蛋，外加一大海碗紫菜雞蛋湯，主食是白麵饅頭。
趙鳳蘭家裡條件不錯，二合麵饅頭都沒在餐桌上出現過。
之前鄭秀珍為了晚上回家少吃，中午總會吃到撐。今兒就不一樣了，她一心記掛著床單，隨便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
“趙姨，吃完了放這裡我待會兒保證收拾乾淨。”她起了身。
趙鳳蘭自然沒有為難她。
自己送的東西被人如此看中，本就是一件很讓人開心的事。
。。。
黃昏，天氣悶熱的厲害。
蘇錦繡給江少行縫補好白色背心，往窗外瞧了一眼。
“江衛東，去看你爸回來了沒有。”
平時這個時間，江少行早就到家，今兒例外，現在還沒影兒。
蘇錦繡的心沒來由的慌。
江衛東從西屋出來，“媽，我爸那麼大人了，又丟不了。”
他邊說邊往外走，行動上倒是配合。
走了幾步發現好像哪裡不對，他回頭看，“媽，你咋啦？”
蘇錦繡正在憂心，被江衛東一句話擾到，她開嗓就罵。
“讓你去乾啥就乾啥，問問問，就知道問！滾滾滾！”
江衛東鬆了口氣，感覺回來了。
媽沒事。
剛到門口，江衛東一愣，“爸，看路啊，門檻兒。”
懷揣著心事的江少行瞧著眼前的兒子，一個字沒說，繞過去進了院子。
“回來了，今天晚，加班了這是？”
蘇錦繡的視線跟著江少行的緩緩移動，江少行掩下心事，“嗯，加了會兒班，有個零件著急要。”
他撒謊了。
蘇錦繡看出來了。
真加班，最後半句他不會解釋出來。
蘇錦繡眸光閃了閃，當著江衛東的麵沒追問。
一家四口吃過飯，收拾好家務，江衛東跟江春梅各自回了自己房間。
蘇錦繡很鄭重地盯著江少行，“我都知道了。”
“什麼？”
江少行的心一咯噔，表麵上看還算冷靜。
他腦子裡快速搜索著自己哪個細節露出了破綻，剛剛回答問題多話了？
“是，車零件的時候我失誤，報廢了一個，加了班兒給趕出來，耽誤事兒，誰告訴你的？”
他認真回視蘇錦繡，堵她在詐他。
蘇錦繡抿唇，難道自己猜錯了？
“不是這事兒。”
江少行片刻愣怔，繼而麵色沉重起來。
本來這件事，他也想瞞著，今天說開，也許是一種安慰也說不定。
他長呼一口氣，“那個劉強，應該活不長了。”
“什麼？”蘇錦繡眼睛圓瞪，“監獄裡出事了？你咋知道的？”
當初她求著趙鳳蘭幫忙“關照”，萬一劉強的命折進去，牽連到趙鳳蘭的大女婿，她這輩子都會過意不去。
她是恨劉強，但更希望的是法律能夠判決死刑，光明正大的死刑。
因為一個人渣，連累無辜，可就成了她的不是了。
“我有個同事的兒子認識裡麵的人，說劉強病了，胸悶氣短，胖的不是人樣兒。”
江少行攥了攥右拳，可惜，他不能親手要了他的命。
蘇錦繡皺眉，覺得這事兒不對勁。
她打算明天去趙鳳蘭家一趟，問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心裡揣著事兒，蘇錦繡沒多追問，江少行剛琢磨好的一堆理由，愣是一個字兒沒用上。
。。。
趙鳳蘭聽蘇錦繡說完情況，也有些心裡沒底。
大女婿不是沒輕沒重的人，就怕下麵的人會錯了意。
牽連了總歸不好。
“你在這裡等等，我去問問怎麼個事兒。”
趙鳳蘭把小孫女往蘇錦繡懷裡一塞，起身就往外走。
想到什麼，她又停下，“上午忙不忙？”
“沒事，下午能做出來，一塊兒送貨。”蘇錦繡道。
趙鳳蘭不再耽誤時間，乾脆騎著自行車離開家。
一小時後，趙鳳蘭才回來。
她滿臉興奮，“好事兒，報應啊，真是惡人惡報。”
蘇錦繡等著她繼續說。
“劉強得了個怪病，在裡麵才多長時間啊，就胖成山了。”
“兩次上不來氣兒，不是獄警及時發現，這會兒應該就沒命了。”
還真是病重了。
蘇錦繡斟酌用詞，“那，那你女婿會被連累嗎？萬一，我是說萬一這個劉強沒命了。”
“他讓咱放一百二十個心，說他都知道。”趙鳳蘭說起這個，腰杆兒挺得筆直。
有個大女婿在局子裡當二把手，真是神氣呦。
蘇錦繡感受到趙鳳蘭的氣定神閒，稍稍放心，“那就好，不連累就好。”
一想到劉強會死，蘇錦繡這才真正感覺到一抹暢快。
老天開眼，儘快收了那畜生吧。
她沒繼續多待，跟趙鳳蘭告彆，又去了市場買了隻雞，準備燉湯給家裡人補一補。
家人好了，日子才會越來越好，生活才越來越有盼頭兒。
心裡暢想著未來，蘇錦繡哼著小曲兒走在路上，去市場的拐角處，一道熟悉身影出現。
她一愣，正要開口喊，就見那道身影走去了銀行。
老伴兒賺的錢都在她手裡，去銀行乾啥？
尤其還是上班時間。
老伴兒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