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繡下意識的閉嘴，小心地跟了上去。
為了避免被發現，她站在銀行門口賣冰棍兒的跟前兒，一邊留意銀行裡麵一邊跟賣冰棍兒的說話。
“一毛的有沒？”
“有。”
“兩毛的，我要兩毛的吧。”
“好嘞。”
“奶油冰磚有嗎？”
賣冰棍兒的把手裡拿著的兩毛一塊的冰糕放回去，這次沒那麼痛快，反而磨磨蹭蹭起來。
“同誌你要方的還是圓的？帶棍兒還是不帶棍兒？”
蘇錦繡一心撲在銀行裡的江少行身上，愣是沒注意對方說的啥，順著道：“棍兒的。”
“搶銀行啊！有人搶銀行呀！”
賣冰棍兒的一嗓子吆喝，緊跟著抓住蘇錦繡手腕，他眼睛放光，看蘇錦繡就好像看行走的一千塊似的。
“乾啥呀你？”蘇錦繡掙脫不開，有些惱火，“說誰搶銀行？冤枉誰？！”
那人還沒回答，銀行裡的保安已經衝出來，存取現金的老百姓也一臉緊張地朝著外麵看。
江少行就看到了自己的媳婦被人抓著胳膊不放，他立即衝出來。
兩個保安手裡拿著電棍，“怎麼個事兒？”
“同誌，她鬼鬼祟祟……”
“放開她！”
賣冰棍兒的人跟江少行幾乎同時開口，倆人的注意力都在蘇錦繡身上。
隻是態度截然相反。
賣冰棍兒的愣怔，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們倆認識，那剛剛這女的鬼鬼祟祟偷瞄銀行裡麵，是在……看自己人？
也是這一片刻停頓，江少行已經把他的手拽開，把蘇錦繡拉到自己身後，“有什麼事跟我說，彆嚇到我家孩子媽。”
保安：？
兩個保安齊齊看向賣冰棍兒的，“說話，怎麼個事兒？”
“我、我也是好心，剛才她往裡邊看，一直看，還用那種眼神，我覺得不對勁，怕公共財產受損失。”
賣冰棍兒的硬著頭皮講出來，隻是心虛的後麵聲音越來越低。
蘇錦繡橫他一眼，“當自己是公安，能耐的你一眼能看出好賴人兒。一驚一乍沒個真本事，我要是搶劫犯，第一個把你揍趴下！”
她捂著心口，“剛才嚇著我不得勁兒，你得帶我去醫院全身檢查，我頭暈，還要一個月營養針。”
“啊？”賣冰棍兒的嚇得臉色發白，“大姨，我錯了，我不對，我給你磕頭行不行？真沒錢，我才擺攤兒還沒一個月。”
那人快要急哭了。
看著也就是個十六七歲的半大小夥子，蘇錦繡皺眉，她剛也是被氣到，說話指定不好聽。
銀行保安瞧著沒他們什麼事，直接回去。
江少行臉色也很差，他看著那人，“沒證據就不分青紅皂白冤枉人，哭自己可憐就想被原諒？”
“那，那你們想怎麼辦啊？大姨，大叔，我真沒錢。”他邊說邊掏兜兒，褲子的兩個兜兒都翻出了裡麵的內襯。
數了數，統共也就兩塊八。
蘇錦繡跟江少行對視一眼，繼而江少行道：“一塊冰糕賠不是吧。”
“可是我真沒……啥？你說啥？”小夥子激動的眼睛放光，痛快答應，“行行行，彆說一塊，兩塊兒也行。”
他主動拿了兩塊奶油冰磚，這進價一毛二，一塊隻賺八分錢。
兩塊給出去，成本都要兩毛四了。
蘇錦繡有些意外，但還是接了，她沒著急走，順口問了句，“你多大了，城裡人？叫啥啊？”
小夥子稀裡糊塗很配合地回了這三個問題，“16了，城北國棉廠那片住，叫李小剛。”
“離這兒不遠。”蘇錦繡咬了一口，“行了，今兒這事兒就到這兒，以後彆這麼衝動，你是好心，但是冤枉好人，判斷錯誤，就是你錯。”
“好心辦壞事懂吧？你看你為了銀行安全著想，他們管你了？你賠償的兩塊冰糕，他們啥損失沒有，還會埋怨你多管閒事。”
李小剛怔住，他從沒這樣想過。從小到大，也沒誰跟他說這些。
蘇錦繡明白，自己這樣講有點兒自私，畢竟公家財產需要公民共同維護。
但是這孩子瞧著就是個憨傻實在的，所以，還是多嘴了幾句。
萬一遇到點兒什麼事，在保護好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再去出手幫他人。
李小剛似懂非懂，在蘇錦繡跟江少行離開之後，他歎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放冰糕的箱子。
誰料，箱子裡麵的白色棉布裡竟然夾著四毛錢！
是那兩塊兒奶油冰磚的錢！
李小剛回想起那大叔剛剛撩蓋子的動作，頓覺心裡熱乎乎的。
要是自己有這樣明事理的爸，是不是媽跟妹妹就能好過一些？
。。。
路上，蘇錦繡等著江少行主動交代。
江少行攥緊了兜裡的存折，“那什麼，之前加班得了點兒錢，存了兩百來塊。”
他沒存私房錢的習慣，蘇錦繡知道這一點。
所以確定他在騙人。
蘇錦繡一口氣憋心裡，乾脆不理人。
眼瞧著前麵就到家，江少行把存折塞她手裡，“我去上班，晚上回來再說，中午加班。”
又加班？！
誰信？
蘇錦繡抓著存折，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兒。
她是信任江少行的，可是，最近時常心神不安，總覺得要發生點兒什麼事。
蘇錦繡先回了家，心裡想著中午抽時間去廠子裡瞧瞧，或許能瞧出來什麼貓膩。
有江少行給做的“助手”幫忙，蘇錦繡下午三點坐好了四爐糟子糕。
其中兩爐在國棉廠家屬院，剛好順路到機械廠。
蘇錦繡心裡有事，走的格外快。
到機械廠她輕車熟路，由於是老員工，門口的人跟她熟悉的很。
蘇錦繡才到哪裡就掏出兩個糟子糕放桌上，“找花姐有點兒急事兒，鄭叔，給個方便唄，很快出來，不讓你為難。”
“那我用這個提醒。”
門衛鄭叔拿起桌上手電筒，對著不遠處的二樓窗戶照了照。
意思明顯，他照那裡，就說明領導來了，催她快些走。
“感謝哈鄭叔，很快。”蘇錦繡馬不停蹄去了花姐辦公事。
花姐意外又驚喜，“怎麼有空過來？”
“花姐，老江有外心了。”蘇錦繡說話一哽，“我懷疑他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