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簡直荒唐!臣反……”
李暄說話的瞬間齊泰就滿臉憤慨地張開了嘴巴,隻不過“對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呢,他便猛地把嘴給閉了上,表情變得相當怪異。
這不對啊?
不應該是幫藍玉說好話,然後舉薦藍玉參與商稅,科舉的改革,如此一來待藍玉做出了點成績,就能提高藍玉在朱元璋眼裡的地位嗎?
怎麼變成彈劾藍玉了?!
“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彈劾藍玉,我是不是耳背了啊?”
奉天殿裡頭,文官集團的人全都懵圈了。
麵麵相覷,議論紛紛:
“現在朝廷裡頭是個人都知道,涼國公藍玉乃是李暄的狗腿子,對李暄唯命是從,李暄彈劾他作甚?”
“就是啊,此舉莫名其妙。”
“如此做,豈非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如此比喻不太恰當,應該說是揮劍斷腕,著實令人費解。”
“李暄瘋了不成?”
“… …”
而另一邊。
藍玉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
霎時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待回過神。
他便將眼睛瞪的老大,滿臉的不可置信,心中駭然:
“李先生彈劾我?”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莫非是我耳背聽錯了?”
“不可能啊!他,他分明就是在彈劾我!”
“難道這也是在為了我好?開什麼玩笑!都彈劾起我來了,這是哪門子為了我好?”
“可我對李暄言聽計從,他,他為何要如此待我?”
想到這的時候,藍玉臉上浮現出了憤怒的神色,心中罵道:
“莫非……李暄和那群該死的腐儒一樣,認為我犯錯,就得挨罰,不應該對我法外開恩,他說此事與我有關,意思就是,讓我老老實實領罪,反省?還是說,他怕庇護於我,會觸怒上位,便“斷臂求存”,故而彈劾於我?”
“不……這已經不重要了,無論是那種理由!他彈劾我都是不爭的事實!我待他不薄!他,他怎能如此對我?哎!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會投靠這般狼心狗肺之輩!!”
藍玉咬牙切齒地看著李暄,暗暗下定決心:
“此番無論上位要如治我之罪,某都要讓李狗付出代價!彆以為賣了我自己能獨善其身!”
不遠處,李暄感受到了藍玉那仿佛要把自己給吃了的目光,心裡頭彆提有多舒坦了。
對,沒錯!
就是這種眼神!
來,恨我吧!弄死我吧!
等回了現代,繼承了神豪係統,我每年都給你燒紙~
而龍椅上。
朱元璋觀察了一會兒藍玉與李暄的反應。
表情有些精彩。
此前,他發現藍玉對李暄唯命是從其實相當頭疼。
他是打算提拔李暄,幫未來的新君製衡那幫淮西武勳的。
可淮西武勳卻有以李暄馬首是瞻的跡象。
這對帝王來說可不算好事。
朱元璋早就有了,離間李暄與藍玉的想法。
可始終沒能想到好的對策。
他正為此頭疼呢。
結果沒想到,李暄居然會主動揮刀,自斷一臂。
朱元璋心中暗暗道:
“這臭小子,怕不是……嫌棄藍玉妨礙他求死,所以才來彈劾藍玉的。”
“換做其他事,咱定是不能讓李暄如願的,不過此事不同,反正即便李暄不說,咱遲早也會收拾藍玉,倒不如借這次機會,把這事兒提前一一些,順便還能離間李暄與淮西武勳。
這方麵,咱與李暄的想法倒是意外地一致。”
朱元璋如此想著,便順勢開口問道:
“藍玉何罪?”
李暄深吸了一口氣,唾沫橫飛道:
“其罪有三!”
“一曰僭越兵權,私蓄甲士數千,僭稱"父子",視王師為私兵,此乃謀逆之兆也!”
“二曰荼毒黎庶,霸東昌民田、掠雲南鹽引,禦史按察竟遭鞭笞驅逐,實屬踐踏《大明律》綱紀!”
“三曰藐視天威,夜叩喜峰毀關而入,私納元妃致其自戕,此等悖逆行徑,較之胡惟庸隻差分毫矣!”
“故臣……”
李暄本是打算說,治藍玉死罪。
畢竟曆史上藍玉的結局就是因為這些罪名被賜死。
朱元璋雖然有些不厚道。
但藍玉所犯之罪,也配得上那樣的下場。
可話到嘴邊卻猶豫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段時間,與藍玉相處的點點滴滴湧上了李暄的心頭,令其心生不忍。
不管藍玉是不是罪有應得,他堂堂涼國公,尊稱不過區區四品官的自己為“先生”,且處處都以自己馬首是瞻,他對自己的好假不得。
“而且,我畢竟答應過會救他,若是為了和他撇清關係就背信棄義,將其逼入死地,未免過於卑劣……”
於是沉默了片刻,李暄改口道:
“藍玉所犯之罪本應扒皮實草!但,然念其襄讚龍興殊勳,臣昧死懇請陛下:將其褫爵奪祿,抄沒家資,黜為編氓!”
話音落下,藍玉氣的渾身發抖,那眼神好似要將李暄一口吞掉!
而一直保持沉默的燕王朱棣大惑不解:
“李暄為何要彈劾藍玉?”
“莫非他真大公無私到了能對自己人下手的地步?”
“不過,這些也不重要了,他彈劾藍玉,對本王來說不算壞事。”
朱棣素來與藍玉不和。
看藍玉被彈劾,心裡反倒是有些開心。
而徐輝祖等淮西勳貴就不同了。
他們雖說沒有像藍玉那般痛恨李暄。
但對李暄都極為鄙夷,不忿。
藍玉為李暄付出了多少,他們是有目共睹的。
可李暄居然絲毫不念舊情當眾彈劾藍玉!
並且,話還說的如此之重!
太刻薄寡恩了!
然而,淮西勳貴之中唯有一人的反應不同。
那便是徐輝祖!
他在一開始的時候也和其他人一樣充滿了錯愕。
感覺李暄無情。
但恍惚間,他也不知是想到了些什麼,忽地露出了遲疑的表情。
他喃喃自語道:
“李禦史完全沒有任何彈劾藍公的理由,所有,他此舉或許彆有深意!李禦史莫非是有著如此,這般打算的?”
“嗯……多半不會有錯了!”
如此說著的同時,徐輝祖看李暄的目光竟是多出些許的佩服!
“不愧是李禦史!輕易就做到了我等做不到的事情,居然能想出這般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