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沈青青嘰嘰喳喳地說著學校裡的事，白潔心不在焉地聽著，時不時給女兒夾菜，但眼神總是不自覺地飄向對麵一臉淡定吃飯的陳瀟，然後又飛快地收回來，耳根子還殘留著未褪儘的紅暈。
忽然，沈青青放下筷子，一臉神秘兮兮地湊到白潔麵前。
“媽，我問你個事兒。”
“什麼事？”白潔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那個男朋友，什麼時候帶出來給我們見見啊？”沈青青擠眉弄眼，一副“我什麼都知道”的得意模樣。
“咳！咳咳……”陳瀟一口湯差點沒噴出來，嗆得連連咳嗽。
白潔的腦子則“嗡”的一聲，徹底懵了：“你……你胡說什麼？什麼男朋友？”
“你還想瞞我？”沈青青哼了一聲，小臉上寫滿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早就知道了！就是那個叔叔，對不對？”
白潔一張俏臉瞬間漲得通紅。
叔叔？她什麼時候有個叔叔了？
看著女兒那篤定的眼神，再瞟一眼旁邊憋笑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陳瀟，白潔終於反應過來，女兒恐怕是誤會了什麼。可這種事，她怎麼解釋？越解釋越亂！
她隻能硬著頭皮，含糊地敷衍道：“小孩子家家彆管大人的事……你那個……陳叔叔他，他工作忙，最近沒空。”
“哦——”沈青青拖長了聲音，一副了然的樣子，“那等他不忙了，你可一定要把他帶回來給我和瀟哥哥看看，我得幫我媽好好把把關！”
白潔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隻能埋頭扒飯，再也不敢接女兒的話。
……
回到學校，生活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陳瀟依舊會和顏初雪相約在圖書館，兩人會坐在一起，各自看書，偶爾聊上幾句。女孩依舊清冷，但看向陳瀟的眼神裡，總會不自覺地帶上幾分旁人不易察覺的柔和。
隻是，夏晚晴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他了。
以前兩人在校園裡碰見，她總會笑著打招呼，可現在，她常常會隔著老遠看到他，就立刻低下頭，腳步匆匆地繞道走開。
這天下午沒課，陳瀟想去練練瑜伽，便發微信給夏晚晴。
【陳瀟：夏老師，下午有空嗎？一起去瑜伽館？】
消息發出去，過了十幾分鐘，那邊才回了過來。
【夏晚晴：啊，不好意思啊陳瀟，我下午還有兩片論文要審，去不了了。】
看著這條回複，陳瀟笑了笑，沒再多問。
看來，上次在小花園的那個吻和那記巴掌，給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夏老師，留下的後遺症不小。
也好，魚兒已經上了鉤，線得慢慢放，收得太急，容易脫鉤。
……
假期轉瞬即至。
陳瀟跟白潔說了一聲，準備回雲州老家一趟。
白潔嘴上說著讓他路上小心，眼神裡卻滿是不舍，臨走前一晚，又拉著他折騰了半宿。
雲州市，建設銀行城南支行。
行長辦公室裡。
支行行長周海，正親自給陳東續上熱茶，姿態放得極低，臉上堆滿了謙卑的笑容。
“陳哥，嘗嘗這個，新到的武夷山母樹大紅袍，一般人我可不舍得拿出來。”
陳東端著茶杯，心裡那叫一個舒坦。
自從上次陳瀟那兩億存款的消息傳開後，陳東在整個支行的地位，就坐著火箭一樣往上躥。
誰見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地喊一聲“陳哥”？
以前那些愛答不理的領導，現在天天變著法地請他吃飯喝茶。
這幾天，關於陳瀟在寧海市開的那家“神仙火鍋”日進鬥金的傳聞，又不知道從哪個渠道傳了過來，更是讓他成了全行上下議論的焦點。
陳東現在每天來上班，走路都帶風，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
兒子有出息，當老子的臉上有光，這感覺，比自己升職加薪還爽一百倍！
周海搓了搓手，試探性地開口：“那個……陳哥，你看……你家公子最近生意做得這麼大，資金流水肯定不少。要不，跟他提提，再往咱們行裡存一個億？不多不多，就一個億！我保證，給他全行最高的利息和最優的待遇！”
陳東聞言，夾著煙的手微微一頓，剛剛那股子飄然的感覺瞬間散去大半。
一個億？
他乾笑兩聲：“這個……我兒子生意上的事，我不好多問。再說了，這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哪能說有就有……”
周海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但還是陪著笑：“也是也是，是我唐突了。”
辦公室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周海正想著怎麼把這尷尬的話題圓過去，辦公室的門就被“砰砰”敲響了。
“行長，行長！”一個小櫃員探進半個腦袋，聲音都有些變調，“外麵……外麵……”
“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周海正愁沒地方撒氣，當即板起臉嗬斥道，“天塌下來了？”
“不……不是，”小櫃員急得滿頭大汗，指著外麵，結結巴巴地說：“陳……陳哥的兒子來了！”
周海和陳東都是一愣。
“陳瀟？”陳東奇怪道，“這小子來銀行乾嘛？他不是今天下午才到家嗎？”
周海已經眼疾手快地站了起來，臉上重新堆滿熱情的笑容，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哎呀，公子來了，肯定是想陳哥你了！咱們快出去看看！”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隻見銀行大廳裡，不少職員和客戶都伸長了脖子，朝著門口的方向張望，議論紛紛。
陳瀟正站在大堂中央，穿著一身休閒裝，神情淡然。
“兒子，你怎麼跑這兒來了？”陳東走上前，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
陳瀟看見他，笑了笑，然後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支票，隨手遞了過去。
“爸，剛從寧海回來，順路過來存點錢。”
那動作，隨意得就像是遞過去一張買菜剩下的零錢。
陳東還沒來得及看，旁邊的周海已經眼尖地瞥到了支票上的一角，呼吸猛地一滯，一把就將支票接了過去，動作快得像隻護食的狸貓。
他小心翼翼地展開支票，當看清上麵那一長串零時，整個人徹底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