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魂冰川的融水順著山澗流下時,蘇清瑤正低頭為最後一位天狐後人包紮腕間的血口。她指尖凝出的玄清靈力突然泛起藍芒,鎮魂鈴殘片猛地從腰間飛出,鈴舌上林萬山的狐爪印記滲出冰晶——那道寒芒刺破晨霧,與青嵐村桃林深處的玄冰古塚產生了跨越千年的共鳴。
"清瑤!"林小川伸手去扶她突然顫抖的肩,七條狐尾掃過她手腕的瞬間,銀白印記如遭雷擊般灼痛。她小臂上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冰花,那些冰晶順著經脈蔓延,將她輸送的靈力凍結成尖銳的冰棱。
"她身上的寒氣"王大雷的混合戰紋轟然炸開熊火,斧頭剛要劈向蘇清瑤周身的冰霧,卻在半空凝出霜花,"跟萬魂冰川底下影的老巢一個味兒!"熊掌上的狐爪圖騰剛觸到冰霧,就發出金屬脆裂般的聲響。
趙靈兒的天狐聖令突然發出悲鳴,九條光尾如被無形之手攥住般劇烈震顫。聖令光蝶撞向蘇清瑤眉心時紛紛碎裂,化作點點熒光顯露出古老咒文:"太奶說這是玄冰仙子的千年詛咒!影還魂大典的血靈之力把她前世記憶解封了!"
蘇清瑤緩緩抬頭,原本清澈的眼眸已變成純粹的冰藍色。她唇角勾起陌生的弧度,鎮魂鈴在掌心化作一柄刻滿咒文的冰劍,劍刃折射的寒光裡,竟映出林小川爺爺年輕時被冰封的畫麵。
"天狐血脈,果然都該去死。"她的聲音像碎冰撞擊,每一個字都帶著千年前的怨恨,"當年始祖盜我玄冰心法,今日便用你的狐血來償還。"冰劍刺出的刹那,林小川瞳孔驟縮——那劍招軌跡,竟與影在鎖魂淵用過的幽冥刺完全一致。
"清瑤!是我!小川!"他七條狐尾爆發出金紅光芒,狐火凝成盾牌擋在胸前。冰劍刺穿狐火的瞬間,林小川清晰聽見自己血脈裡傳來遠古的嗡鳴,那些被淨血蠶淨化過的天狐之力,正與冰劍上的玄冰咒文激烈排斥。
"誰準你叫這個名字?"蘇清瑤手腕翻轉,冰劍在他肩頭劃開血口。那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霜,銀白印記上的狐爪圖騰被凍成藍色,"千年前你們天狐一族盜走心法時,可曾想過有今日?"
王大雷怒吼著撲上前,混合戰紋同時爆發熊火與狐焰。他的斧頭劈在冰劍上爆出刺耳金鳴,卻見刃口瞬間結滿冰刺:"蘇清瑤!看看我!上個月你還拿熊膽給我治傷呢!"
"凡人與仙家的糾葛,不過是過眼雲煙。"她反手一掌拍在王大雷胸口,戰紋上的火焰驟然熄滅。熊仙戰士踉蹌後退時,林小川看見他肩甲上凝著的不是水珠,而是無數細小的冰蝶——那是玄冰仙子特有的標記。
"趙靈兒!聖令能不能破咒?"林小川狐尾卷起王大雷急退,光刃在掌心凝結又熄滅。他看著蘇清瑤冰藍色的眼睛,那裡沒有絲毫熟悉的暖意,隻有千年未曾消融的怨恨。
"太奶說玄冰仙子的記憶藏在鎮魂鈴深處。"趙靈兒將聖令按在蘇清瑤眉心,九條光尾卻被彈回,"當年天狐始祖用狐火封印時設了血咒,必須用同源之力才能解開!"
冰劍帶著裂帛之聲刺來,林小川猛地咬破舌尖。天狐真火混著心頭血噴在劍刃上,卻見火焰遇冰反燃,將蘇清瑤的衣袖燒出焦痕。她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冰劍的攻勢卻絲毫未減:"你的火為何不傷我元神?"
"因為這是心甘情願的溫度。"林小川的狐尾纏住她手腕,光刃化作暖流滲入她經脈。在靈力接觸的瞬間,無數破碎畫麵湧入腦海——千年前桃林大火中,天狐始祖用自身血脈為引,以狐火封印走火入魔的玄冰仙子;影篡改的血咒殘頁上,"盜取心法"四字下麵,還壓著半行被血漬浸染的"為救其性命"。
"撒謊!"蘇清瑤猛地抽手,冰劍劃破林小川掌心。鮮血滴在冰劍上的刹那,咒文竟泛起紅光,劍刃浮現出被影篡改的記憶碎片——天狐始祖接過心法玉簡的畫麵,被刻意隱去了他身後熊熊燃燒的玄冰洞。
"你看清楚!"林小川將狐火注入她眉心,強行連通記憶之海。蘇清瑤瞳孔劇震,看見千年前真正的場景:玄冰仙子修煉禁術瀕臨爆體,天狐始祖用狐火灼燒自己經脈,以血脈為爐煉化失控的玄冰之力,卻被影暗中散布的謠言扭曲成盜取。記憶的最後,是始祖留在玉簡上的血字:"待千年後,以情化冰,方解此怨。"
"原來是這樣"冰劍寸寸碎裂,蘇清瑤看著林小川掌心的傷口,那裡的血液正與她腕間的冰晶產生奇妙共鳴。她冰藍色的瞳孔漸漸褪去,露出熟悉的琥珀色,"小川我"
林小川的狐尾輕輕裹住她顫抖的肩,七道光芒同時亮起溫暖的金色。他看見她眉心的玄冰咒印正在瓦解,那些被影激活的怨恨記憶,正隨著天狐真火的湧入化作飛煙:"都過去了,清瑤。"
王大雷捂著胸口爬起來,混合戰紋重新燃起火焰:"可算醒了!剛才你那眼神,差點把老子凍成熊瞎子標本!"他晃了晃斧頭,刃口的冰刺簌簌掉落。
趙靈兒的天狐聖令落下光雨,每滴都在蘇清瑤眉心凝成解咒符。聖令突然飛出萬道金光,將鎮魂鈴殘片與天狐玉佩碎片熔為一體,新的鈴舌上同時刻著狐爪與冰蓮:"太奶說,千年宿怨已了,玄冰之力今後將守護天狐血脈。"
蘇清瑤摸著腰間新生的鎮魂鈴,鈴音清越中帶著一絲寒意。她抬頭看向林小川肩頭的凍傷,指尖凝出的不再是冰錐,而是帶著暖意的玄清靈力:"對不起,我"
"該說對不起的是影。"林小川握住她的手,銀白印記與鈴身產生共鳴。他看見玉佩碎片中爺爺的虛影微笑著點頭,那些被冰封的桃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綻放,"以後,你的玄冰之力和我的狐火,就是最好的搭檔。"
王大雷突然指著桃林深處:"你們看!"隻見玄冰古塚方向,千年不化的冰層正以林小川為中心消融,露出底下刻著"情冰"二字的石碑。碑縫裡鑽出的嫩芽上,凝結著一滴同時擁有狐火溫度與玄冰光澤的露珠。
山風吹過,帶來青嵐村慶功宴的喧鬨。林小川看著蘇清瑤眼中重新亮起的光芒,又看看王大雷肩頭重新流轉的混合戰紋,七條狐尾在身後輕輕擺動。他知道,千年的誤會雖然解開,但影留下的隱患仍在暗處滋生。不過此刻,夥伴們掌心傳來的溫度,比任何力量都更讓他安心。
"走,喝酒去。"王大雷扛起斧頭,戰紋上的冰渣在陽光下化作霧氣,"李大爺說今兒的燒刀子管夠,喝不完不準走!"
蘇清瑤低頭看著交握的手,鎮魂鈴突然發出清響。她抬頭望向桃林儘頭,那裡的晨光正穿透最後一縷冰霧,將林小川的側臉鍍上金邊:"好,不過你得先讓我把傷口治好。"
趙靈兒舉起天狐聖令,光蝶群銜來桃花瓣撒在眾人肩頭。聖令光紋流轉間,她突然輕笑出聲:"太奶說,這滴情冰露該留著,以後會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