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血靈洞的硝煙味尚未散儘,青嵐村桃林的晨霧已凝結成霜。林小川盯著蘇清瑤腰間的玄冰天狐鈴——那枚由鎮魂鈴與天狐玉佩熔鑄的靈器正滲出絲絲白氣,鈴舌上狐爪與冰蓮的紋路在滿月夜中泛著幽藍,將觸手可及的桃花瓣凍成透明的冰晶。他指尖剛碰及鈴身,一層薄冰就順著指腹爬滿手背,連帶著袖口的布料都結出細密的冰紋:"清瑤,鈴身溫度又降了。昨夜桃林東頭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樹樹心都凍裂了。"
蘇清瑤垂眸望著手背上淡藍色的咒印,那是玄冰仙子記憶覺醒後烙下的痕跡。她還沒開口,袖口突然迸出數道冰棱,"哢嚓"一聲將石桌上的青瓷茶杯刺成齏粉,碎瓷片上還凝著霜花:"每到滿月,體內的冰咒就會與鈴身共鳴昨晚我夢見千年前的桃林大火,夢見自己持劍刺向一個穿白衣的人"她聲音發顫,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鈴身,卻讓冰棱順著桌沿蔓延開來。
"邪門了!"王大雷扛著斧頭撞開院門,混合戰紋在肩頭上炸開赤金光芒,卻在靠近蘇清瑤三尺外驟然黯淡,熊掌上的狐爪圖騰甚至結了層薄冰,"村西頭那棵百年桃王樹整個兒凍成冰雕了!你們看這冰棱——"他斧頭磕在石磨上,濺起的火星竟在半空凝成冰蝶,每隻蝶翼上都刻著模糊的黑色咒文,"這玩意兒跟影的血滴痣一個味兒!"
趙靈兒的天狐聖令懸浮在桃林上空,九條光尾垂落的金線觸到冰層便迸出裂紋,聖令表麵的九尾圖騰竟結了層白霜:"太奶說這是'千年冰咒'的反噬!當年玄冰仙子為封印幽冥力,用元神設下咒陣,如今記憶覺醒,咒力就順著靈器爆發了再這樣下去,青嵐村會變成冰窖!"她話音未落,光尾掃過的桃樹突然通體冰封,連飛舞的蜜蜂都凍在半空。
月至中天時,整片桃林已成水晶迷宮。蘇清瑤跪在被冰層包裹的桃王樹下,指尖每觸碰一片冰瓣,玄冰天狐鈴就震出一圈冰環,將方圓十丈的桃樹凍成琉璃。林小川看著她發梢凝結的冰晶,忽然想起血靈洞決戰那晚——她為擋影的血咒,後背綻開的冰蓮咒印和此刻桃王樹乾上的紋路分毫不差。他想伸手拂去她肩上的冰屑,卻被一股無形寒氣彈開:"清瑤,彆硬撐了!"
"彆靠近我,小川。"她的聲音帶著冰裂般的顫抖,腕間咒印突然亮起,一道冰錐擦著林小川耳畔飛過,在石牆上鑽出碗口大的洞,碎石塊落地時竟碎成冰碴,"咒力在吞噬我的神智再這樣下去,我會把所有人都凍成冰雕。"她盯著自己掌心凝結的冰花,瞳孔裡映著千年的怨恨與此刻的恐懼,"我好像快要變成玄冰仙子了"
"太奶說情冰潭可能有解!"趙靈兒的聖令光蝶組成發光的箭頭,指向桃林深處最濃密的霧靄,光蝶翅膀拍打的聲音都帶著冰裂聲,"那是天狐始祖與玄冰仙子定情的地方,潭底或許藏著破咒的石碑!"
踏入桃林深處時,寒氣像無數細針穿刺肌膚。林小川七條狐尾爆發出金紅光芒,狐火在掌心聚成暖爐,卻隻能勉強護住兩人周身三步範圍。蘇清瑤的睫毛結滿冰晶,每走一步,腳下就生出蔓延的冰荊棘,將落下的桃花凍成鋒利的暗器。她突然停在一叢冰花前,玄冰天狐鈴震出的記憶碎片在冰麵上浮現:玄冰仙子持劍刺向天狐始祖,劍刃卻在觸及心口時碎成冰屑,而始祖白衣下滲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不融的暖花。
"這不是恨"蘇清瑤指尖觸到冰麵,記憶碎片突然發燙,"我好像在保護他?"
"太奶說始祖是自願受咒!"林小川狐尾輕裹住她顫抖的肩,狐火映著她腕間咒印,發現那些紋路正隨著記憶碎片而蠕動,"影篡改了曆史,真相一定在情冰潭!"
潭水凍成墨藍色的冰鏡,中央立著半截石碑。林小川以狐火融冰時,發現冰層裡竟封印著無數發光的蝶蛹——每隻蝶翼上都刻著模糊的咒文。碑身斑駁的刻字在狐火中漸漸清晰:"玄冰為護,天狐為引,情劫難渡,以心化冰"碑陰麵的壁畫驚心動魄:天狐始祖被幽冥鎖鏈穿透琵琶骨,玄冰仙子正將一卷黑氣繚繞的經書按在他胸口,而遠處山巔,影舉著滴血的玉筆篡改著什麼。
"經書裡封著幽冥魔尊的殘魂!"蘇清瑤指尖貼上壁畫,玄冰天狐鈴突然爆發出刺目藍光,冰層下的蝶蛹紛紛裂開,飛出的冰蝶竟在她掌心凝成文字,"她不是盜取是為了替始祖封印邪力!影當年用幻術篡改了石碑文字!"
冰鏡突然崩裂,潭底浮出一具冰封的女屍。她眉心的冰蓮印記與蘇清瑤如出一轍,而手中緊攥的玉佩,正是爺爺林萬山留下的天狐殘片。女屍睫毛上凝著的冰晶裡,竟封印著影當年篡改記憶的畫麵。林小川將狐火探入冰棺,卻被一股溫柔的寒氣推開:"清瑤,用鈴身共鳴!這是解開咒怨的關鍵!"
當玄冰天狐鈴觸碰到冰棺的刹那,萬道藍光衝天而起。女屍緩緩睜眼,聲音像春溪融雪,帶著千年的悵惘:"影用我的情咒害了你們千年"殘魂指尖彈出的記憶光珠裡,清晰映出影將"舍身封印"改為"盜取經書"的場景——天狐始祖為護她名聲,故意讓謠言流傳,甚至自毀修為假裝被背叛。
"他騙了所有人!"蘇清瑤的淚水砸在冰棺上,竟燙出蛛網狀的裂痕,淚水劃過的地方,冰棺浮現出始祖刻下的血字:"吾愛玄冰,以謠護之,千年之後,情冰自解"。她突然想起影攻擊時,自己體內湧出的不是恨,而是對始祖的深切擔憂,"原來當年她不是背叛,是用自己的名聲換始祖生機"
林小川看著光珠中相擁而逝的身影,突然明白爺爺筆記裡"情字難解,唯冰與火知"的深意。他將天狐真火注入鈴身,狐爪與冰蓮紋路竟開始交融,發出清越的共鳴。殘魂釋然一笑,化作萬千冰蝶融入鈴舌,潭水冰層轟然碎裂,湧出的暖流裡浮動著無數發光的咒文——那是被影篡改千年的真相。
"小川"蘇清瑤腕間咒印消退的瞬間,突然被林小川拉入懷中。狐火與玄冰在周身交織,竟在桃林深處開出一片永不凋零的暖花。她埋首在他肩頭,感受著鈴身傳來的溫潤暖意,那是冰與火交融的溫度,也是跨越千年的和解。遠處傳來王大雷的吼聲,斧頭劈冰的聲響混著驚喜:"冰都化了!你們快來看桃王樹——它冒新芽了!"
趙靈兒的聖令光蝶銜來兩瓣帶著溫度的桃花,光蝶翅膀上還凝著未散的咒文:"太奶說,情劫已解,玄冰天狐鈴從今往後會記住真心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