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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晚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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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跟前的酒杯盛滿暖意融融的杏花酒,如煙唇角微挑,她緩緩晃蕩起酒杯,舉到崔景湛眼前。

她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眼波微轉:“好久沒有如此痛快。崔公子自便,妾身且去招呼旁的客人。”

崔景湛依舊看著眼前的瓷碟,他一筷一筷嘗起來。如煙餘光瞥見,輕笑了聲,往門外走去,眼看她一隻腳邁出了雅間的門檻。

“旁的客人可有這醉蟹?”崔景湛冰冷的聲音在背後遠遠響起。

“崔公子以為呢?”如煙麵上笑意更盛,她不曾轉身,隔空問道。

“替本使留幾隻便是。旁人本使管不著。”

如煙眸中閃過一絲揶揄,屋裡這人,倒是比旁人更難拿捏。

好久不曾碰到如此對手,她飛快係起麵紗,腳下的步子輕快起來。

尚醞局這頭,顧青在書庫西廂房泡了足足三日,竟是沒有尋到絲毫秘方的線索。

這日剛到未時,顧青伸了伸腰背,晃了幾圈僵硬的脖頸,瞧著桌上堆成山的書冊,難道自己想岔了?

整整十七年,沈典禦還有尚醞局上下七十餘人,若是有心,要尋些什麼,何必等到現在。

有什麼線索,是隻有自己才能發現的?

思來想去,沒有頭緒。顧青隨手拿起一冊,麵露不耐。

恍惚間,梨花酒三字映入眼簾。梨花……顧青心頭一愣,或許去承文庫看看十幾年前的記載,同尚醞局的是否會有出入,說不定會有蛛絲馬跡。

顧青走到院中,抬頭看了幾眼日頭。這幾日不曬,卻是悶得緊,想來會有場大雨。他瞧了眼院中的木架,書庫的書吏正在收書,倒是勤勉。

趁著未下雨,顧青趕忙朝承文庫奔去。

陰天的承文庫也彆有一番韻味。院心裡頭的一應布置,平添了幾分幽深之感。

離丁女史值守的那間藏室越近,顧青腳下步伐慢了起來。

“丁,丁女史。”不知怎的,一到承文庫,顧青的舌頭就有些不聽使喚。

他看著窗後的丁女史,不禁微微抿唇,那股子呆訥之氣隱約又透了出來。

“顧酒人,今日何事?”丁女史聽見動靜,略微抬眸,見顧青如此,並未起身。

顧青進屋,深吸了口氣,言語柔軟:“上次能翻案,救下尚醞局,多虧了丁女史幫襯。顧青說過,會親來致謝。”

丁女史麵上露出些許好笑的神情,她微動脖頸,打量著顧青的雙手:“致謝?”

“是我唐突了。”顧青心頭一愣,早知道也該帶幾壺好酒來。一時情急,顧青隻覺雙頰發燙,“下次來,定會補上。不知丁女史平日裡愛飲什麼酒?”

聽了這話,丁女史笑意更盛:“我不愛飲酒。謝禮之事,隻是調侃,你不必往心裡去。”

“不行。我既說過,便要做到。”顧青那股子執拗勁犯了,“既然如此,丁女史可有喜愛之物?”

丁女史聞言,視線朝對麵茶桌上的香爐飄去:“喏,我平日愛製香。”

釀酒之道涉及香料,但同製香還是不一樣,縱使如此,顧青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若有彆致的香料,我可以想法子弄些來。”

“你可不能從釀酒的原料裡偷了來。今日來,專程為了此事?”丁女史還是第一次見著如此直接的男子,但她沒太多心思閒聊,見顧青欲言又止,索性直接發問。

顧青頓了頓,表明來意。

“十幾年前的舊檔?”丁女史不假思索晃了晃頭,“這裡最早隻有十年前的。要叫你失望了。”

果然,顧青微瞪著眼,隱隱露出焦灼之色:“看來隻能另想法子了。”

丁女史不解:“顧酒人這是查起陳年舊賬了?”

顧青苦笑,又不想撒謊騙人,他搖頭道:“我想……複釀一款陳年之酒,聽聞上任尚醞局典禦大人曾試過一次,我想看看是否有記載。”

提及尚醞局前任典禦,丁女史眸中多了幾分探尋與欣賞。

這顧青當真是個酒呆子,宮中幾乎無人敢提及那人,雖不知他當年究竟犯了何事,總歸禍從嘴出,少說些好。

可顧青就如此赤裸裸提及,眼色澄澈,並無旁意。

“你膽子倒大。”丁女史語氣柔和了些,她略微思索,“承文庫雖沒有你要的記載,但我會留意,若從旁的地方打聽到,會告知於你。”

“多謝丁女史!”顧青麵露喜色,雖還不知是否會有眉目,好歹多了份希望。

他見丁女史案頭堆滿了書冊,不欲多加叨擾。

轉身離去之際,他似是想起什麼,方才的澄淨之意淡了些許,呆訥之氣占了上風。

他回望丁女史,小心翼翼道:“還不知,丁女史芳名……”

“丁晚梨。”丁女史麵色如常。

“多,多謝!”顧青不知為何,麵上又發起燙來,他行禮告退,逃也似地往門房快步奔去。

“他竟推崇當年的葉典禦,性子也有些像。”丁女史起身,瞧著顧青的背影,憶起阿爹早年間說的些奇聞逸事,眸色幽深起來。

眼看承文庫也沒有下落,顧青回尚醞局的路上,步子比來時沉重了不少。

他回到書庫,推開屋門,見著桌後之人,身形一滯:“沈典禦?”

“這幾日可是沒有發現?”沈典禦見他如此,猜了個大概,他起身上前幾步,輕拍顧青的右肩,看了眼門外壓低嗓音,“年輕人,慢慢來。這麼多年了,也不急於一時。”

顧青點了點頭,替沈典禦斟了杯茶水,亦小聲道:“小的還去了承文庫,那頭也沒有記載。小的本還想著,尋酒方之際,找找當年之案的端倪。沒想到竟是連……他的名姓也不曾見到。”

“住口。”沈典禦手上不穩,險些灑了茶水,“早就叮囑過你,當年之案莫要再提!罷了,你在此也待了好幾日,若無酒方的線索,明日就回去釀酒。教教新來的酒工也好。”

說著說著,沈典禦的語氣和緩了些。他向來平易近人,甚少當麵發難。他深看了顧青一眼:“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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