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聽罷，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那哼聲裡包含了“你總算明白了”、“果然如此”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就是啊。”
這三個字從蘇瑤嘴裡輕飄飄地吐出來，卻像一塊巨石，瞬間砸碎了秦敏寧剛剛構建起來的“事業共同體”的美好幻想。
空氣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秦敏寧臉上的興奮和激動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複雜和深沉的表情。她端起酒杯，這一次沒有豪飲，而是慢慢地搖晃著，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
“我靠……”她低聲罵了一句，但這次不是激動，而是被這背後的真相給驚到了，“這老男人，算盤打得真他媽精！”
她瞬間就想通了所有的關節。
“短劇公司……影視行業……這不就是個天然的後宮選妃池嗎？”秦敏寧一針見血地分析道，“想當女主角的、想出名的、想走捷徑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他把公司開起來，你當這個明麵上的老板，既能讓你有事做，又能把這些鶯鶯燕燕全都圈進來，讓他近水樓台先得月。他自己都不用出麵，臟活累活全是你乾，最後美女全進了他的口袋！”
“他這是把你放在火上烤啊！讓你當這個‘皇後’，替他管理‘後宮’，還得幫他選妃？！”
說到這裡，秦敏寧猛地看向蘇瑤，眼神裡充滿了同情和一絲敬畏：“我的天，瑤瑤，你這拿的不是豪門寵妃的劇本，你這是宮鬥劇裡大女主的劇本啊！難度係數直接拉滿了！”
蘇瑤哭笑不得，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調侃她。
然後，秦敏寧又一臉正氣，抓著蘇瑤的手，斬釘截鐵地說道：“姐妹，這事我不能乾！咱們不能助紂為虐！為了你，這個公司我絕對不幫他開！”
她一副要與蘇瑤共存亡、堅決抵製無良男人的模樣，眼神裡充滿了“姐妹同心，其利斷金”的決絕。
“敏寧，彆這麼說。”蘇瑤輕聲道，“如果你覺得這個項目合適，站在你自己的立場，能夠賺錢的話，你就做。”
“我怎麼能……”秦敏寧還想堅持。
蘇瑤打斷了她：“你以為你不幫他，他就開不成了嗎？他能找其他人，比你更有經驗、更沒底線的人多的是。他這麼有錢，想做成一件事，從來不缺一個秦敏寧。”
這一番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秦敏寧那股上頭的義氣上。
但同時，這也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她腦子裡另一扇更加現實的大門。
她沉默了。
蘇瑤說的是事實。林燁這種人，錢能解決的問題，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自己拒絕，不過是把一個賺錢的機會拱手讓人，對林燁的“選妃大計”不會有任何影響。
秦敏寧的腦子飛速運轉，臉上的表情從憤怒轉為深思，最後變成了一種更為複雜的堅定。
她點點頭，沉聲道：“那也是的。”
她重新握住蘇瑤的手，眼神誠懇無比：“瑤瑤，你說的對。與其讓一個不認識的外人來做，還不如我來！我來做這個ceo，至少我還能幫你看著點呢！有什麼風吹草動，來了些什麼妖魔鬼怪，我第一時間給你通風報信！咱們把公司牢牢抓在手裡，讓他想亂來也沒那麼容易！”
她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
“放心，姐妹！我秦敏寧看人有潔癖，對這種把女人當工具的老男人，我絕對不會有什麼想法的！”
話是這麼說，秦敏寧的心裡卻掀起了另一番波瀾。
這個林總……這麼有錢的嗎？隨手就是兩三百萬，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已經不是金龍魚了，這是會下金蛋的龍王啊……如果我來做這個公司，是不是就能找到更多機會接觸一下？蘇瑤性子軟，不懂得爭取，我可不一樣。哪怕……哪怕隻是分一杯羹呢？
……
與此同時，幾百公裡外的占城。
林燁邁步走出高鐵站，夜風帶著南方特有的潮熱氣息撲麵而來。
對於蘇瑤和秦敏寧此刻在酒桌上有什麼樣的想法，她們是義憤填膺還是同仇敵愾，又或是已經開始盤算自己的小九九，他其實並不在意。
在他的棋盤上，她們隻是兩顆有用的棋子。棋子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能待在自己該在的位置上，完成他所期待的計劃，這就足夠了。
林燁站在占城微鹹的夜風中，腦海裡掠過白天夏曉婉發來的那條信息——“燁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呀？[可憐]”
這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女生，青春、活潑，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黏人。成為他的女人沒多久，他就因為其他事情匆匆離開，一直沒空搭理。
林燁深諳“雨露均沾”和“及時安撫”的重要性。對於這些年輕女孩來說，金錢是基礎，但情緒上的滿足感同樣關鍵。
現在既然回來了，自然要安撫一下這條剛剛上鉤的小魚。
他從通訊錄裡找出夏曉婉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
與此同時，熱鬨的直播間內。
“家人們，真的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曉婉今天特彆開心！”
夏曉婉正坐在明亮的環形燈前，對著攝像頭甜甜地笑著。她穿著一身純白的連衣裙，畫著精致的淡妝，清純又可人。屏幕上，粉絲的彈幕和禮物特效正飛速滾動。
她正熱情地和粉絲互動，感謝著公司賬號送出的“超級嘉年華”。
突然，放在桌角的手機屏幕亮起，並開始震動。
夏曉婉下意識地低頭瞥了一眼，當看清來電顯示上“燁哥”兩個字時，她的瞳孔瞬間放大，呼吸都漏了一拍。
那是一種混雜著驚喜、激動和一絲絲受寵若驚的複雜神色。
這個男人……他竟然主動給自己打電話了！
她連忙抬頭，對著攝像頭擠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語速飛快地說道：“啊呀，家人們，不好意思，主播肚子突然有點不舒服，要去一趟洗手間，馬上就回來哦！你們等我一下！”
說完，她甚至來不及看彈幕的反應，一把抓起手機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快步朝著直播間外走去。
“哎？曉婉！”
正在角落裡負責控場的工作人員人都傻了，眼看著直播間人氣正旺，主播卻突然跑了，彈幕上已經滿是問號。他連忙追了上去，壓低聲音急道：“夏曉婉，你乾嘛去啊？直播不要了？！”
然而，夏曉婉此刻的整個世界裡，隻剩下手機裡傳來的那陣陣鈴聲。她完全沒有理會身後焦急的工作人員，匆匆跑到走廊的儘頭，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然後劃開了接聽鍵。
前一秒還帶著慌張和急切的臉，在電話接通的瞬間，立刻融化成了一汪春水，聲音甜得發膩，幾乎能拉出絲來：
“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