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沒繃住,唇角極輕地翹了翹,又迅速壓下,可眼底的笑意卻騙不了人。
【黎姐他在演你!】
【你看看那個嘴角還壓不壓得住!】
【裝什麼深沉!】
她瞬間反應過來:“陸棲遲!你故意的!”
“誰讓你這麼好騙?”
她盯著他看了幾秒,確認他沒在說謊,這才勉強哼了一聲,算是被哄好了。
可就在她伸手去拿餐巾時,男人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不過說真的,我眼光再差,也不會比你差。”
——這男人的毒舌功力果然從不會讓人失望!
黎晚卿剛鬆開的眉頭又擰了起來,“誰還沒個看走眼的時候?”她輕聲反駁,語氣裡帶著幾分不服輸的倔強。
“眼瞎?”他叉了一塊肉,將食物送入口中,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她:“我眼光再差,選的也是你。”
“那陸總眼光還真好。”她垂下眼睫,掩飾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波動。
“是啊,”他輕笑一聲,聲音裡帶著幾分難得的愉悅,“不然怎麼在這麼多人裡,偏偏選中你這個麻煩精?”
“陸總,”她看向他,眼底漾開笑意,“再這樣,我可要當真了。”
“你最好當真。”他擦了擦嘴角:“畢竟”抬眸時,那雙總是淡漠的眼睛裡盛滿了罕見的溫柔,“我從不做虧本買賣。”
不對勁,這太不對勁了。
黎晚卿心跳漏了半拍,隨即又懊惱地咬住下唇。
——她居然被這個男人一句話撩得失了腦子?
不行,戀愛腦不能要!
指甲悄悄掐進掌心,細微的疼痛讓她勉強維持住表麵的鎮定。
當真?當什麼真!
她在心裡狠狠唾棄自己,你是選擇性失聰嗎?沒聽到後半句嗎?
像他這樣的商人,字典裡哪有虧本兩個字,什麼溫柔什麼心動,不過都是等價交換的籌碼罷了。
煩死了。她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冰涼的液體卻澆不滅心頭那股莫名的躁動。
這一幕落在陸棲遲眼裡,男人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他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沒再多說什麼。
畢竟,他可是特意從網上學的,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夜色漸深,城市燈火在落地窗外流淌。黎晚卿剛洗完澡,正趴在床上刷手機,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她頭也不抬地應道。
門開了,又輕輕合上。
半晌沒聽見動靜,黎晚卿疑惑地轉頭——下一秒,她差點從床上彈起來。
陸棲遲懷裡抱著一個半人高的限量版玩偶,紫色的絨毛在暖黃壁燈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這是她收藏係列裡最想要的那款,全球限量發售時她排了三天隊都沒搶到。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她眼睛一亮,幾乎是撲過去把玩偶搶到懷裡,整張臉都埋進柔軟的絨毛裡蹭了蹭,聲音悶悶的帶著掩飾不住的歡喜。
“真的是太愛你了。”
暖黃的壁燈給他的側臉鍍上一層毛茸茸的光暈,連平日裡鋒利的輪廓都柔和了幾分。
他低眸看她,嗓音低沉:“上次去你家,床頭櫃上擺著同係列的小掛件。”
黎晚卿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她抱著玩偶盤腿坐在床上,指尖輕輕戳了戳它可愛的鼻子:“為什麼忽然送我?”
“獎勵。”他言簡意賅。
“獎勵我大鬨會議室?“她歪著頭,今天的事就應該算她大功一件。
“嗯。”他走近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底浮起一絲玩味,“罵得好聽。”
“那當然!”她揚起下巴,得意洋洋,“我還能罵更難聽的!”
——看在這個玩偶的麵子上,就當他是在誇她吧。
陸棲遲低笑一聲,指腹輕輕撫過她剛塗過潤唇膏的唇瓣,嗓音微啞:“哭得也好聽。”
“”黎晚卿瞬間炸毛,抄起玩偶就想往他身上砸,“誰哭了!”
【他淪陷了!】
【陸總眼神好溫柔awsl】
【快親上去啊!】
像撞進一團棉花,被他穩穩接住。陸棲遲順勢在床邊坐下,床墊下陷的弧度讓兩人距離驟然縮短。
黎晚卿條件反射地抱緊玩偶往後縮了縮,警惕地瞪他:“想乾嘛?”
“睡覺啊,看不出來嗎?”他挑眉,單手撐在她身側的床墊上,俯身逼近,“怎麼,怕我?”
他身上淡淡的雪鬆香混著紅酒的氣息侵略性地籠罩下來,她呼吸一滯,耳尖發燙。
“誰怕了?”她強裝鎮定,梗著脖子嘴硬,“我是怕你半夜被我踹下床!”
他低笑一聲,指節蹭過她發燙的耳垂,嗓音蠱惑:“那試試?”
“……”她耳根燒得更厲害,一把推開他,“陸棲遲!你彆得寸進尺!”
“這是我家。”他慢條斯理地提醒。
“這裡還是我房間呢。”她不甘示弱。
“你的房間?”他眸色微深,唇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那正好。”
“……什麼正好?”她警覺地盯著他。
他忽然俯身,薄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尖,溫熱的氣息拂過敏感的肌膚:“試試看,到底是誰把誰踹下去。”
“試試就試試。”不能讓他再撩了,她真的快要破大防。
他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腰線,指腹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灼燒著她的皮膚:“求之不得。”
說完,他竟真的躺在了她身邊,她悄悄往旁邊瞥了一眼。他閉著眼,呼吸平穩,看起來真的隻是單純要睡覺。
“裝模作樣”她在心裡小聲嘀咕,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被角,她順手關了燈,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她感覺到身側的床墊微微下陷,屬於他的溫度和氣息無聲蔓延。
她悄悄往床邊挪了半寸,卻聽見一聲幾不可聞的低笑。
“再挪就要掉下去了。”他的聲音裹著夜色,低沉又慵懶。
手掌忽然覆上她的腰,輕輕一帶,她整個人就被攬進一個堅實的懷抱裡。
“陸棲遲!”她羞惱地掙紮,手肘往後頂去,“你不是答應不搶被子嗎?!”
她要肘擊!
他躲開,嗓音帶著慵懶的倦意:“沒搶被子。”
“……”
“抱你而已。”
——才怪。
夜裡窗外忽然下起了雨,閃電劈開雲層。
刹那的光亮裡,她看清他眼底翻湧情緒,比窗外的積雨雲更濃稠。
水滴斷斷續續地墜落,掩蓋在夜色中,直到晨光咬破天際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