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陳誌飛眼睛眯起,打量著旁邊的年輕巡捕,眸子中閃過一絲冷意。
此人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來歲,應該是才加入馮以川的探組不久。
平時辦案的時候,他們都是穿便服,不過今天要來做詢問就讓他穿了製服。
之前躲在旁邊,一副眉頭緊皺很鬱悶的模樣。
畢竟受害人腦袋受損,現在還處於半清醒半迷糊的狀態,能問出什麼東西呢?
即便也回答了一些信息,但到底是真的還是說的胡話,誰也說不準。
要是信息錯了,他們調查的方向也會南轅北轍。
詢問得到的信息很雜亂,難分真偽,也難怪會愁眉不展。
不過他心情不好,就對彆人發火的行為,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陳誌飛可不是受氣包,玩味的笑道:“首先,巡捕有維護治安的責任,現在有人破壞治安就有權力調查。”
“其次……你心情不好就憋著,也可以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發泄!”
“這個世道誰也不欠誰,誰也不需要看誰臉色!”
“我既不是你爸爸,你也不是我兒子,我沒必要慣著你!”
聲音冷冽,絲毫不留任何的情麵。
年輕巡捕更沒想到,一個巡邏的臭腳巡竟然敢罵探員,聽得是一愣一愣。
馮以川唇角抽搐,心裡暗暗吐槽:“當爸爸又認兒子,這家夥不是個肯吃虧的主!”
通過反唇相譏,也對這個幫會出身的流氓有了更深的了解。
雖然下屬被罵,但臉上依然保持著淡淡笑容。
下屬不懂事兒,他可是清楚眼前的巡捕可不是普通的臭腳巡。
那是在總華捕麵前掛了號的,對他的印象好的不得了。
幫助總華捕兩次在報紙上大大的露臉,說是欠了他的人情也不為過。
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最低下限也是副總巡長。
要是圓滑一點,二十年後坐上總巡長的位置也是有可能的。
馮以川也是老江湖了,麵對這個受各方關注,又前途光明的年輕人,自然是結交好過結仇。
笑著擺手道:“小劉剛來不久,你就彆和他一般計較了。”
陳誌飛微微頷首,風輕雲淡的開口道:“我這人宰相肚裡能撐船,不會和一個小屁孩斤斤計較!”
然後轉頭看著滿臉鐵青的小劉,玩味的笑道:“多跟著領導學學,彆領導還沒發話就急著表現,想要顯擺也要先分清楚大小王!”
風輕雲淡的擺手表示不在意,話語中卻毫不掩飾揶揄調侃。
馮以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裡暗暗吐槽:“果然和傳聞一樣是睚眥必報!”
不過看到下屬被噎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也擔心起衝突。
急忙岔開話題:“你對這個案子有興趣?”
一邊笑著詢問,一邊給下屬使眼色。
眼前這個青年可不僅僅好似巡捕,還是臭名昭著的幫會分子,以性格乖張狠辣著稱。
要是真惹惱了他,恐怕沒有好果子吃。
陳誌飛對使眼色視而不見,點頭道:“凶犯連續作案,導致一死一傷,嚴重威脅了治安,我隻是履行巡捕的職責,儘早將其抓住也能避免更多人受害!”
臉上神情肅穆,鏗鏘有力的聲音中充滿了維護正義的決心。
馮以川嘴角上揚,附耳低聲道:“咱倆誰還不了解誰,說說吧,到底是為什麼要插手這個案子?”
陳誌飛眨了眨眼睛,笑道:“受人之托而已。”
說話的時候還搓了搓手指,絲毫不掩飾收錢替人辦事的目的。
“哦~!”馮以川一臉恍然,笑著點頭:“這才像你嘛~!”
陳誌飛揚了揚下巴,笑眯眯說道:“線索共享,我幫你一起抓人,怎麼樣?”
馮以川眉頭緊皺,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如果是其他人這麼提議,他肯定嗤之以鼻。
但是陳誌飛兩次快速破案,充分展現了卓越的能力。
如果有他幫忙的話,肯定能儘快抓住案犯。
旁邊的小探員昂起頭,似乎又要說話。
隻是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被陳誌飛一個威脅的眼神給嚇回去了。
補充道:“老馮,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也就掌握了凶手在夜裡專挑落單的人下手,凶器就是隨處可見的板磚。至於凶犯是男是女,幾個人作案都一概不知,或者不確的。”
陳誌飛瞄了一眼坐在床頭,腦袋纏著紗布的受害人。
從她迷茫的雙眼來看,顯然提供不出太多有用信息。
而之前那個受害人,則被當場打死,更沒法提供線索。
馮以川眉頭一挑,眼中閃過若有所思之色:“你的意思是,你手裡還掌握了關於這個案子更多的信息?”
陳誌飛微微頷首,直接攤牌道:“我還掌握了另外的十一起同類案件信息,怎麼樣,夠不夠本錢跟你合作偵辦此案?”
“還有十一起?”馮以川雙目圓瞪,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如果一兩起漏掉的,還能說是暫時未發現,但是之前已經發生十一起同類案件,作為探長居然一點消息都沒聽到就離譜了。
陳誌飛從對方驚恐的眼神就猜到七七八八,笑著安慰道:“不是你想的那麼誇張,隻是前麵的十一起案件都發生在公共租界,你沒收到消息也不奇怪。”
“況且受害的基本都是底層普通人,所以沒引起重視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如果不是後來死了一個日本人,引來憲兵隊搜索,恐怕還在虹口一帶作案呢。”
馮以川點了點頭,臉上的凝重之色才散去。
兩個租界之間沒有隸屬關係,彆人轄區的案子保密不外傳,法租界的探長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同樣的,發生在法租界的案子,公共租界的巡捕房也不知道。
最可悲的,是像陳誌飛所說的那樣,因為受害的都是底層普通人,沒人會在意的緣故才導致凶手一直沒能歸案!
“公共租界的巡捕都是廢物~!”
馮以川咂巴著嘴,感到一陣牙疼。
要是早被抓住,就不會流竄到法租界,給他增添麻煩了。
咬牙道:“我同意合作,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