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根回到酒店走進大堂,竟見到一名六十餘歲的老婦人坐趴在大堂中央咆哮大哭,旁邊站著一名婦人抱著一個不足一歲的孩童暗聲哭泣。老婦人大哭一陣手指服務前台呶呶哭罵:“你們這些大酒店大老板喲,沒良心喲,拿黑心菜給我兒子吃要人命喲,可憐我孫子
啊,這小孩這麼小,還不會叫聲爹呀。可憐我兒媳婦啊,沒有我兒子她怎麼活呀。可憐的我啊,白發人就要送黑發人哪……”這時小孩突然開嗓大哭,婦女輕輕拍拍她的小孩,吟聲:“不哭啊,乖啊,不哭,不哭……”
她們周圍圍了不少客戶和酒店裡的員工,中餐廳的鐘部長見狀走前去對那婦女說:“這小孩哭可能是餓了,你們不如進來我們辦公室,我衝些奶粉給他喝點吧。”
婦女不但不領情,反而大罵:“你彆假好心,我老公現在進醫院了,都是吃了你的菜中毒的,以後他可能沒有勞動能力了,你們要賠錢,養我們一輩子,給了錢我們就走!”
鐘部長有點委屈,“我隻是好心想幫幫你,你們已經呆在這一個上午了,你們受得了那小孩可受不住啊。”
在一旁的老婦人使勁雙手掌拍自己胸部,激動地說:“怎麼?你要給我們吃什麼,毒完我兒子又想毒我們是吧,哎喲,沒良心喲,你們太狠心喲,嗚嗚嗚……”
鐘部長連忙擺手,“老阿婆,我可沒這個意思啊。”她覺得這事情越鬨越大,這時她是說多錯多,於是歎了口氣無奈走出圍觀人群。
場麵確實有些混亂,這必然影響酒店生意,江部長緊急叫我回來會是為了這個事嗎?水根想罷坐電梯走上三樓大會議室。
會議室裡除了李董事長、王躍進外,酒店的所有中層乾部十餘人都在裡邊商量對策。江部長見水根來了,“方總助你回來了,坐到這邊吧。”江部長指引水根坐在王躍進旁的位置。
水根坐下後,江部長走到水根旁,對水根說:“方總助,你在大堂都看到了吧,那家人昨天晚上到中餐廳吃飯,他們點了一碟生蠔,吃了之後其中那個男的就不行了,醫院診斷是這生蠔所致,這生蠔已滋生了有毒病菌,聽說那個男的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期呢,哎,麻煩呀,現在是中午,他們再不走,這酒店的午餐生意就做不成了,還有可能影響客房生意呢。”
“聽她們說要我們酒店賠償,客人吃我們的菜中毒了,賠償是應該的,賠給她們就是了。”
“如果是賠點醫藥費當然可以,但是她們獅子開大口,竟然說要50萬,這怎麼可能給呢。”
水根張口咋舌:“不會吧,50萬?她們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李董事長心裡焦急,“現在已經是十一點,她們再不走我看今天
午市是做不成了。”
“想辦法,你們趕快想辦法。”就因為幾名婦人小孩,造成酒店如此大的影響,王躍進實屬無奈,雖是派了不少人與她們做工作,但完全沒有進展,他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如果強行將婦人小孩趕走,當今網絡媒體如此發達,勢必引起更大的社會反響,他唯有集中大家在一起,希望能想出周全的解決策略。
中餐部的鐘部長說:“她們的素質太低了,根本不跟你講道理,我剛才本想勸她回辦公室休息,讓她們的孩子喝點奶,沒想到給她們破罵一頓。”
采購部鄔部長對鐘部長說:“你們確定昨晚是用wu081228批次的生蠔做菜嗎?”
鐘部長說:“當然是,我們部長對生蠔這類感染病菌的食物最注意了,一般都是當天清掉,隔天沒做完都不要的。”
“那就奇怪了,這批次的生蠔是昨天一早進貨的,非常新鮮,不大可能有問題,除非供應商在其中做了手腳。”鄔部長說。
王躍進說:“行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前最重要是怎樣讓她們走。”
李董事長問:“中毒的那個人現在怎樣?”
江部長回話:“還未脫離危險期,在重症病房,不能進去看他,醫藥費的押金我們已經先替他支付了。”
李董事長說:“派個人在那醫院守著,一有最新情況就馬上彙報。”
“我已經安排楊瑩在那等了,不過奇怪的是,他的家人一個都沒有在醫院,反倒到我們酒店鬨事了。”江部長疑惑地說。
保安部餘部長有點憤懣,“有什麼奇怪的,還不是為了錢嗎?”財務部薑部長主要從錢方麵考慮,“可是他們也太過份了,竟然
要50萬,我看5萬元足夠了。”
王躍進見大家並沒有想出具體的辦法,對公司的律師顧問說:
“曾律師,你有什麼意見?”
曾律師說:“目前隻有一個人在你們酒店吃完飯後引起食物中毒,影響麵不大,隻要沒有證據證明是你們蓄意投毒害這名客戶的,不需要承擔刑事責任。但是民事責任是免不了的,現在關鍵是要看中毒者情況如何,如果能痊愈事情就簡單,但是如果因此留下傷殘甚至死亡,那就比較難解決。我看最好跟她們儘快和解。”
王躍進說:“我也想和解啊,可是我怎麼可能拿50萬給他們呢,他們簡直就是敲詐嘛。”
曾律師說:“50萬當然是太多了,跟他們講價嘛,能少就少些。”江部長擺擺手,“沒用的,她們根本不聽你的,就光會罵人,她
們說50萬一分錢都不能少,不給就長期在大堂呆下去。”
水根接著說:“不管他要價多少,應該先將她們帶離大堂到彆的地方商量賠償問題,不然肯定影響我們的生意和形象。”
江部長說:“我們剛開始都已經這麼做了,可是她們就是不肯走,放聲說不見錢不走人。”
“報警吧,她們進入我們的地方撒野就是她們不對,警察會幫我們的。”水根說。
餘部長對水根說:“你來之前我已經報警了,估計警察就快到了。”
高飛說:“我想即使警察來了她們也不會走,事情並沒那麼簡單。”
王躍進知道高飛思維慎密,見他發話,他一定是看出什麼端兒,便問高飛:“哦?快說來聽聽。”
高飛說:“食物中毒這件事有三大疑點。第一,一般食物中毒都是幾個人甚至幾十個人吃了有毒食物群體中毒的,而這次隻有一人。”
鄔部長見高飛否認是食物源出現問題,暗自高興,“就是,我也覺得奇怪,肯定不是食物出問題。”
高飛接著說:“第二,從他們四人衣著看並不是富貴人家,甚至小康也算不上,鐘部長剛才說他們昨晚點了四道菜,分彆是西紅柿炒蛋、清炒土豆絲、小白菜和生蠔煲,前麵三道菜都是價錢最便宜的齋菜,而唯獨生蠔煲比較貴,似乎他們早有準備,就是衝著這生蠔而來的。”
大家聽了不禁“哦”地發出讚許聲。
高飛見大家同意自己的觀點,又說:“第三,中毒者還躺在醫院昏迷未過危險期,而兩名親人卻對他的病情毫不關心,反而一味到我們酒店要50萬高額索賠,我看這些人根本不是一家人,純粹是一群騙子。”
鐘部長表示讚同,“就是,我看那小孩也是他們不知從哪兒抱來的,根本不像是他們的骨肉,哪有父母忍心讓自己小孩挨餓的。”
餘部長咬牙切齒,“哼,那不明擺著騙子上門了嘛,他們就是來詐我們錢的。”
高飛搖搖頭,“那可未必,他們要50萬元一分不能少,一般騙子不會這麼做,因為他們知道我們肯定不會答應的,所以他們並不是衝錢而來的。”
王躍進奇怪,“你……你說什麼?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他們不是為了騙錢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其他人也是聽得迷糊,交頭接耳議論。
高飛說:“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為了影響我們的聲譽,想打挎我們酒店的生意!”
王躍進說:“不會吧,我跟他們無怨無仇,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高飛說:“他們隻是棋子,我想一定還有幕後黑手指使。”李董事長說:“如果是這樣,那比要50萬更可怕啊。”
高飛說:“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找出這位幕後黑手,跟他和解,或者是將他繩之於法,否則這種事現在隻是剛剛開始,以後還會接踵而至,今天有人要50萬,你給了,下次還會有人來要。”
餘部長問王躍進:“王總,你想想看你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王躍進為人闊達,最愛交朋友,就連水根這個層次較低的青年
也能成為忘年交,他哪有什麼仇人,也正是因為他這樣講信譽、有恩必報、愛結交朋友的性格,才使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王躍進思來想去,仍想不出有誰會害他。我除了辜負了些女人之外,沒得罪其他人呀。“沒有,我想不到有誰要害我的,我應該不會有仇家,酒店的競爭對手應該也不會用這麼下三流的手法來害我。
李董事長說:“哼,不會是你那些紅顏知己對你念念不忘,到回來害你吧。”
王躍進沒想到李董事長當這麼多人的麵挖苦自己,尷尬地說:
“哎你說什麼呢,沒這樣的事。”
江部長說:“我覺得這件事高部長想複雜了,似乎有點危言聳聽,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太可怕了。”
水根說:“我讚成高部長的說法,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找那個騙子問去,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這時餘部長手機響起,他接完電話後說:“王總,警察已到大堂了。”
王躍進對餘部長說:“你和江部長一起下去看看,無論怎樣都要把她們趕走。”
餘部長和江部長兩人走下大堂,隻見兩名身穿製服的民警站在一邊向服務員和保安了解情況。餘部長走過去對其中一名年長的民警說:“你好,我是這裡的保安部長。”
這名年長民警說:“你好,這兩名婦女這樣鬨下去不太好啊,你們趕緊調解讓她們回家吧。”
餘部長苦笑說:“我們也想讓她走啊,可是她們毫不講理,根本不聽我們說。”
年長民警說:“你把具體情況講講吧。”
餘部長看了看江部長,“就讓我們的行政部江部長說說吧。”江部長將這件事的情況簡單敘述了一回,年長民警說:“看來是
你們不對啊,該賠還是要賠的。”
江部長苦著臉,“我們同意賠償,但是50萬這數目我們實在難以接受啊。”
餘部長低聲對年長民警說:“我懷疑這夥人是騙子,你們要查查她們,我看她們一定是慣犯。”
另一名20來歲警察向酒店工作人員和兩位婦女了解情況後走了過來,聽見餘部長這麼說有點生氣,“沒有證據不能亂說,這是誣告,她們已經在這呆了一個上午了,親人還躺在醫院,我建議你們安排一個客房先讓她們安頓下來,再好好商討賠償的事。”
江部長說:“可以啊,隻要她們願意,我們酒店馬上安排房間給她們。但是要麻煩你們出麵說說才行,我們去隻有找罵的份。”
年長民警說:“她們到你們酒店訴求是合理的,沒有犯法,我們的職責隻能是幫你們調解一下,希望她們離開,不影響你們酒店經營,而你們也應該儘可能滿足她們的訴求,因為是你們不對在先。”江部長陪笑,“是是,我們一起去跟她們說說吧。”
兩名民警和江部長、餘部長走到那兩位婦女麵前,年長民警蹲下對坐在地上的老婦人說:“老婆婆,你們家的委屈我們都知道了,我們會幫你們向酒店商討,如果是酒店這一方出了問題,他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合理賠償的。”
老婦人說:“你們警察來得正好,抓他們,給毒菜客人吃,黑心喲……哎呀,沒良心啊……”
年長民警說:“老婆婆,你彆激動,我們會幫助你的,你身體要緊,彆坐在地上,你先起來,酒店安排了一個客房給你休息,你們雙方可以慢慢商量。”
老婦人擦了擦眼淚說:“有什麼好商量的,吃壞了我兒子就該賠錢,50萬,一分不能少,不給我就坐著不走。”
年長民警說:“老婆婆,現在你兒子還沒醒,不知道他會受到多少的傷害,現在確定賠償款的多少我看還早了些,不如等你兒子醒了,治好了病再說吧。你兒子看病的錢酒店已承諾負責支付了。”
江部長在一邊說:“對,對,我們負責支付醫藥費,如果你們願意,在此期間你們可以在我們的酒店住下。”
坐在地上抱著孩子的年青婦女說:“誰住你們的破酒店,一天不給錢,我們就一天在這大堂裡不走,你們再不給錢我就找個帳篷在這裡駐紮下了。”
“如果你們這樣會影響彆人做生意的,那不太好啊。”年長民警見她們兩人確實有些蠻橫。
老婦人說:“我就是要他們做不成生意,不讓他們繼續害人。”
“這……”年長民警一時無言以對。
老婦人想了想,“我明白,原來你們民警跟這家酒店是一夥的,想趕我們走是吧,沒那麼容易,我這把老骨頭死也要死在這裡!”
另一名青年民警對年青婦女說:“你們還是到一邊坐下再說吧,原本是酒店的問題,如果你還呆在這,那就是你們的問題了。”
青年婦女毫無懼色,反問:“我們的問題?我們有什麼問題?我丈夫被酒店毒得快沒命了,也是我們的問題?酒店沒問題,我們活該是吧!”
青年民警說:“你丈夫吃這家酒店的飯菜中毒,這家酒店當然有責任,但是你長時間靜坐在這大堂不走,影響酒店的正常經營,那你們可就不對了,這裡是酒店的場所,隻要酒店要求你們離開,你們就沒有權利在這逗留。”
青年婦女向青年民警瞪眼,抱著孩子站起身,狠狠地說:“喲,什麼權利不權利的,跟我們說法是吧,彆以為我們鄉下來的就不懂法!看來你們來這不是站在我們貧苦受害者這邊的,而是幫那些地主惡霸趕我們走的是吧!”
老婦人聽了也接著哭喊:“冤枉啊,官商勾結坑害百姓啊……沒良心啊,要把我們可憐的婦人和孩子逼上絕路啊……”然後抬頭向圍觀的人說:“你們評評理,做人做事也不能這樣啊,太惡毒呀,嗚嗚嗚……”
圍觀的人聽老婦人的話都議論紛紛,還有的人出口指責兩位民警不近人情,有的人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警察,要他們出示警察證件。青年民警見狀心可急了,本想對當事雙方進行調解,可沒想到落了個“官商勾結”的罪名,他蹲下身,要對老婦人解釋時,給年長民警攔住了,年長民警知道這青年民警年青氣盛,繼續與老婦人辯下去隻會引發更大的矛盾甚至民憤,現在社會處處講和諧,引發民憤責任可就大了。年長民警沒讓青年民警說話,他對老婦人說:
“老婆婆啊,你彆激動啊,有話慢慢說,我們是人民警察,我們到這兒是來幫你的,你看這地板又硬又冷,我們在酒店找個舒服的地方慢慢談好不好啊?”
老婦人停止哭聲大叫:“我們跟你們警察沒什麼好談,說到底你們就是想趕我們走,好啊,有本事你們就趕我們出去,我們就坐在酒店路邊行不?這裡冷外麵更冷,就冷死我這個沒用的硬骨頭吧!你們有本事就逼死我吧,反正我兒子中毒我也不想活了!冤枉啊,沒良心啊……”老婦人說完不斷拍打自己的胸口哭吟,唱些聽不懂的本地土歌,像是哭訴,像是叫冤,場麵淒慘。
年長民警連忙抓住老婦女的手阻止她再拍打自己的胸口,急著說:“老婆婆你彆打自己了,我們沒有惡意,你彆激動,千萬不能弄壞自己身體,有話慢慢說嘛。”
青輕婦女厲聲:“還有什麼好說的,有本事你們就趕我們出去,那我就去打市長熱線投訴,到市政府靜坐上訪,向媒體曝光,控訴你們這種官商勾結、殘害百姓、中飽私囊、貪贓枉法的卑劣行徑!”
年長民警聽了心裡不禁打了一個顫。媽媽呀,怎麼聽起來像是似的給我上崗上線啊。
年青民警拉開年長民警到一邊低聲說:“我們彆再跟她們扯了,她們這樣蠻橫不講理,隻會說多錯多,我們還是報告上級領導,等上級領導來解決吧。”
年長民警早已有這個想法,叫江部長和餘部長一起站遠說:“雖然現在還未查清,但是她們的親人昨晚來這酒店吃完生蠔就食物中毒了,你們酒店可疑性是最大的,所以你們有責任主動解決本次糾紛。”
江部長說:“但是她們的賠償要求不合理啊。”
餘部長說:“是啊,她們賴著不走,根本沒有解決問題的誠意。”年長民警說:“這我知道,她們確實有點不講道理,你們就想想
辦法吧,我們已經為你們雙方調解過了,但是效果不理想,我們會回去向上級領導彙報的,你們有最新情況就與我們聯係吧。”
“什麼,你們這樣就走了?”餘部長說。
年長民警說:“我們還有彆的事,先走了。彆擔心,我們會繼續跟進的,但是你們要注意一定要照顧她們三人,特彆是老人和孩子,讓她們吃飽穿暖,如果她們有事,你們問題更大。”
“是的,是的。”餘部長說。
江部長看著兩位警察離開,自語:“這件事連警察都解決不了,還有誰能解決呢。”這時,江部長手機響起,來電是楊瑩。
楊瑩興奮地說:“江部長,有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快說。”
“那病人已經脫離危險期,醒過來了!”
江部長激動地說:“真的啊,哎呀,太好了,太好了,你繼續留守在那,有新情況再彙報。”
江部長掛斷電話,馬上走過去對老婦人和青年婦女說:“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們,你的兒子,你的丈夫,已經脫離危險期醒了,你們快去看看他吧。”
但出乎江部長意料的是,這個消息並沒有給她們帶來多大驚喜,老婦人隻是淡淡地說:“真的?幸好沒死啊。”
年青婦人說:“有這麼快醒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江部長說:“這怎麼會是假的呢?你們去醫院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嗎?我可以送你們去。”
年青婦女說:“彆以為這樣就能趕我們走,即使他醒了,你們一樣要賠錢。”
江部長說:“賠是要賠,但是不可能賠50萬這麼多啊。”
年青婦女說:“不行,還是要賠這麼多,這樣你們才會記住用黑心菜害人的惡果。”
江部長倍感無奈,本以為事情有了轉機,沒想到那兩名婦女依然堅持要高額索賠,於是打電話給王躍進告知中毒者病情好轉的消息和兩婦人漠不關心的態度。
王躍進聽了江部長的電話後更確信大堂裡的這些人正像高飛所說的都是不懷好意,故意製造事件影響酒店生意的騙子,他對水根說:“水根,醫院裡的中毒者已經醒了,你去看看,有新情況和異常動靜馬上與我聯係。”水根應聲,便去醫院看望中毒者,同時觀察他的舉動。
水根離開不久,六輛大巴悄然駛來,在酒店附近停下,大巴車內擠滿人,車停下後都陸續下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拿鑼,有的背鼓,有的拿各種顏色的布卷,更多的拿藍色、紅色的充氣膠棒。他們成群結隊走到酒店門口,拿鑼的在前,背鼓的在後,矮的在前,高的在後,數百號人架勢十足。
一些保安見狀馬上走向正在大堂安撫兩名婦女的江部長和餘部長,告知至少有三百號人堵在酒店門口,不知何因。何部長和餘部長聽後趕緊走出去看個究竟,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突然酒店門口擠了這麼多人,他們呆站了一會,隻看見在人群中走出一位年約五十歲出頭,皮膚黑枯的中年人,將嘴角裡刁著的煙扔在地上,大聲呼喊:“鄉親們,大家準備好了嗎?”
下麵幾百號人齊聲回答:“準備好了!”聲音震耳欲聾。
江部長走上前對那位中年人說:“唉,你們這麼多人在這乾什麼,我們酒店可沒有邀請你們來表演啊,趕快離開這裡。”
中年人看了看江部長,“我是水口鎮黃瀝村的村民代表,我們今天到這裡不是表演開演唱會的。”
江部長奇怪,“那你們村裡來這麼多人堵在我們酒店到底想乾嘛呀,這樣會嚴重影響我們酒店正常經營的。”
中年人說:“有沒有影響你們酒店經營我們不管,我們今天是來這示威討公道的。”
“什麼?示威?示什麼威?”江部長驚訝不已。
中年人轉身對大夥說:“鄉親們,亮起你們的抗議標語!”
中年人話音剛落,大夥紛紛拉開手中的布卷,有的布卷一米多長,一個人便可拉開,有的布卷長些,二米、四米、六米,需要幾人舉起,或在路邊的樹掛上,或直鋪在地上。站在末排中間位置的兩個小夥子同時各舉起一根長竹,竹上卷著白色布卷,他們朝相反方向跑開拉開布卷,亮出足有十米長的橫幅,這也是當中最大的一條橫幅,這橫幅上寫著:“康樂餅乾廠,強占農民土地,汙染井水河流,無恥無良!”其它的橫幅寫著:“還我土地,還我山河”、“黑心老板開黑心工廠製造黑心餅乾”、“歸還我土地,滾出黃瀝村”、“搶走農民土地,農民吃什麼”、“拒吃康樂餅乾”、“嘔吐康樂餅乾”等等。
江部長這一看可被嚇得冷汗直冒,對中年人說:“您……怎麼稱呼啊?”
中年人說:“好說,我姓黃,叫我老黃就行了,你是這酒店的什麼人?”
江部長說:“我姓江,是這酒店的行政部部長,我說老黃,你們這不是瞎扯嗎?一定是誤會,誤會,你趕快叫他們離開這吧,彆在這鬨事,你們有意見,可以找我們老總商討啊,何必搞如此大陣仗呢。”
老黃說:“哼,有什麼好說的,你們是大老板,老爺們,我們村裡人肯定說不贏你們,廢話少說,我限你們三天之內趕緊將那餅乾廠搬走,否則你們這酒店就彆想經營了。”
保安部餘部長走上前,對老黃大聲說:“你們彆給臉不要臉,你們要是不走我叫保安趕你們出去!”
老黃瞪了餘部長一眼,“怎麼,想打架是吧,打呀,我們村幾百人會怕你們這些小保安嗎?我們這幾百人打輸了我就叫我們村的幾萬人過來幫打,我就不信搞不定你們這間酒店!”
江部長說:“老黃你先彆生氣,他脾氣不好你彆怪他,這樣吧,
你先叫他們撤了,你再叫當中幾個村民代表一起找我們領導好好談談,你看如何?”
老黃說:“開玩笑,你們領導是地主還是皇帝,要我上去找他,你叫他下來找我,要談就在這裡談。”
餘部長見老黃如此專橫,忍不住心頭氣,大聲說:“我告訴你,你們再不走我就報警了,把你們通通抓起來!”
老黃假笑,“哎喲,你們要報警呀,我們好怕喲,但是公安局裡有那麼大的拘留所裝下我們嗎?報警吧,報警吧,你們強占我們村的土地,汙染我們村的環境,我倒要看看警察是抓我們還是抓你們。”
餘部長瞪眼說:“你!你……”
老黃轉過身對下麵的大夥說:“鄉親們,示威正式開始!”
話音剛落,大夥們頓時沸騰,拿鑼的敲鑼,背鼓的打鼓,雙手拿充氣膠棒的用兩隻膠棒相互敲打,發出“嘭嘭”響聲。各種示威口號與敲擊聲配合頓挫有致,響亮齊整:
第一排敲鑼聲:“鏘、鏘鏘!”
老黃放聲喊:“康樂餅乾廠真無恥!”大夥齊喊:“強占農民土地沒道理!”第二排敲鼓聲:“咚、咚咚!”
老黃放聲喊:“康樂餅乾廠真無良!”大夥齊喊:“汙染環境搶我糧!”
鑼鼓聲敲起:“咚,咚咚咚、鏘、鏘鏘鏘,咚鏘咚鏘,鏘鏘鏘!”大夥齊喊:“滾出我村,拆掉廠房!”
第一排敲鑼聲:“鏘、鏘鏘!”
老黃放聲喊:“你們霸占農民活命地!”大夥齊喊:“我們沒有飯吃放不了屁!”第二排敲鼓聲:“咚、咚咚!”
老黃放聲喊:“你們汙染井水搞臟河流!”
大夥齊喊:“我們吃你們的肉炸你們的油!”
鑼鼓聲敲起:“咚,咚咚咚、鏘、鏘鏘鏘,咚鏘咚鏘,鏘鏘鏘!”大夥齊喊:“黑心老板開黑心廠,做黑心餅乾收黑心錢,真夠黑!”江部長聽了這些叫喊可急壞了。這不是要拆餅乾廠的台嗎?這樣肯定影響銷量。他連忙走出去大叫:“你們彆喊了,彆鬨了,我們廠根本不可能這樣做,你們再喊我就告你們誹謗!”
老黃聽了並沒在意,對大夥說:“鄉親們,我們噓噓他吧。”大夥聽了不約而同向江部長向下舉出尾指,發出“噓”聲,揮手叫江部長離開。江部長被氣得無言以對,隻說:“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