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時光,對沈玲心來說如同閉關數年般漫長而沉重。
她幾乎舍棄了所有不必要的修煉環節,隻專心鑽研《殘葉功》與金葉墜之間奇妙的契合點,日夜不停地反複淬煉因凰血而膨脹的靈脈。
每一寸經絡都仿佛被烈火熨燙過,在痛苦與衝擊中重塑著新的格局。
而此時,整個宗門早已熱鬨得近乎沸騰。
“你聽說了嗎?三天後,沈玲心竟然要舉行一場公開比試——而她的對手竟是處於元嬰期的榮逸師兄!”
“她瘋了吧?一個曾經連築基都很勉強的廢靈根,還想在眾人麵前挑戰元嬰期的高手?!這是想給自己送個大花圈,還是去當彆人的盤中餐?”
“……不一定哦,我在丹房那邊聽說,她最近氣息好像有很大變化,甚至……連流蘇執事都默許她直接升入內門了。”
流言像風一樣迅速傳播,宗門的氣氛越是壓抑,這種半真半假的傳聞就越容易滋生。
而雷霆,像往常一樣嗤笑著,他靠在演武場外那棵沉銀古木下,看著弟子們奔走相告,眼中的嘲諷顯而易見。
“要是榮逸師兄輸了,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入魔了。”他冷哼一聲,但眼中還是隱隱透露出一絲不安,“不過……希望她彆真的鬨出什麼意外,不然到時候我就成了打壓‘奇才’的罪人了,嘖。”
終於,那天來臨了。
天還沒亮,演武台四周就已經人山人海。
雲鶴長老親自坐鎮台上,一襲素色道袍在晨風中獵獵作響,他眉宇間的莊重比以往更甚。
天邊剛剛露出一絲曙光,一個清瘦的身影沿著青石長階緩緩走來。
她步伐並不快,但每一步都好像把身後如霧般的議論聲踩碎了,隻留下堅定與沉默。
那一刻,沈玲心上身穿著一襲如雪的白衣,裡麵套著帶有淡金底紋的戰袍,頭發束起,沒什麼裝飾,隻是在額前簪了一枚刻有玄鳳圖案的小巧金玉——這是金葉墜蛻變之後的鳳靈印,自然顯化而成。
她走上比試台,與對麵的榮逸對視。
榮逸是一個神色傲然的男子,處於元嬰中期,劍眉星目,身上的氣機如同劍鋒般銳利——他是宗門內門年輕一輩的代表人物之一。
“沈玲心,你……有資格站在這裡嗎?”他緩緩開口,話語冷得像霜一樣,“天賦平平,靠走好運得到法寶,還妄想挑戰我們這些真正的修者,你是不是瘋魔了?”
沈玲心沒有動,眼中也沒有絲毫波瀾:“是真是假,勝負見分曉之後,自然就清楚了。”
雲鶴長老一拍拂塵,聲音如洪鐘般響亮:“比試開始!”
幾乎與此同時,榮逸的身影一閃,一道寒光裹挾著劍氣直逼而來。
刹那間,劍與風融為一體,靈壓四處湧動!
觀看比試的弟子們紛紛氣息不穩,有人甚至口鼻滲出血來,嚇得倒退了好幾步。
可沈玲心依舊站在那裡沒動,隻見她眉心靈光一閃,一聲遙遠而高亢的鳳鳴聲,響徹天際!
“凰影,現——!”
那玄凰的虛影從金葉中激蕩而出,雙翼像燃燒的雲霞般遮蔽天空,棲息在她的肩後,眼睛如金色的曜石,威風凜凜地站立著。
榮逸的鋒芒在接觸的一瞬間就潰散了!
他的瞳孔急劇收縮,強行收住攻勢,卻被一道鳳凰羽焰掀翻了一尺多遠!
不遠處的雷霆猛地皺起眉頭站了起來,一旁的翠竹更是驚訝得捂住了嘴:“她……竟然能擋住元嬰期高手的全力一擊?”
“她不僅擋住了,還反震了回去。”雲鶴長老低聲評價,指尖輕輕拂動拂塵,眼中第一次浮現出一絲名為“刮目相看”的光芒。
台上,沈玲心的身形沒有動,但腳下已經有火紋蔓延開來,那是與凰血共鳴的承壓靈陣,是她用殘葉功自行布置而成的,不需要符籙,從體內自然散發出來!
榮逸舔了舔唇角,血絲染紅了牙縫,他憤怒地叱喝道:“好厲害的術法,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擋幾招!”
下一刻,他猛地雙手結印,召喚出一道從少年時期就開始苦修的大術——“青玄劍域”!
成千上萬把劍聚集在天空中,光芒交錯閃爍,像電網一樣橫空照地,那一瞬的威壓幾乎要把空氣都撕碎了!
麵對撲麵而來的劍光浪潮,沈玲心的眼底浮現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嚴肅,她右手按在胸前那枚鳳靈印上,低聲大喝:
“——以戰鬥來修煉身軀,演繹凰羽焚空!”
金光瞬間洶湧澎湃,凰影在她身後振翅一震,竟然以靈影的形態融入了她的血肉之中!
下一瞬,她整個人仿佛化作了熾熱太陽的中心,硬生生地衝進了劍域之中!
“轟!!!”
天地仿佛都為之一震!
那一刻,天空被金色的火焰映得如霞似錦,劍光與鳳影交織飛舞,爆炸聲如同萬象崩塌!
熱浪湧動間,不知是誰失聲喊道:
“是凰血淬體!她的肉身……竟然能擋住劍域的壓製!”
空氣中迸濺出大片靈焰的殘光,像羽毛一樣緩緩飄落,金中帶赤,好似灼燒靈魂的華麗夢境。
榮逸強忍著氣血的翻湧,倒退了好幾步,他的眼神從最初的不屑,逐漸被震驚和難以置信所占據:“你……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沈玲心的聲音在金焰後麵悠悠傳來,清冽如泉水,卻透著不容置疑的鋒芒:
“我是沈玲心。”
她走出劍域的光焰,一步步逼近榮逸。
而她的下一句話,輕得仿佛隻是在和自己交談——
“從今往後,我再不讓任何人為我低頭,也絕不,再低一次頭——”
聲音還在空中回蕩,地上的鳳凰火羽,已經迎著風燃燒起來。
整個演武台,刹那間,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無需修改
第六十七章 鳳凰涅槃再臨(續)
榮逸的劍勢還未停歇,沈玲心卻已如燃燒的太陽衝破長空,以涅槃之姿直逼劍域中縫隙裡的唯一微光!
數百道劍影在凰血靈焰之間一寸一寸地崩碎,她那身白色戰袍被罡風割出了細密的裂痕,卻越發襯托得她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般果斷決絕。
“——殘葉·逆卷!”
她右掌翻轉,指尖一道殘葉的虛影滾動翻飛,如同飄搖秋風中的逆命之刃,帶著凰焰般熾熱的光芒,悍然穿透重重劍幕,直擊榮逸胸口丹田氣旋所在之處!
榮逸麵色驟變,想要後撤已經來不及了——
“噗!”
一聲悶響如雷鳴般壓過天空,他整個人被強大的震蕩掀飛,重重地撞上演武台後方的青銅壁障,體內的靈氣幾乎炸散,鮮血從喉間狂湧而出!
全場一片死寂。
安靜得能聽見火羽落地時劃破空氣的細微聲響。
連雷霆都嘴唇微張,一句話卡在嗓子眼,久久說不出來。
“她……真的贏了?”翠竹輕聲呢喃,仿佛還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
雲鶴長老麵色沉穩,輕輕揮動拂塵,聲音清朗地傳遍演武台:
“沈玲心,你贏得了這場比試,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這一句話,如驚雷般震耳,所有弟子的目光紛紛彙聚在那道身著白衣金紋的倔強身影上。
再沒有人敢質疑,也沒有人再敢輕視她。
沈玲心微微喘息,凰火在她身後緩緩散去,虛影翎羽如夕陽餘暉般一寸一寸地褪去。
她站在台上,額角的汗水滑落,卻沒有露出絲毫脆弱,眼神依舊清冷如初,胸膛劇烈起伏著,但心底卻被勝利的實感填得滿滿的。
雀躍?
喜悅?
這些情緒都有,但遠遠比不上湧上心頭的那一股“終於不用再活在他人眼光中”的輕鬆感。
她看著滿台望向自己的目光,不再像過去那樣夾雜著輕視,終於淡淡地垂下眼眸,收回了視線。
“感謝尊長成全。”她輕聲回應道,聲音如清泉般悅耳,卻帶著鳳凰濁火般的熾熱。
遠處,墨流蘇站在人群後側,薄唇緊閉,眼神中暗暗湧動著複雜的情緒。
雷霆則一言不發,雙拳緊握到發白,臉上的不屑終於掩飾不住錯愕與羞憤。
隻有雲鶴,眼中露出讚賞的神色,似乎終於等來了能真正撬動這個腐朽宗門格局的年輕力量。
夕陽落山,霞光透過層層雲朵灑在演武台上,將沈玲心周身映照得金紅交相輝映。
就在無人注意的一瞬間,那枚貼在她心口沉睡的鳳靈印,竟悄然泛起了一道極其微弱的微光,宛如某種力量被喚醒一般,在經脈深處緩緩流轉——
沈玲心忽然抬頭,似乎有所感應,望向天邊燃燒的晚霞,眸中湧起某種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熾熱之意。
邁出下一步,她輕聲呢喃:
“倒也……該輪到我問問這世道,還記不記得,什麼叫真正的戰修了。”
她不再言語,風在長階上吹起,她身形一閃,從台上緩緩走下。
演武台後,火羽尚未熄滅,仍在無聲地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