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晨曦微露,天穹大陸沐浴在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中,如夢似幻。
沈玲心身著一襲素白的內門弟子服,腰帶係得稍緊了些,更凸顯出她那清冷的氣質。
她腳步輕盈,卻又穩穩當當,沿著青石鋪就的小徑朝著宗門大殿走去。
清晨的風寒冷而清新,山間的霧氣尚未消散,靈草上的露珠滴落在她的鞋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打破了四周難得的寧靜。
走到半山亭下時,她竟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一貫的傲慢與輕蔑——
“……要是這次再讓那個沈玲心出了風頭,豈不是讓一個無根之人踩在了蒼梧的門楣上?”
是墨流蘇。
沈玲心停下腳步,側身靠近亭廊,一隻手輕輕掩在石柱的陰影裡。
小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鑽進了她的袖子,尾巴輕輕掃過她的掌心,似乎在提醒她不要貿然行動。
亭中的交談聲越來越清晰,幾個身穿長袍、繡有宗門赤雲紋飾的高層聚集在一起。
為首的正是墨流蘇,旁邊坐著兩位長老,他們目光深沉,神情不善。
“雷霆那小子雖然脾氣暴躁了些,但這次對付沈玲心,正合我意。”墨流蘇緩緩開口,目光像蛇一樣陰冷,“一個靠奇遇進入內門的女弟子,自以為得到了寵信,就妄圖動搖戰道序列……必須給她點教訓,讓她看看宗門的底線。”
“不過是一場戰鬥比試而已,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旁邊一位長老沉聲說道。
“你真是天真。”墨流蘇冷笑一聲,“她背後可是雲鶴。如果這次不把她打壓下去,等她聲望提高了,恐怕連戰修執事的位置都要被彆人奪走了。”
沈玲心站在廊柱後麵,手指關節微微收緊,目光像冰川下靜靜流淌的河水,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決絕。
她不止一次懷疑,墨流蘇為什麼對她這樣一個小人物如此執著。
現在看來,不過是權力鬥爭的一部分,而她偏偏成了那個被開刀試法的人。
冷風吹來,她輕輕吸了一口氣,轉身悄悄離去,沒有驚動亭中的任何人。
快到中午的時候,沈玲心已經悄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屋裡光線靜謐,小白縮在窗口打盹兒,兒時留下的木劍斜靠在牆角。
看著那把快要腐朽的木劍,她突然覺得胸口發悶。
“玲心姐姐!”翠竹推開門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慌張。
沈玲心抬起頭,一句話也沒說。
她坐下,拿起茶盞,低聲說道:“我聽到了他的策劃。”
翠竹瞪大了眼睛,一時忘了收斂語氣:“真的嗎?他們……他們要對你動手?”
“不是現在動手,而是明目張膽地設下殺局。”沈玲心的語調不帶一絲感情,仿佛一湖春水被冰霜覆蓋,“讓我和雷霆比試,我已經陷入了這個局。接下來的每一步,他們都希望看到我出局。”
翠竹咬著下唇,沉聲說道:“墨流蘇一直看你不順眼。你奪走了他‘穩固權力’的利益,他當然恨透了你。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聲音不大,但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堅定。
“他可以設局,我們也能扭轉局麵。他以為你孤立無援,卻忘了整個宗門,不隻有他一個掌權者。”
沈玲心望著窗外,天空像紙一樣白得刺眼。
她忽然想起藏經閣中那句殘頁銘文:殘葉之下,未有春芽,卻自成燼火。
她不靠任何人,也能燃起第一道光。
可此刻,是該尋找一線生機還是主動出擊呢?
“翠竹。”
“我在。”
“你說,如果這世間的規則早就傾斜不公,我們是否也該找一塊屬於自己的天平?”
翠竹一愣,隨即嚴肅地點了點頭:“我們可以去找雲鶴長老,他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也許他願意聽我們講道理。”
沈玲心輕輕點了點頭,
在宗門丹閣深處,一壺清茶已經涼了。
雲鶴長老身著素袍,垂到地麵,麵容不怒自威。
他聽完沈玲心從容沉穩地將整件事情從頭到尾娓娓道來,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過了很久才緩緩說道:
“墨流蘇的手段確實太過了。”
“你做得很好,能從那樣的局中抽身而退,更說明你不隻是靠奇遇。為宗門選拔人才,我最忌諱偏心,也最怕錯過潛在的人才。”他站起身,轉身取出一件東西,遞給沈玲心。
那是一枚墨綠銅令,上麵雕刻著玄羽形紋,微微散發著溫熱的靈氣——
“這是藏經衍閣的短期令牌,可以讓你閱覽戰修古卷之外的一種珍稀副法。”他叮囑道,“不僅要強大,還要學會防守。門內局勢複雜,再鋒利的劍,也需要明辨何時該亮出鋒芒。”
沈玲心鄭重地接過令牌:“弟子謹記。”
雲鶴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憂慮:“這個局,不隻是關乎你一個人。”
她微微一怔,但沒有追問。
傍晚時分,紅霞漸漸染上天空,血色迷離。
沈玲心剛從靈藥閣走下台階,就迎麵撞上了一個人。
雷霆。
他依舊穿著一襲黑袍,手上纏著粗重的鐵鏈,腳步像碎雷落地,一雙眼睛比平時還要陰鬱幾分。
“沈玲心,你還真有本事啊。”他低吼一聲,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以為躲到藏經閣就有靠山了?告訴你,那些所謂的支持不過是麵具——等你輸了,看他們還會不會多看你一眼。”
沈玲心目光平靜,淡如秋水,隻說了一句:
“雷霆。你輸不起,所以隻會在嘴上狂吠。”
雷霆臉色鐵青,上前一步,竟然想要動手。
周圍的弟子紛紛投來目光,有人驚訝,有人拍手看熱鬨。
沈玲心卻沒有後退,衣袂輕輕揚起,右手已經搭在腰側靈環邊緣,一絲靈光隱隱閃現。
雷霆眼眸微微一縮,隻是冷哼一聲,轉身走了,“狂得早,死得快。”
沈玲心沒有動,目光如電。
等雷霆的背影遠去,小白從靈環中探出一個毛茸茸的狐頭,低聲嘀咕道:“這個人的氣味比炸乾的蛇肚子還讓人反胃……簡直一股黴硝味兒。”
沈玲心沒有接話,隻是抬頭望著陰沉的雲層,仿佛有雷電在隱隱閃現。
她回到住處,在桌前坐了很久,手指慢慢摩挲著那片玄凰金葉。
那一刻,那片似火非火的金葉中,閃現出一抹極淡的炎影,如鳳首輕點,似在無聲召喚——
她終於輕笑了一聲,低聲說出一句話:
“下一盤棋,該我落子了。”```text:srhaterschater66
沈玲心回到住所,房內僅有小白輕輕打盹的呼吸聲,窗外夜風掠過竹影,如同水墨在紙上輕灑。
她坐在案前,掌中托著那片玄凰金葉墜,其上隱隱泛起流光蕩漾,像極了幽深夜色中燃起的一簇暗火。
她未急著閉關,而是將靈環內一枚微舊的玉簡取出,正是她苦修許久卻依舊殘缺多處的《殘葉功》。
這功法殘篇如同破敗之葉,風吹即碎,可她依稀覺察其中蘊藏的不止是引氣煉髓的法門,更像是一種被遺忘的古老傳承,有著將常理撕碎的隱秘可能。
她指尖靈力緩緩探入,一字一句比對當年親手抄錄的注疏,再以凰血淬體殘頁互證,漸漸地,某些原本生澀不通的經絡圖譜竟生出順理成章的走向。
小白睜開一隻惺忪的狐狸眼,看著她氣息若有若無地起伏,一股熱浪從她脈絡深處翻湧——金葉墜仿佛感知到她的狀態,緩緩釋放出層層溫熱的靈氣。
如泉水滲入,百倍吸收速度使得丹田內靈力汩汩生長,如新月破夜,一點點吞噬過往的虛弱與遲滯。
忽而,她周身血脈靈光湧動,一縷灼熱宛如金羽生根,循著心脈蜿蜒而行。
她緊閉雙眸,那種痛感像赤火燒筋,卻又帶著鳳凰涅槃般的洗儘鉛華,既苦且甘。
空氣中靈氣濃鬱得幾近實質,竟引得懸於壁上碧玉簾微顫作響,木幾之上的茶盞輕顫,發出清脆的“錚……”一聲。
她睜開眼,瞳中映出暗金火痕,宛如凰紋一閃而逝。
她知道,這是凰血在初步覺醒,一扇新界的大門,於她體內徐徐洞開。
她將玉簡合上,手中金葉與她指脈相貼發熱,像是在印記她新的身份不是外門棄子,而是天命撕裂者。
沈玲心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向窗外山門的方向,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
她低聲自語:
“那,就從這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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