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衝鋒衣,隻不過相比她帶的那幾件,行臨選的更專業,哪怕她一個外行,光是用摸的就有差彆來。
試了兩三身,喬如意倒也挺有耐性。
等她再進試衣間時,店老板湊過來小聲跟行臨說,“什麼時候交的小女朋友?長得漂亮,也挺聽你話。”
行臨坐在吧台的高腳椅上,邊喝咖啡邊等喬如意換衣服。聞言,他眼皮一抬,“彆瞎說。”
“是瞎說嗎?”店老板笑,“認識你這麼久了,也沒見你對哪個姑娘耐心過,還陪著來買衣服。”
行臨沉默不語。
“說說唄,怎麼認識的?”
行臨放下咖啡杯,瞥了他一眼,眼神似有警告。店老板忍笑,“行行行,我不打聽了,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
“提醒什麼?”
店老板笑嗬嗬的,壓低嗓音,“你呢,眼睛都快粘她身上了,不怕嚇著小姑娘?”
行臨坐在試衣間的正對麵喝咖啡,隻要喬如意從試衣間出來,他的目光就自然而然落在她身上。店老板不是第一天認識行臨,行臨看向對麵時的眼神都被店老板捕捉仔細了。
眼神裡是柔和的光線,不似平日冷冷酷酷的。
行臨抿唇,瞅著店老板時眼裡閃過一抹笑意,似慵懶開口,“你不想做生意了?”
店老板馬上做噤聲狀,可得罪不起。
試衣間的門開了,行臨將咖啡杯一推,起身上前。店老板就打趣地瞧著行臨的背影,沒承認,但也沒否認,這行臨是什麼情況?
喬如意看著鏡中的自己,暗紅色防風服套在身上說合適也行,襯得她一張巴掌臉白皙嬌嫩的,就是吧……
“不舒服?”行臨見她不說喜歡,也不說不喜歡,一時間也拿不準她的想法。
喬如意擺弄了一下衣擺,左看右看的,“倒是挺舒服的……”
“舒服就好。”行臨說了句。
喬如意這才抬眼看鏡中的行臨,他是太高了,深色皮夾克襯得他肩寬窄腰,那股子野性和粗獷就似從他結實的骨骼裡肆無忌憚地鑽出來。
沒有這麵鏡子,她都不知道對比能這麼明顯,之前在車上她還總以為自己的腦瓜頂能夠到他的肩頭,現在鏡子裡這麼一瞧,她的腦瓜頂努力在他胸前晃悠都到不了他的肩膀。
他站住她身後,雙手叉腰時胸口更闊更有力量感,完全能將她罩住,氣息落下來,喬如意竟有些心悸。
她頭一次見到有男人能將糙感和顆粒感這麼強烈的散發出來,哪怕隻是簡單的往她身後一站,她就能感受到絲毫不遮掩的荷爾蒙性張力。
注意力還是扯回衣服上。
“衣服穿在身上,不能隻圖舒服。”她說了句。
行臨聽了詫異,側頭看她,“不是圖舒服圖什麼?”
這個問題……
竟是把喬如意給氣笑了,太直男了。她眼皮抬起往鏡子裡一瞄,“還得圖好看啊。”
她的聲音不大,是出於好氣又好笑,但聽進行臨耳朵裡就似有嬌嗔,耳邊又似乎轉悠著店老板的那句話:你小女朋友……
喉頭躁熱了一下,他清清嗓子,可開口時聲音還是略顯低啞。“你穿著不是挺好看的嗎?”
店老板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湊上前笑著來一句,“他的意思是,你長得好看,穿什麼都好看。”
行臨瞥了他一眼。
店老板沒怕他的眼神,笑嗬嗬的,“看吧,同樣一句話,你換種說法,意思就很明白了。”
行臨抬手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差不多行了。”
在提醒店老板適可而止。
喬如意見鏡子裡的行臨臉色尷尬,笑道,“真心讚歎的話,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她說得豁達,反倒讓行臨覺得自己想多了。他拽回話題,“那你想要什麼樣的?”
喬如意在鏡子前照了照,“起碼能襯托身形的,舒適度是基礎,美觀度也要兼備。”
要求還挺高。
行臨一時間接不上話,戶外衝鋒衣都差不多一個樣子,功能性才是關鍵。他就從沒想過還必須要美觀一說,她帶來的那些衣服倒是美觀,可不實用。
喬如意在鏡子前歎氣,“我是穿慣了好看衣服的。”
行臨想到她穿旗袍的樣子,婉柔又媚,一身旗袍確實將她的美態體現得淋漓儘致。
他微微揚唇,問店老板,“有好看的款式嗎?”
店老板說,“有,專門為女性設計的牌子,樣式好,顏色時尚,缺點就是貴。”
之所以一開始沒往外拿,是因為行臨選貨都是來硬核的,講究絕對功能性,再加上他本身就帥,穿什麼都是衣服架子。眼下是個姑娘家,的確要重新定位才行。
行臨也沒問多少錢,點了頭,“都拿來吧。”
十分鐘後,全新的幾套防風服到了喬如意手裡。
莫蘭迪色係、馬卡龍色係、洛可可色係、孟菲斯色係等等,光是顏色搭配上就相當高級,竟還有敦煌色係,喬如意喜歡,便選定了。
樣式也好看,保證功能的前提下,女性的美態從容綻放。
喬如意喜歡敦煌色係,先行留下一套,想了想看向鏡子裡的行臨,“走多久?”
跟簡單闖一趟無人區不同,這次古陽城之行到底能遇上什麼,進城之後能發生什麼事一概不知。
行臨思量片刻,“再多拿兩套吧,換著穿。”
他想的是,她愛美,總不能一套衣服穿到底。
喬如意想的是,看來這趟古陽城之行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三套衣物,店老板樂嗬嗬地給裝好。
是行臨付的賬。
喬如意見狀忙阻止,但一摸兜,錢包沒帶,手機裡仍舊沒錢……一時間挺尷尬。
“回店裡我還你。”她說。
這次輪到行臨臉色尷尬了,因為店老板聽到喬如意這麼一說,就一臉好笑地盯著行臨。
行臨不自然地清清嗓子,“不用。”
不用?
喬如意看過價簽,三套可不便宜,這人怎麼突然大方起來了?
店老板笑說,“男女逛街,男人掏錢天經地義,小姑娘,你就收著吧。你有眼光,這三套衣服特彆適合你。”
喬如意道了謝,但心裡是不同意店老板的話。她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無緣無故也不想占對方便宜。
行臨利落地把賬付了,又跟店老板交代,“其他的裝備我列單子給你,送到店裡就行。”
周彆找行臨談了話。
就在行臨帶著喬如意回到咖啡廳之後,周彆開門見山,他表示也要跟著進古陽城,理由挺充分,“這個天氣隻有你們兩個進去我不放心,你們要麼帶上我,要麼我會想儘辦法阻止你們進去。”
他看向行臨,“你了解我,我說得出做得到。”
喬如意在旁沒說話,對於她來講誰跟著進古陽城都無所謂,她有她的目的。隻是有些好奇周彆的話,他不過是個打工人,有什麼能力能阻得了行臨的決定?
可行臨有了明顯的遲疑,這令喬如意更感到奇怪。
行臨沉默了好一會兒,看著周彆,“你沒有走無人區的經驗,乖乖留下看店。”
周彆笑了,眼裡幾分意氣風發,“店都暫停營業了,我看個鬼?”
行臨抿唇,下巴繃得挺緊。周彆的目光不避不讓,就跟他對視,大有對峙的架勢。
氣氛變得緊繃,喬如意不清楚這倆人的情況,選擇坐在一旁靜觀其變。
突然,樓上一道聲音揚起——
“不管他去不去,我必須得跟著。”
是沈確。
喬如意支著腦袋,眼皮一抬,沈確站住樓梯階那,一手緊攥著扶手,臉還腫著,頎長的身影被燈光拖得老長。
沒眼看。
喬如意移開視線,看多了會笑。
不過她倒是小瞧了沈確的體力,被揍成那熊樣了,還能下床往外跑呢?
不但往外跑,還下樓了。
一臉嚴肅。
當然,撇去一臉的青紫不看。
行臨眉心聚攏,“你跟著搗什麼亂?”
周彆瞧著沈確是滿臉的嫌棄,口吻不友善,“什麼叫不管我去不去?你瞎還是聾?”
沈確沒搭理周彆。
看得出,這倆人是相互看不順眼。沈確看向行臨,“這次情況特殊,進那種地方多個人多份力量。”
這話周彆倒是同意的。
行臨原本的遲疑一下子煙消雲散,“不行。”
十分嚴苛的拒絕。
“不行也得行!”沈確拔高了嗓門,比行臨的態度還要堅決。
不但周彆愣住,就連喬如意都沒料到,眼底愕然了一下。彆說沈確這人還真行,有事他是真上啊,先是想為行臨掃除她這個障礙,後又不顧一身傷要隨著行臨千裡走單騎,這是……
不是,這倆人該不會是不正常關係吧?
喬如意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一跳,再轉念一想也不是不可能。打她來心想事成到今天,就沒瞧見行臨身邊出現過除了她之外的女人,倒是一個兩個的都是長相和身材出眾的帥哥……
行臨似乎被沈確的強硬態度弄得很無奈,語氣緩和了下來,“你一身傷不知道?”
周彆在旁嗤笑,“要量力而行,誰還能單獨來照顧你?”
沈確這次搭理他了,翻了個挺大的白眼。扭臉又看向行臨,咬咬牙,嗓音壓得很低,“你還想重蹈覆轍?行臨,你很清楚這次的行程意味著什麼,你需要我。”
這番話落進喬如意的耳朵裡,心裡犯嘀咕,好像是在說找葛叔一家的事,但好像又不是。
行臨他……
身上有很大的秘密。
周彆見狀緊跟其後,“你甩不掉我,我是一定要跟著的。”
沈確忍不住了,衝著周彆嚷嚷,“怎麼哪哪都有你?”
周彆雙臂交叉於胸前,沒鬨沒怒,拿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沒有我,你的傷也好不了這麼快吧?”
沈確被懟得無話可說,的確是周彆一直在幫他上藥。
見行臨始終不表態,周彆轉頭找喬如意做助攻。喬如意看熱鬨也看夠了,起身慢悠悠說,“我不相信沈確,畢竟是想要我命的人。”
沈確聞言,氣得攥拳。
“但是,”喬如意話鋒一轉,“周彆說得沒錯,既然進古陽城危險重重,那多個人就多份力量,成功的幾率就會大一些,再不濟,總不能你一個人能背出所有的失蹤人口吧?”
周彆連連點頭,“沒錯,我跟著能搭把手。”
他看向喬如意,“沈確如果跟著,我幫你防著他使陰招。”
沈確微微眯眼,麵色不悅。
喬如意慢條斯理,“沒事兒,不管陰招陽招,他都不是我的對手。”
周彆一聽,笑了。
沈確的臉色更難看了。
行臨扭頭看喬如意,眼神意味深長的。喬如意穩穩接住他的目光,笑問,“有什麼問題?”
“不是你朋友,你倒是挺灑脫。”
喬如意反將一軍,“不然呢?你有辦法阻止他們跟著?”
阻止不了。
暫且不說沈確,就拿周彆來說,真要是動真格的也夠行臨頭疼的。
一時間行臨也是無話可說。
周彆一瞧這架勢心裡就有數了,走上前用肩膀頂了行臨一下,“這才對,兄弟齊心合力斷金。”
行臨沒說話,卻看了沈確一眼。同樣的,沈確看向行臨的眼神也很有深意。
被喬如意敏感捕捉到,暗自揣摩。
就在這時,咖啡廳的門被人拉開,一個女人聲音同時也跟著進來了——
“既然這麼多人進古陽城,那也不差我們了。”
眾人循聲看去,一愣。
喬如意順勢抬眼,卻在見到來者後怔住。
陶薑走上前,在喬如意麵前停下,見她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臉輕輕一歪,“怎麼了這是?剛分開沒多久就想我了?”
喬如意一下反應過來,將她一把扯住,低聲,“你來做什麼?”
“陪你進古陽城。”陶薑任由她扯著,臉微微一偏示意,“還有他。”
她身後竟還跟著魚人有。
喬如意差點背過氣,眉頭皺起,“你抽哪門子瘋?跟我進什麼古陽城?還帶著他?瘋了吧你。”
跟剛剛看熱鬨的樣子大相徑庭。
陶薑早料到她會這種反應,目光帶笑,“我就是想陪你去怎麼了?就當旅行了,再說,”她看向行臨他們,微微提高了音量,“對方是敵是友還不一定,我跟你說過,我不相信行臨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