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本來就累,臨睡前被晴雯擾了一下,睡得很是迷糊。
心裡一邊惦記著去秦家帶的禮物,一邊又想著林黛玉寫的詞。
恍惚間沒覺得睡多長時間就已經醒來。
此時外麵的天已然亮起。
襲人悄悄的給賈環的被子、褥子抱了出去。
她懷裡抱著,低眉垂眼,心思卻靈動起來。
等再抱著新的被褥回來,望向賈環的眼神已經大有不同。
此時賈環正係腰帶,襲人貼了上來,服侍賈環穿衣服。
二人穿了有一陣衣服。
襲人才滿臉紅著,邊捋鬢發,邊匆匆走出賈環屋內。
去按照賈環的吩咐,準備禮物和馬車。
待賈環賈府請完安,帶著禮物去往秦家。
秦業住的院子位置很好,但看大門,卻不像個有錢的人家。
敲門給仆人遞上帖子,仆人連忙給賈環迎進去。
這還隻是頭一次見麵,沒有上來就直入後院見人女兒的。
賈環在堂前坐等,喝了一口秦業家的茶。
嗯,也是一般的茶。
不多時,秦業已經從堂後門來到堂前。
二人寒暄了幾句。
本來就沒什麼交往,更彆提什麼共同話題了。
秦業說青州差事,賈環說國子監讀書。
各人說各的就是。
隻不過,每次賈環覺得話題已儘,正欲結束的時候。
秦業都跟著再問幾句,沒天硬聊。
賈環心中起疑,環視一圈,果然見那角落的窗外,有一隻眼睛。
見賈環看了過來,那眼睛立刻消失。
繞過前堂往後院而去。
“怎麼樣?”
“回小姐,那賈少爺很英俊!”
“我問的是人怎麼樣!”
“這個,賈少爺談吐氣度也是有的,感覺他很有一套。”
“唉。”
秦可卿點了一下自己這丫鬟的腦袋。
跟著她悄悄的繞過前堂,來到那窗子角落。
二人在牆根聽著裡麵的對話。
隻聽賈環跟秦業道:“陛下天恩,環沒齒難忘。隻是如此看來,環武勳出身,難為同學、助教等所容。”
秦業摸著摸胡子:“陛下選賢以才,自然是好的。隻是文官子弟黨社派係堅固。
彆說他們,就是老夫也有排外的毛病。唉,都是身不由己啊。
老夫見識淺薄,卻想這偌大國子監必有明斷之人。
公子欲報陛下知遇之恩,恐怕得找對人才是。”
秦可卿聽到賈環言談,不似尋常庶出。
又想到秦業的介紹,心下好奇,就順著窗戶縫隙看了一眼。
確實俊。
此時秦業和賈環嘮到了賈敬的身上。
“伯父囑托,環必當全力而為。伯父常設隱言,環雖不明,聽話就是,將來定護秦家周全。”
秦業聽聞此言,連連擺手:“我都一把年紀了,什麼周不周全,哪有什麼不周全的事呢?
你伯父不過又言重而已。我那兒子,雖不出息,混口飯吃總還是餓不死的。”
“秦大人折煞晚輩了。”
秦業起身道:“我一會還有事,就不留公子。”
賈環連忙起身:“是環叨擾。”
秦業送賈環往堂外走,剛到院內。
後院傳來了琴聲。
“小女練琴,賈公子勿怪,慢走。”
“秦大人,環告辭。”
賈環走出秦家大門。
看來在賈敬的麵子之外,秦業和秦可卿對他都挺滿意。
上了馬車,一路又采買了醬肉烤鴨等。
回賈府簡單吃過問好,賈環趕回國子監。
他將醬肉烤鴨等吃食藏在書包和衣服裡。
偷偷的帶進了監舍。
推開監舍大門,裡麵竟然有倆人。
一個是陳詡,一個是於既白。
賈環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陳詡解釋道:“他過來蹭飯的。”
於既白臉上帶著笑意:“我也不白吃賈兄的啊。”
賈環也不在乎,展開書包,拉開衣襟,把裡麵藏著的吃食拿出來。
二人眼睛放光,如狼似虎的接過。
於既白展開油紙,掰下來一個鴨腿啃得滿嘴流油。
一邊啃,一邊抽抽鼻子,故作感動道:“朝廷的賑災糧下來了哇!”
陳詡也咧著嘴,往裡塞吃的。
賈環搬了個椅子,看著二人狼吞虎咽。
等著吃差不多了,陳詡對於既白說:“你快跟賈兄說吧。”
“嗯。咱們儲英堂,新定了個製度,說是選人當助教。”
賈環點了點頭。
“聽著挺好是吧,我早打聽了,這之前也弄過,根本就是明升實降。
你知道國子監很少有貢監生吧,得了舉人,自然都是想再進一步,少有來國子監的。
就算有舉人奔著那些月例來了,這些博士和助教心裡也嫉恨,憑什麼大家都是舉人出身,我就得幫你考進士。
於是就想了這麼個招,給人選成助教,讓其天天在崇文閣裡備課。光看書也沒人教,那還考什麼。
等科舉無望,再給放出來。”
陳詡一邊嚼著燒雞,一邊補充道:“國子監也有冷宮。”
“明早就選,你猜現在大家都想選誰?”
賈環看著倆人:“我?”
於既白點了點頭:“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倆想了個辦法,隻要明早——”
“等下,你是說,這個助教,不用上早課?天天在崇文閣裡備課就行?”
“對。”
“這個備課,有什麼要求嗎?”
“其實沒什麼要求,基本上就是抄抄書,寫寫注釋,主要還是不想讓你和外麵有來往。
你隻能學,無法習,還怎麼考試。”
“那可不見得。”
陳詡和於既白手裡吃飯的動作停下,倆人互相對視一眼。
陳詡放下手裡的熏豬蹄:“你明不明白,這是有人要害你。”
“監考咱們月考的那個助教?”
“有他一個。你都知道了?”
“他好像跟陳先有點關係,怎麼回事?”
“那個助教的老師是咱們的司業李大人,我家和李大人有些來往,畢衝祭酒又要出去巡考幾個月。”
“怎麼就不是你倆進崇文閣呢?”
於既白笑道:“月考的所有卷子裡,唯獨你的卷子被陛下勾批了。”
賈環聽到這話也笑了:“怎麼,被陛下勾批還是我的錯了。”
陳詡望向賈環:“你武勳出身,人家自然不容你。”
“你不也是?”
“我家早投誠了,不然這司業如何與我家有往來。”
“投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