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都在高強度搭建流水線,林博喝了六瓶藥劑,觸發了七次真言禦術的技能判定。
生之禦術如今的熟練度積累也已經過了四分之三,他估算了一下,差不多在味精作坊完工之前,就能升到2級。
臨近正午,好不容易閒下來,正準備冥想一下緩解疲乏,小海鷗又在耳畔嘀嘀咕咕,央求林博給自己植入二代菌絲。
第一個改造體海鷗已經越來越適應新手術帶來的反應力增強,行動速度愈發靈巧,和同類拉開明顯差距,一舉一動都是在炫耀。
小國王眼饞壞了,它倒是沒忘記折返燈塔,給那三隻遊隼崽子喂飯。剛飼喂完,又立即回到石窟,眼巴巴看著林博忙於施工。
好不容易等守夜人空閒下來,這才趕緊蹭著他的臉請求,大有不同意就嚎啕大嘎給林博看的架勢。
通關煉金馬戲團後,經過大量損耗,金屬菌絲的存量已經不多。林博檢查培養箱裡的菌絲繁殖情況,經過一上午的生長,規模稍微恢複了一些。
他就順勢給小海鷗也做了植入手術。
金屬神經元是活物,與生物細胞緊密結合,可以伴隨小海鷗的發育而生長。
手術完成後,小國王的姿態神氣之極,心滿意足地回返燈塔,對那三隻雛鳥炫耀去了。
其他海鷗都很羨慕,對它們的改造,需要再等幾天。
下午,林博帶隊跑圖[海靈祭壇]。
作為隊伍裡僅剩的唯一元老級人物,其他隊友非常尊敬他的決策,基本上都放棄了獨立思考,法師哥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替代聖武士和貓牧師的兩個新隊友一開始還心有疑慮,但很快也把思考戰術的事情拋擲腦後,把精力放在砍怪上。
受到等級懲罰後,現在刷本沒有了經驗值收入,隻有詞綴寶箱裡還會掉落一些災幣。
兩次跑圖,掉落一件紫色裝備,一本《戰吼》技能書,還有一本知識殘卷《輝祭獻身禮儀》,運氣已經很不錯了。
每個副本通常隻產出一種知識殘卷,《輝祭獻身禮儀》對林博而言沒有使用價值,不過可以拿去換取其他殘卷,熟練度積攢飛快的嗅香知髓篇很快就能用得上。
如今所有技能裡,進度最慢的是天蟾望月術,想提升這個技能的熟練度,需要使用藥水塗抹眼球,而他一直都沒有采購任何一種眼藥水。
以前是囊中羞澀,消費不起。但現在煉金技藝入門,醫術水平見長,林博有能力自製合格的藥劑。
至少天蟾望月術升至lv3前不必額外花錢,再往後需要用到效力更強的眼藥水,就想辦法調整配方,或直接在平台上采購成品,省時省心。
傍晚時分。
燈塔訪客比往日少了些,許多人都去碼頭看施工隊,因此就隻有一些真正身體不適,需要救治的病人造訪岬角。倒是讓他少了許多觸發真言幻術技能判定的機會。
在日落前,前往金貝市拜訪安徹公爵的維倫·珀爾回來了。
他依舊風塵仆仆,臉上表情卻說不上是喜是憂。
林博送彆了最後一位訪客,請他在桌旁坐下,詢問此行的經過。
維倫先說了結論,安徹公爵品嘗過蘑菇味精後,對這門生意非常、非常感興趣,並且根據珀爾子爵的形容,是“眼神都變亮了”。
但公爵始終不同意用收藏的海神教遺物做交易,寧願投資入股,或是用其他珍貴藏品作為替代。
維倫牢記奇跡行者給出的條件,一再堅持用遺物交換股份,公爵死活不鬆口。雙方就此僵持不下,直到最後也沒達成共識。
聽到這裡,林博又問維倫·珀爾,這位公爵是個怎樣的人物。
“他是個癱瘓了大半輩子的家夥。”維倫在胸口比劃了一下,“從脖子往下,全都動不了。坐在一張輪椅上。妻子死了多年,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最年長的不過二十歲。但就我所見,家庭關係很不和睦。”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公爵是個常常不自覺歎氣的人。”
“他的生活作風如何?”
“很簡單,隻有一個粗壯的女傭照顧起居。家裡的侍者仆人似乎都不懼怕他。和他閒談時就發現,公爵的閱曆很廣,談論文藝界時的看法獨到精辟,總讓我啞口無言。”
林博點點頭,“你還聽說了些什麼?”
維倫提到一個公爵府的小道消息,“那座府邸裡,許多人在晚上出現過幻聽情況,據說是鬼魂作祟。”
“和我說說公爵府的外觀形製。”他很感興趣,“還有這座宅邸在金貝市的哪個角落。”
珀爾子爵仔細描述公爵府的地址後,忽然意識到什麼,心頭直跳,輕聲詢問:“奇跡,您打算親自去見他?我隨時可以陪您同行。”
“車馬太慢了,維倫·珀爾。你可以回去,明天再來吧。”林博取出法師之容佩戴在麵上。
一陣沙啞的風聲裡,在珀爾子爵渾身戰栗的注視下,他的身軀開始收縮,衣物化作羽毛,很快就變形為一隻遊隼,姿態充斥野性,隻是目光依舊溫和平靜,額頭上有一點白斑,仿佛第三枚眼眸。
遊隼站在地麵,向珀爾子爵微微頷首。他立即從桌旁起身,跪伏在遊隼身前,輕聲稱頌奇跡之名。
飛鳥振翅,自洞開的門扉穿出,倏忽間消失在殘暉黯淡的淡紫色蒼穹裡。
金貝市。
遊隼俯瞰街道,穿梭的鯨油汽車與馬車像兩個時代的錯身而過,采買食物的行人捧著紙袋,不論男女老少,出門都喜歡戴一頂帽子。
一座座磚石結構的公寓樓擠在一起,透出白熾燈的亮光。舉著高高長杆的點燈人,正沿著街道,一盞盞點起玻璃罩裡的油燈。
公爵府邸坐落在富裕繁華的街區,受邀而來的客人將車馬駛入莊園,擁擠在草坪上。從車廂走出來的都是年輕的男女,府邸正廳裡的宴會熱鬨酣暢。
安徹公爵獨自在二樓書房,麵前的支架上放了一本厚厚的嚴肅文學。溫和的電燈光芒下,他戴著老花鏡,嘴裡叼著一根木杆,用它來翻動書頁。
樓下的熱鬨清晰可聞,但和他無關。這些客人是他的兩個兒子邀請來的,他也同意了年輕人聚會玩耍。
書房的窗戶開著,清爽的空氣能緩解癱瘓帶來的精神壓力,使他呼吸順暢。
一隻遊隼不知何時停落在窗前,凝視輪椅上的人。
“咳——咳——”安徹公爵不小心嗆了些口水,用力想要憋住咳嗽,卻還是把嘴裡叼著的木杆給吐了出去。
現在他翻不了書,呼喚了兩聲傭人,但沒人進來,大概都被忙碌的宴會牽扯住了。
安徹公爵就這麼看著已經讀完的書頁發起呆,想象著如果是自己,該如何書寫後麵的內容。
秋風忽然加劇,此時燈光明亮,投落在牆壁上的影子緩緩變形。
一隻手從身後伸出,替他翻了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