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微微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清醒一點啊!
你不能死知道不知道?!
又一股強烈的冷風吹進來,她咬咬牙,奮力拖著自己沉重的身子,爬到門口,拚儘最後的力氣將門關上。
如果任由這個冷風一直往屋子裡灌,她今天是必死無疑了。
她還想往客廳那裡爬,去撥打120,可爬了不到兩米,她呼吸愈發急促,背上好似被壓了一座泰山。
壓得她喘不上氣。
驀地,那雙帶著強烈怨恨的眼睛控製不住地緩緩閉上。
那一刻,她徹底失去了所有掙紮和憎惡的力氣,癱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年初一的清晨,又下了一整夜的雪停了。
朝陽初升,千萬道金針穿透凜冽的雲層,斜斜地紮進銀裝素裹的雪地上,迸發出鑽石般的碎光。
仿佛昨夜被凍住的星河又活泛起來了。
保姆按照約定,每天早上七點到七點半來悅瀾府邸給寧微微做一日三餐。
關於寧微微的閒言碎語她也聽到不少,是有些看不起寧微微這個人,而且,這段時間的相處得知,她很難伺候,脾氣也不好。
飯菜不合口味也會發火摔東西。
要不是寧微微給的工資實在是高,她早就不想乾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她深呼吸一口氣,打算給寧微微一個笑臉,可剛開門,就看到驚悚,讓她頭皮發麻的一幕。
蔓延一路的血,經過一夜的冷熱交替,好像已經乾涸了。
寧微微就披頭散發,以一個極其詭異的姿勢趴在地上,身下滿是血汙。
這……
宛如一個窒息的案發現場!
她呆愣了好一會,才驚呼出聲,“寧小姐!”
醫院裡。
吃過早餐,孟笙就陪著孟承禮打針,手裡正在給他倒一杯煮開的梨子水。
這是秋意帶來的,還帶來了幾套孟宅管家收拾好的換洗衣物。
叮!
她動作頓了下,看了眼蓋在桌上的手機,不動聲色地移開,把梨子水遞給孟承禮。
看他喝完了,才拿起手機看短信的內容。
【商泊禹從你們調解庭回去後就被商毅錚關了禁閉,昨天才被允許放出來。他昨晚去悅瀾府邸找寧微微算賬,寧微微目前已流產!】
孟笙微微斂起眸子,握著手機的力道加重。
商泊禹親手把寧微微肚子裡的孩子弄掉了?
他倒是真狠得下心。
不對。
他本身就是這樣的人。
也好。
正所謂狗咬狗,一嘴毛。
總歸和她無關。
就是不知道法院的訴狀複印件要幾號才能送到寧微微手裡呢。
她唇角揚起一個輕蔑的弧度,側首看向窗外晴朗的天氣。
大年初一啊。
真是個好日子呢。
孟識許是初二那天下午到的,孟笙開車去接的他,孟承禮那邊是秋意在幫忙守著。
孟識許沒有帶多餘的行李。
他看著麵前這個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的妹妹,習慣性地抬手點了下她的額頭。
清洌的嗓音透著幾分明顯的溫柔,“我回來了。和我說說現在的情況吧。”
孟笙被他這個戳腦門的動作弄得愣了一瞬。
孟識許比她大六歲,從她記事起,他就喜歡戳她額頭。
生氣戳,開心戳,挑逗也戳。
這麼多年,這個動作還是沒變。
她輕輕扯出一個弧度。
好似隻有在他麵前,才能無所顧忌,做回以前那個天真又明媚快樂的小孩。
她紅著眼眶輕輕點頭,“嗯,好。”
車子是孟識許開去醫院的,等下了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
他心裡五味雜陳。
孟孟這段時間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剛離婚,就要接受爸胃癌的噩耗。
也虧得她能撐住。
他什麼都沒說,隻是再次抬手輕輕戳了下她的腦門。
兩人來到住院部16樓,走到病房門口,正好看到秋意拿著一張單子從門裡走出來,還差點撞到走在前麵的孟識許。
秋意看到頭上壓下來的身影,及時刹住步子,又巧妙地往後退了一步。
抬頭和麵前的男人對視了一眼。
隨後很自然地開口說,“剛剛護士拿了一張繳費單過來,還說了一下,從現在開始要禁食,明天早上開始要禁水的事。我先下去繳費,你們聊著。”
說罷,便抬腿和孟識許錯開身子離開了。
孟識許的鼻尖拂過一陣熟悉的清雅淡香,他微微蹙眉。
側頭看著秋意離開的身影,僅幾秒後,便收回,抬腿進了病房。
大年初三那天下午兩點,孟承禮被推進手術室。
手術燈亮起那刻,等在手術室外的人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五個多小時對於他們來說,漫長又煎熬。
直到手術燈熄滅,幾分鐘後,一名身穿手術服的醫生走出來。
對他們說,“手術很成功,不過患者目前有術後感染風險,需要在icu觀察三到七天。”
聽了這話,眾人懸著那口氣終於緩緩鬆了下來。
孟笙忍了那麼多天的淚水也終於落了下來。
還好,還好。
沒有發展到兩年後那不可挽救的局麵。
等孟承禮轉到病房,已經是初十了,那天正好是美術館開館時間,但孟笙卻沒有露麵。
而是把事情全權交給周部長和喬娜處理。
12號那天上午十一點左右,喬娜忽然給她發來消息:【館長,有人找你。是一個穿著很素雅低調卻很精致的一位夫人。】
夫人?
孟笙看到這行字,覺得詫異和匪夷所思。
她認識的阿姨,並不多,而且都有聯係方式。
誰會特意跑去美術館找她呢?
她打字問:【你知道她是誰嗎?找我有什麼事?】
喬娜回:【我問她了,但她沒說,也沒說找你什麼事,知道你不在,她在展覽區轉了兩圈就走了。
隻不過,她看起來……不太好相處的樣子,像是有點刻薄,不過保養得很好,看起來很年輕。】
不太好相處?
刻薄?
保養得很年輕?
這三個形容詞在她腦海裡大致過了一遍。
可仍舊思索不出一個合適的身影。
她確實不認識這樣一個人。
難道是想和美術館合作?
想到這裡,她和喬娜說:【如果下次她再來,讓她留個聯係方式,或者把我的號碼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