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今天穿的是一件淺色襯衫加魚尾裙,而傅諶則是白襯衫加黑西褲,空著的那隻手裡拿著一件外套。
兩人不論怎麼看都十分般配契合。
而他們中間還牽著一個身穿可愛公主風裙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就著他們的手把自己吊起來大跳一步,還側頭對著孟笙說了句什麼,孟笙抬手掩唇笑了起來,又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
這幅景象溫馨得讓裴綏覺得有些刺眼,刺得視網膜都有些發疼。
喉間也莫名湧上一股的酸澀。
他忽然不得不承認,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無法做到不在乎。
他的占有欲不允許自己不在乎。
在小姑娘第三個大跳後,空中起了一陣微涼的風,道路兩旁的樹也吹得簌簌作響。
孟笙下意識摸了下胳膊,傅諶便注意到她的動作,出聲問,“冷嗎?”
孟笙,“還好。”
“披著吧。”傅諶將手中的夾克外套遞給她,“這天氣晝夜溫差大,容易著涼,還是要預防一下的。”
孟笙沒接,“不用,也快到醫院了,等會上車就好了。”
緲緲也把衣服往她那邊推了推,抬頭說,“孟姨姨,你手好冷呀,可以穿我爸爸的衣服。”
孟笙笑了笑,正準備再拒絕時,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清洌低沉嗓音,“孟笙。”
她微怔,循聲回頭就看見幾日未見的裴綏身穿深色西裝,邁步朝她走來,最後立在離她一米開外的位置上。
昏黃的路燈光暈沿著他眉骨的弧線流淌,在挺拔的鼻梁旁投下一道深邃的陰影,平時看著冷峻分明的輪廓此刻好似添了幾分並不常見的暖意。
孟笙有些訝異,“你什麼時候回的城南?”
“傍晚在老宅陪奶奶用了頓飯就回來了。”
裴綏回完才看向傅諶。
這是他們第四次見麵,兩人再次微微頷首示意了下,也沒過多的交流。
他望回孟笙,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一邊自然地問,“晚上回去嗎?”
孟笙一頓,她隻覺得肩頭一重,他殘留在衣服裡的暖意從四麵八方襲來,將她緊緊裹住,再迅速滲透進她的皮膚,舔舐著她的不受控製的脈搏。
她抓著衣側,抬眼望他,也沒拒絕,回答他剛剛的問題,“回。”
“嗯,走吧,坐我車回去,明早我送你過來。”
“好。”
孟笙應下,回頭猝不及防對上傅諶那雙溫良卻晦暗的眸子。
她笑了笑,“謝謝,傅教授,我先走了。”
傅諶點頭,聲線平和,“是我該謝你才對,多謝你一直以來對緲緲的照顧,過幾天等我有空再好好請你吃頓飯。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去又遠,好好休息。”
孟笙也沒和他過多寒暄和客套,打過招呼後,就蹲下身子和小姑娘說,“緲緲,姨姨先回去了,明天見,要早點睡,長高高哦。”
緲緲抓著她的手,不太舍得撒手,“姨姨不和我一起回病房嗎?”
傅諶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哄道,“阿姨要回家休息,緲緲,聽話。”
緲緲這才乖乖鬆開她的手,“好吧。那姨姨,我們明天見。”
“嗯,明天見。你生日還沒過,可不能不開心哦。”
孟笙笑著安撫了兩句就和裴綏並肩往車子那邊走。
直到他們上了車,緲緲抬頭問,“爸爸,剛剛那個帥叔叔是孟姨姨的男朋友嗎?”
傅諶蹲下身子,“緲緲怎麼這樣問?”
“孟姨姨要是有男朋友了,就沒機會做我媽媽了。”
傅諶詫異,他沒想到緲緲已經想到這上麵來了。
他有些好笑,“緲緲這麼喜歡她?”
緲緲重重點頭,“嗯,孟姨姨像媽媽。”
傅諶回想起孟笙和緲緲相處時的點點滴滴,下意識又看了眼那輛賓利駛離的方向。
幾秒後,車子消失在拐角處,他收回視線,將緲緲抱起來,“爸爸知道了。”
緲緲摟著他的脖子,“爸爸,你喜歡孟姨姨嗎?”
“嗯,喜歡。”
“那孟姨姨會變成我媽媽嗎?”
傅諶點點頭,“這個……爸爸不敢保證,隻能和你保證,爸爸會努力的。”
賓利車內。
氣氛還算平靜,並不尷尬,孟笙將他的外套從肩頭取下來蓋在腿上。
率先問起,“顧瓷的傷怎麼樣了?”
裴綏說,“還在昏迷中,聽說過兩天要轉回德青附屬醫院。”
孟笙有些訝異,“傷勢很嚴重嗎?”
“不算嚴重,但她身體本來就不好,輸血後又產生了排異現象,醫院那邊怕誘發她身體上本身就存在的兩種病症,不然……”
很可能挺不過來。
孟笙聽著也是瞠目結舌。
顧瓷下那麼大的血本,相當於要把自己那條命交給運氣,運氣一旦不好,那就要把自己作沒了。
得不償失啊。
“那……”
她抿抿唇,試探地問,“那顧家那邊是什麼態度?”
雖然已經知道顧家那邊要求裴綏娶顧瓷,她是相信裴綏不會答應的,但她並不知道裴家人的想法。
尤其是顧瓷以前就是裴綏的未婚妻,裴顧兩家的關係又十分親厚。
萬一……
萬一裴綏因為家裡人的壓迫而答應了呢?
她在心裡給自己預設過這樣的答案,如果是這樣的話,也……也好。
裴綏聞言,車速明顯放慢了許多,他側首看她,“顧家希望我娶顧瓷。”
孟笙隻愣了下,並沒表現出很意外的樣子。
心下反而一鬆。
在顧家提了這樣的要求下,他還能這個點特意去醫院找她,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裴綏看她的神色,問道,“不想知道我是怎麼回答的?”
“嗯?”孟笙,“怎麼回答的?”
裴綏目視前方,唇角小弧度地翹了翹,清洌的嗓音裡還淌出一絲不易捕捉的笑意,“我說,我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
咚!
孟笙一僵,心跳忽然失衡了下,很快又從一些細小的細胞裡分泌出絲絲縷縷的清甜,瞬間占據了五臟六腑。
她意外地看向他,“你這麼說……顧家人就信了?”
裴綏隨意道,“信不信沒所謂,總歸,這就是我的態度。”
這話要是真的,那他就不可能娶顧瓷。
這話要是假的,那他就不願意娶顧瓷。
這是明確的拒絕,由不得他們信不信。
孟笙沒忍住笑了下,“那顧家肯善罷甘休?”
“她救的是我哥,有他解決,和我無關。”裴綏從她的唇上掃過去,加快了車速,“你今晚在給剛剛那小朋友過生?”
“嗯,那是傅教授的女兒,今天正好過四歲生日。”
“也在住院?”
“先天性哮喘。”
裴綏點了下頭,原本回蕩在腦海裡那副久久散不去的溫馨畫麵似乎淡去了一些,隻是,心下那團燒得猛烈的火,並沒多少變化。
他能明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燒得劈裡啪啦響,還隱隱有幾分灼燙的疼意。
半個小時後,車子平穩地駛入左岸庭院的地下停車場。
等車挺好,孟笙習慣性地解開安全帶,準備推開車門下去,卻發現車門鎖並沒有解開。
她愣了下,回頭問,“你是不是……啊……唔……”
話音剛起,裴綏忽然扯過她的手臂,一手扣著她的後腦勺,低頭吻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