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溪玥指尖輕撫過衣袖上精致的纏枝花紋,這身淡紫色煙羅裙竟像是為她量身定製一般,腰身收得恰到好處,裙擺如水波蕩漾。她故意在墨璃淵麵前轉了個圈,衣袂翩躚間暗香浮動。
“墨璃淵”藍溪玥尾音微微上揚,“你府上竟備著女子衣裙,還這般合我身量…”她故意頓了頓,眼波流轉,“莫非你府中藏了嬌娥?”
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輪廓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更顯得那雙鳳眸深邃如潭。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喉結幾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
“沒有。”他聲音低沉,卻比平日多了幾分溫度,“這是本王命管家為你準備的。”
“哦?”藍溪玥故意拖長了音調,忽然湊近一步。她身上還帶著溫泉的氤氳水汽,混合著淡淡的清香,在兩人之間縈繞。她敏銳地捕捉到——這位傳聞中殺伐果決的攝政王,耳尖竟泛起一抹可疑的紅暈。
“墨璃淵,”她突然踮起腳尖,紅唇幾乎貼著他耳畔,“你耳朵怎麼紅了?”
話音未落,她明顯感覺到麵前高大的身軀驟然僵直。
墨璃淵猛地後退半步,玄色錦袍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度,腰間玉佩叮咚作響。
“泡溫泉泡熱的”他聲音裡罕見地帶了絲慌亂,目光遊移不定,“玥兒早些歇息,本王…本王讓天一帶你去主院,今夜我去書房。”
說罷竟不等回應,轉身疾步離去,那背影怎麼看都帶著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噗——哈哈哈哈!”藍溪玥終於憋不住笑出聲來。
墨璃淵身體一僵,回頭看了一眼笑得花枝燦爛的人兒,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大步向書房走去。
天一從外麵走了進來,“咳嗽”一聲,“王王妃,”他結結巴巴地行禮,“主子吩咐屬下帶您去主院休息。”
藍溪玥拭去眼角的淚花,隨意擺了擺手:“不必麻煩,我這就回去了。”說罷徑直走向西牆,纖纖玉手搭上青磚縫隙,身姿輕盈如燕,轉眼便翻上牆頭。
天一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道紫色身影消失在月色中,半晌才想起什麼似的:“王妃!正門…正門開著啊…”乾嘛非得爬牆啊?
天一對暗處招了招,“暗中護送,務必確保王妃平安回府。”
書房內,墨璃淵正盯著案前跳動的燭火出神。
“主子”天一恭敬行禮,“王妃已離開,屬下派了人暗中護送。”他遲疑片刻,又補充道:“另外,丞相府今夜不太平,侍衛正在全城搜捕盜賊。據暗衛查探,丞相府庫房…一夜之間被人搬空了。”
墨璃淵眉峰微挑,燭光在他深邃的眸中投下搖曳的光影。
他指尖輕叩案幾,忽然低笑一聲,這般巧?他就說玥兒半夜不睡覺,來王府泡溫泉,敢情才做完賊去啊!
武國侯府,藍溪玥回到自己的小院,回了房間,徑直的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呼呼大睡。
暗一和暗二見到藍溪玥回來,也鬆了一口氣,躲在暗處閉目養神起來。
而此時的丞相府卻是一片燈火通明,白顯哲臉色鐵青地站在庫房門口,看著空蕩蕩的庫房,額角青筋暴起。
侍衛統領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相爺,屬下帶人搜遍了方圓十裡,連個影子都沒找到……”就是大街上看到一個女子,很是奇怪,不過給人跑了,侍衛也沒說,不然說了隻會顯得他們更沒用,那麼多人,居然連一個女子也沒抓到。
“廢物!”白顯哲一腳踹翻身旁的花瓶,瓷片四濺,“繼續搜!就是把京城翻個底朝天,也要把人給我揪出來!”
天色微明,白顯哲換上一身絳紫色官服,陰沉著臉登上馬車。
…………
奉天殿旁的偏殿內,早已聚集了不少大臣,眾人見白顯哲麵色不善地走進來,紛紛噤聲。
與白顯哲交好的一位大臣上前:“相爺,昨夜府上可是出了事?今早天還沒亮就見相府侍衛滿街搜查…”
“哼!”白顯哲冷哼一聲,袖中拳頭緊握,“昨夜有大膽狂徒,竟將相府庫房洗劫一空!”
藍震榮聞言眉頭一皺,上前兩步拱手道:“相爺府上也遭了賊?可曾抓到什麼線索?”他聲音裡帶著幾分急切——不久前武國侯府庫房同樣被盜,至今毫無頭緒。
白顯哲冷冷掃了藍震榮一眼,沒有答話。
偏殿眾大臣見狀,心下了然——看來丞相這次是吃了悶虧,不過眾人也是好奇,誰那麼大能力,居然一夜之間把丞相府洗劫一空,有些大臣也不由有些擔心,誰知道下一次會不會是自己府上。
眼瞅時辰不早了,大臣們連忙整理衣冠,出了偏殿,魚貫而入奉天殿。
“皇上駕到——!”
福公公尖細的嗓音傳來。
山呼萬歲聲中,皇上緩步走上龍椅,目光在眾臣身上掃過。
“眾愛卿平身。”
福公公手的拂塵一佛,尖細的嗓音在大殿中回蕩:"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白顯哲剛邁出一步準備出列,就見太子墨煜峰抱拳一禮,隱隱帶著壓抑的怒意,“兒臣有事啟奏!”
眾臣麵麵相覷——剛才進大殿看見太子他們還奇怪,太子不是與大皇子一同前往回龍縣賑災了嗎?何時悄然回京?還有最近京城的流言蜚語是不是真的?太子真的在賑災時,與侍衛苟且?
白顯哲默默的退了回去。
龍椅上的皇上微微前傾身子,眉頭微蹙:“太子昨夜方歸,回龍縣災民可安置妥當了?”
大臣聞言,原來如此,太子原來是昨天晚上回來的啊,他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托父皇洪福,災民已得妥善安置。”墨煜峰深深一揖,起身時眼中寒光乍現,“但兒臣今日要奏的,是另一件事。”
殿中頓時鴉雀無聲,皇上手指輕輕敲擊龍椅扶手:“講。”
“兒臣在回龍縣遭遇刺殺!”墨煜峰聲音陡然提高,“而那幕後主使——正是這位平日裡裝得無欲無求的大皇子!”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幾位老臣手中的笏板差點跌落在地。
“荒唐!”皇上拍案而起,“到底怎麼回事?細細道來。”
眾臣有些奇怪,這些日子朝中毫無風聲,此刻再看皇上震驚的神色,顯然也是毫不知情。
而這一切,都是墨璃淵封鎖消息,特意給皇上一個“驚喜”。
墨煜峰把事情一五一十講述一遍,還不忘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