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霎時寂靜無聲,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皇上猛地一拍龍案,震得案上茶盞叮當作響:“墨姬滄何在?給朕滾進來!”
話音剛落,殿外傳來太監尖細的通報聲:“攝政王到——”
眾人回首望去,隻見墨璃淵一襲玄色蟒袍,步履沉穩地踏入大殿,他身後跟著麵色慘白的墨姬滄,額間已滲出細密汗珠。
“兒臣參見父皇…”墨姬滄剛跪下行禮,就對上皇帝淩厲的目光,頓時渾身一顫,“父皇明鑒,太子受傷之事與兒臣無關啊!”
“嗬!”墨煜峰冷笑一聲,“若非藍溪玥識破千變毒,還從你身上搜出解藥,本太子怕是早已命喪黃泉!你還狡辯?”
殿中文武百官聞言嘩然,藍震榮與護國公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連隨行太醫都沒查出千變毒,玥兒那丫頭竟能識破?
墨姬滄額頭抵地,聲音發顫:“父皇!那藍溪玥不過及笄之年,怎會比太醫更懂毒理?分明是她信口雌黃,隻為栽贓兒臣…”話未說完,忽覺一道冰冷目光如刀鋒般刺來。
墨璃淵負手而立,眸色深沉如墨,雖未發一言,卻讓墨姬滄如墜冰窟,後背衣衫瞬間被冷汗浸透。
皇上目光在三人之間逡巡,最後落在墨璃淵身上:“攝政王,你當時在場,此事你怎麼看?”
墨璃淵從容自懷中取出一封奏折,福公公連忙碎步上前,雙手接過呈於禦前。
皇上展開奏折,目光掃過字字誅心的內容,麵色驟然鐵青。隻見他五指猛地收緊,將奏折捏得咯吱作響,霍然起身。
“混賬東西!”
隨著一聲怒喝,皇上竟衝下玉階,抬腳就朝太子踹去,墨煜峰被踹得一個踉蹌,神色慌張,“父皇……”
皇上轉身又是一腳狠狠落在墨姬滄肩頭。
滿朝文武驚得倒吸涼氣,什麼事能讓素來沉穩的聖上如此震怒?
“朕派你們去賑災,你們倒好!一個個都不省心。”
皇上手指發顫地指著墨煜峰,“與侍衛廝混,將皇家顏麵置於何地?!”
墨煜峰倉皇跪地:“父皇容稟…兒臣冤枉……”
“你閉嘴!”皇上怒極反笑,轉身揪住墨姬滄衣領,“還有你這逆子!竟敢私通逍遙王餘孽!說!那些亂黨藏在何處?”
墨姬滄麵如土色:“兒臣冤枉啊!當真不知那些人是逍遙王餘黨…”
“不說?來人,把大皇子拖下去!”皇上甩袖轉身,“即日起幽禁大皇子府,無朕手諭不得踏出半步!”
兩名金甲侍衛應聲入殿,架起癱軟的墨姬滄帶出大殿。
就在此時,皇上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太子墨煜峰德行有虧,即日廢黜太子…”
“陛下三思啊!”白顯哲突然撲跪而出,額頭重重磕在金磚上,“太子乃國本,豈可因流言廢立?”
其餘大臣見狀紛紛跪倒,朝冠觸地的聲響連成一片。
皇上冷哼一聲:“流言?哼!墨煜峰,你說,最近京城傳言的可是流言還是事實?”
墨煜峰冷汗連連,他萬萬沒想到,那日的事情會傳到京城,剛才攝政王給父皇的奏折,應該也是寫了回龍縣那日的事情,不然父皇不會如此生氣。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是被人陷害的。”
殿內金獸香爐中的龍涎香已燃儘,隻餘一縷青煙嫋嫋。
皇上緩緩坐回龍椅,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鎏金扶手,那"嗒、嗒"的聲響仿佛敲在眾臣心上。
“哦?”皇上冷笑一聲,“誰陷害你的?”
墨煜峰喉結滾動,餘光瞥見墨璃淵玄色蟒袍上暗繡的螭紋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他咬了咬牙:“是藍溪玥!”聲音陡然提高,“那日兒臣與她相見後便渾身不適,繼而失去意識,定是她做了手腳!”
“嗬。”
一聲輕笑如碎冰墜地。墨璃淵慢條斯理地轉著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眼底寒芒乍現:“太子殿下找借口不惜誣陷朝臣之女,自己風流成性,倒要栽贓給未出閣的姑娘?”
“小皇叔!”墨煜峰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你這般維護藍溪玥,還不是……”他故意拖長聲調,“對藍溪玥動了心思!”
殿內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大臣們紛紛不由看向藍震榮,他們今日這是聽了一個瓜接著一個瓜啊。
要是太子所言是真的,有攝政王當女婿,武國侯府還不得雞犬升天啊。
藍震榮握笏板的手猛地收緊,心情也是激動不已。
墨煜峰心中冷笑——回京一路中,他也算看明白了,攝政王對藍溪玥動心了,而藍溪玥那個賤人也移情彆戀上攝政王了,可惡!就算不是藍溪玥,他今日也咬定她了,不然他太子之位危矣!
“父皇明鑒!”墨煜峰重重叩首,額頭抵在冰冷的金磚上,“兒臣所言非虛,兒臣就是被藍溪玥下藥所害,不然兒臣怎會和侍衛……”
皇上指尖輕叩龍椅扶手,他眯起眼睛打量著墨璃淵,聲音裡帶著幾分試探:“攝政王當真如太子所言,對武國侯府嫡女藍溪玥動了心思?”
墨璃淵廣袖垂落,玄色蟒袍上的暗紋在光影間若隱若現,他抬眸直視皇上,“臣弟心悅玥兒,非她不娶。”說罷鄭重一揖,“懇請皇兄賜婚。”
“荒唐!”皇上猛地拍案,“那藍溪玥聲名狼藉,如何配得上攝政王妃之位?”他掃視殿中文武百官,“京城名門閨秀如雲,哪個不比她強?”
墨璃淵唇角微揚,指尖摩挲著腰間玉佩:“弱水三千…”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沉,“臣弟隻取一瓢飲。”
眾臣聞言嘩然。
藍震榮握著笏板的手微微發抖,既驚且喜。
皇上麵色變幻,最終擺了擺手:“此事容後再議。”他目光陡然銳利,“不過太子指控藍溪玥下藥之事——”
“事後太醫給太子檢查過,並無中藥痕跡。”墨璃淵不緊不慢地打斷。
皇上沉吟片刻,突然高聲道:“太子?”
墨璃淵身子一抖,“父皇,定是太醫……”
墨璃淵眼眸冰冷的看向墨煜峰,“怎麼?太子認為是本王讓太醫說謊?”
墨煜峰低下頭,“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