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貫雙耳。
應闡感到雙頰有些許溫熱,知道可能是自己雙耳淌出的血。
但他沒有驚惶,隻是一甩手中玉盒,同時足下輕點,身形便已暴退出去。
果然下一刻,便見一個龐然黑影,狠狠撲殺在了原處。
“四目陰蝠?”
應闡念閃而過:“如此體形,恐怕是成精了!”
眼前這一頭四目陰蝠,大如虎豹,行動更是迅猛,顯然不是尋常陰蝠。
“先前暗中窺覷我的,就是此物……”
應闡念頭急轉,頓時恍然。
想來先前他感知到的,就是這頭成了精的四目陰蝠,隻是其可能已經開智,見識了應闡的厲害,知道不可力敵,所以選擇了退縮。
乃至應闡深入溶洞,其也一直隱藏在黑暗之中,不敢被他發現。
至於為什麼又忽然襲擊,自是因為肉靈芝了。
此物純陰,在喜好陰氣的四目陰蝠眼中,無異聖物。
甚至可能在這些凶物眼中,肉靈芝便是此處能夠滋生這麼多陰氣,孕育那麼多陰蝠的原因。
反而是石乳,雖在修行人眼中珍罕無比,但在四目陰蝠看來,卻未必有多少價值。
所以即使應闡取走石乳,這頭陰蝠也未發難,但見他想動肉靈芝,其便立即暴起襲擊了。
想通此節。
應闡沒為自己的選擇後悔,而是輕輕吸了口氣,立即便把精神提振起來。
他目光死死鎖定著那四目陰蝠,立即張弓。
但那陰蝠也實狡詐,襲擊不成,並不追擊,卻立即遁入了黑暗之中。
此處雖有晶石微光,但還遠遠不足照徹空洞,又有鐘乳石筍,處處都是陰影。
四目陰蝠物一身皮毛黝黑,遁入其裡,應闡還真難以捕捉得到影蹤。
但是此時,他耳廓一動,立即便朝陰影之中一射!
“吱!”
黑暗之中傳來尖叫。
應闡強忍著刺痛與不適,開弓連射。
他之所以沒有立即閉上耳識,除了在這溶洞之中,不能聞聲太過危險,便是因為知曉四目陰蝠遁入黑暗,肉眼難覓,反而是借耳識,可從肉翅扇動之聲分辨方位。
果然,他的選擇立即奏效,那四目陰蝠顯然是受傷了。
但緊隨其後的數箭,卻沒能竟功,那陰蝠自一聲尖叫之後,就徹底消失在了黑暗中,竟連肉翅的扇動聲也聽不見了。
應闡眉頭一皺,頓時反應過來:“此物成了精,莫非能禦陰氣飛行、移動?”
他也不知為何,每到這種惡戰之時,腦子便極清明,猜出四目陰蝠的能力,立即便有兩個應對之法冒了出來。
其一,借演天珠,能感應到陰氣的流動。
除非那四目陰蝠竟聰明到,有此防備,否則應闡不難尋到陰氣流動的不協調處,從而將四目陰蝠的位置納入掌控。
這個辦法顯然可行,至多耗費精神一些,但是應闡卻沒作這選擇。
因為他有更加簡單而霸道的法門!
仗著黑暗藏匿位置?逼出來便是了!
應闡目光微閃,已經輕車熟路,從腎穴中調出一股精純寒氣。
“呼……”
呼呼——!
隨著應闡噓聲吐氣,這空洞中,竟是驟起風聲,一道酷烈寒風猛然成形,旋轉著往四方擴散開來。
晶石的微光下,隻眨眼間,冰霜便已遍布此間,甚至那地下暗河的表麵,都開始結出冰麵,溶洞中的寒意不斷攀升……
寒風攜著冰晶,四麵肆虐,摧打石筍,刮過洞壁,發出劈劈啪啪的動靜。
“吱!”
空洞之中,再次響起尖銳的叫聲,似要貫穿應闡的耳膜,那四目陰蝠猛烈扇起肉翅,闖出寒風,朝著應闡撲來。
但其身上,不僅可見貫穿之傷,更有大量砸傷、刮傷、凍傷,還結著大片冰霜,動作早已不複先前一般迅猛。
應闡以法力保護著雙耳,無視陰蝠叫聲帶來的不適,冷然抬起乾坤弓,引弦一射。
箭芒如電一閃,瞬間貫穿了那四目猙獰的獸首。
這一次,其已無法發出尖叫,來勢倒是不減,撲通一聲栽落在地,還滾到了應闡身前。
“呼……”
應闡再一次,輕輕吐了口氣,不過這次伴隨的,卻是寒風漸漸止熄。
很快,空洞之中便已恢複寂靜,唯留遍地冰霜。
收起乾坤弓,應闡隻手在兩頰之上一抹,借著晶石的微光,瞧見血色,不禁搖頭一笑。
他到山中巡弋四五日,遇到了三頭因帝流漿失控的精怪,也隻耗費了些許法力。
今日為降服這四目陰蝠,可受了兩次傷了。
好在,收獲亦是匪淺……
應闡尋回玉盒,此物是在丹坊置辦的,果然堅實,被他甩在石筍之上,也不見有半分損傷。
他調度金氣為刃,割了一小塊肉靈芝在玉盒中,又小心將其合好。
這肉靈芝的純陰性質,對尋常修行人而言,也可以說是種毒性,應闡可不想沾染。
收好了玉盒,他又在空洞中細細探查一番,確定沒有其它遺漏,這才使了個搬運術,將那四目陰蝠的屍身運著,出了溶洞而去。
“道士!你總算出來了……哇啊!”
才望見了夜幕中的星點辰光,應闡便聞彩雀兒叫道:“好駭人的大蝙蝠!”
“哈。”
應闡撤了搬運術,任由陰蝠掉落在地,笑道:“不過是具屍軀,也駭人麼?”
彩雀兒戚戚道:“這麼醜的蝙蝠,還長得這麼大,怎麼會不駭人?”
應闡聞言,瞧了瞧地麵上的陰蝠,果然有些凶惡,不由更是莞爾。
安撫了彩雀兒幾句,他又把都務院的玉符取出,彙報了四目陰蝠的處置之事,這才攀著濕滑的岩壁離開穀底。
先前在穀底不察,登上了高處,他才忽然發覺,今夜月色竟是極好。
帝流漿那一夜,月正盈滿,如今始虧,清輝竟卻更勝,照在應闡麵上,眉發可鑒。
彩雀兒忽然發覺了,應闡抹去的血色,驚道:“道士,你受傷了?”
“隻是被那陰蝠震傷了雙耳,不妨事的。”
“那怎麼行?”彩雀兒道:“受傷了就該好好調養!”
“嗯……”
應闡望著月色,微微一笑:“好吧,我也確實有些疲憊了。”
“明日便結束巡弋,回返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