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劃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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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蘊和錢大確認馬車半個時辰內就能修好後,放心地讓侍從留在原地等馬車,林蘊搭上了陸暄和的順風車。

不太習慣和女子在狹窄的空間內獨處,何況陸暄和和林蘊還不算熟悉,又不知聊些什麼話題合適,陸暄和有些沒話找話。

“表妹是馬車壞了嗎?”

林蘊疑惑地抬頭,這不是顯而易見嗎?沒記錯的話,這個便宜表哥是大理寺少卿,馬車壞了是很難看出來的事嗎?他說得什麼傻話。

但因為她很想從便宜表哥這裡套裴大人案情的進展,所以十分配合地跟著說廢話:“是,錢大說是輻條斷裂了。”

陸暄和麵上鎮定自若,假裝自己剛剛沒說蠢話,果斷轉換話題:“表妹來鄉下做什麼,是從什麼地方回來?”

林蘊就又講了她的九麥法,說她想勸服吳家村的百姓運用這個辦法,這樣能多種一茬麥。

說完林蘊又想到什麼,問:“表哥,你有地嗎?”

陸暄和點頭道:“略有薄產。”

林蘊自然知道說“薄產”隻是謙虛之語,她眼睛一亮,直白地問:“陸表哥能在你家地裡用九麥法嗎?今年沒有成功案例,村民們都不信,就算今年說服不了他們,我也要多種些麥,這樣有了成效,來年大家都會信了。”

林棲棠是自己的堂姐,日後作為案例宣傳難免有人覺得是因為血緣關係才誇大其詞,雖然陸暄和也是親戚,但他是大理寺少卿,身份上自然增加了可信度。

不等陸暄和回答,她又加大了砝碼:“我去見了堂姐,經過我的遊說,她已經同意把她的田都用上我的法子了。”

林蘊看得出來,陸暄和很關心林棲棠,很有可能會無腦跟票。

果不其然,陸暄和沒多猶豫就應道:“棲棠很會做生意,幾乎不做賠本的買賣,既然她都同意了,那我也借表妹你的好方法,多賺幾塊田的收成。”

見陸暄和如此爽快,林蘊倒是有些羨慕林棲棠了,雖然失去了父母十分慘痛,但父母都是令人敬佩的大英雄,表哥也是真的對她好。

相比之下,父母雙全的原身過得更辛苦,夫妻倆人影都難見到,見到後還很糟心。

約定好之後讓陸家的莊頭來找她學習,林蘊開始“關心”陸暄和:“表哥,今日大理寺不上值嗎?你怎麼有空閒來林園?”

“昨日聽到棲棠病了,便來望望她,剛好大理寺的大案告一段落,上司給假也爽快。”

至於是被迫爽快,還是主動爽快,最後結果是一樣的就行。

“我今晨也去看了堂姐,表哥不用太憂心,堂姐已經好多了,不過她知道你來看,一定很高興。”

很高興?

陸暄和想象不出棲棠很高興的樣子,她對誰都淡淡的。

雖然他特地來林園一趟,但也早有預料,大概率他和棲棠端坐著寒暄兩句,棲棠說她病快好了,然後他說一句“多加保重”,然後他們就再沒話說了。

林蘊客套話說完,才終於問了她關心的問題:“案子告一段落?表哥你之前說的凶狠賊人已經被抓了嗎?”

陸暄和點點頭:“這案子已經歸案結案,賊人也已伏誅,表妹你不用再擔心了。”

表妹哪能不擔心,表妹現在害怕得要命。

短短兩日,賊人伏誅結案,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案子應該沒有深挖,隻是以一個簡單的賊人凶殺結案,甚至凶手都痛快死了,再也無法張口供出幕後指使。

林蘊感覺她袖子裡這封信必須要捂得死死的,等她成為不能輕易殺掉的人,或者找到真正站在裴大人一邊的人,才能拿出來。

裴大人可是四品大員,死得這麼漏洞百出,都沒有追究地結了案,足以體現背後主謀的能量之大,如果她這個小蝦米還敢貿然送信,就是嫌死得不夠快。

離得近,陸暄和看出了林蘊臉色的蒼白,但他沒多想,女娘大都膽子小,許是聽說有人死了嚇的。

陸暄和貼心地不再聊大理寺事宜,而是聊些皇城的風土人情,正聊到如何過年,陸暄和突然問道:“表妹手怎麼了?”

“不礙事,馬車顛簸的時候彆了一下。”雖然不是特彆疼,但酸脹讓她忍不住總是揉手腕。

既然沒事,陸暄和接著方才的話題聊,正講到宮裡臘月要吃清蒸牛乳白、炸銀魚,林蘊聽得入神,瞬間一隻手籠住她的手腕,三指扣住尺骨凸起處,迅速一扭,“嘎嘣”一聲骨戒複位。

陸暄和迅速收手坐直,解釋道:“表妹莫怪,怕提前告訴你,你心中害怕,這才速戰速決。”

林蘊轉轉手腕,發現確實不疼了,驚訝道:“不怪不怪,反倒多謝了,不過表哥還會正骨?”

陸暄和搖搖頭:“正骨算不上,習武多年,難免磕磕碰碰,熟能生巧。”

其實他不該對表妹“上手”,但現在大宅裡請大夫,多半礙於男女之彆,不敢接觸,頂多開點藥敷一下。表妹這手要是不正位,雖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但也要疼個七八日。

陸暄和掃了兩眼表妹的神色,看起來並不介懷方才的接觸,他鬆了一口氣。

等到了林園,林蘊下了馬車,和陸暄和分開,她發現即使不打聽消息,和這位陸表哥相處也挺愉快的。

在男人中,陸表哥算是少見的能讓林蘊感到舒適自在的人。

林蘊從前社交圈子不大,打交道多的男性基本都是師兄師弟,基本除了必要的在實驗室的溝通,其他時候都感到難以溝通。

他們時而強硬,在堅持他們漏洞百出的實驗操作時。他們時而脆弱,深夜在朋友圈發抑鬱小作文時。

陸暄和不傲慢、不多管閒事、不窺探隱私,樂於助人、言行有度,再加上同類的襯托,林蘊覺得他出類拔萃簡直合情合理。

等靠近了無舟渡,林蘊徹底壓下對送信一事的擔憂,也不再想便宜表哥,把全副心思放在了吃雪花酥上麵,時邇肯定已經做好了,林蘊要好好犒勞一下最近辛苦的自己。

等會兒讓時邇看在她今日撞了頭又扭了手的份上,允自己多吃幾塊把。

林蘊第二日起來,感覺牙有些酸,一想起古代牙醫技術有限,懊惱自己昨日不該吃那麼多甜的。

再想起這兩日,她不過四處轉了轉,沒走太遠就有些喘,她的身體條件還是差了些,這樣日後可沒辦法下地。

沒有意外的話,她在大周大概要過一輩子了,林蘊決心要開始晨練。

想找一塊空地練練,剛瞧準地方就發現錢大在那裡半蹲著,湊近才知道他居然在紮馬步。

額頭上全是汗,也不知道蹲了多久,但他確實身體素質好,馬步紮得很穩,一點都不抖。

林蘊湊過去打擾他:“錢大,在鍛煉?”

錢大的頭遲緩地點了下:“是在練武,我問過侍衛,他們說要紮馬步。”

縱使林蘊不懂習武,但也知道習武光紮馬步肯定是不夠的。

林蘊和錢大的溝通向來簡單直接:“很想習武?”

“嗯,很感興趣。”

錢大想習武,其實是產生了危機感,上次二小姐讓他不驚擾旁人地去打聽裴大人,結果得到裴大人死了的消息,錢大沒思考其中的彎彎繞繞,他隻是敏銳地察覺到二小姐將來可能會陷入危險之中。

林蘊拍拍錢大的肩,邊羨慕錢大的肌肉,邊說道:“你這個形象感覺是學武的好苗子,既然想學,那我給你找個師父,咱們正正經經地練。”

這點權力也是她這個林二小姐身份為數不多的優勢了,雖然她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但也能做成一些這個朝代很多人沒辦法達成的事。

她為了林二小姐的身份吃了那麼多的苦,自然要物儘其用。

林蘊在空地上做了兩套廣播體操,因為不記得具體每一節的具體動作,就胡亂地想到什麼做什麼。

在錢大眼中,差點以為二小姐突然手腳抽搐,仔細觀察發現她麵色如常,才知道是在鍛煉。

等林蘊嚇完了錢大,又覺得做廣播體操有些沒勁兒,東張西望之下遠遠瞧見船夫在湖中把船劃靠了岸。

半刻鐘後,林蘊站在船上,手中拿著槳,正有些吃力地向後劃水。

她把廣播體操沒做好的原因歸結於沒穿運動服,裝備不到位,如今轉換了陣地,體驗還不錯。

彆人在家裡鍛煉是用劃船機,她在林園可以隨時劃真船,多有格調。

陸暄和昨日宿在林園,今晨出來散步,發現水麵有一條船在原地打轉,他定睛一看,二表妹擼起袖子,正吭哧吭哧地劃船。

陸暄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二表妹真乃奇人也。

林蘊在船上劃著劃著,漸漸是真的在劃水了,開始和船夫閒聊。

船夫年紀大,胡子都白了,第一次坐他船的時候,他就說林園建成的時候,他就在這裡劃船了,一看船夫就知道得多。

“為什麼老夫人喜歡住這裡?冬天還是挺冷的。”

夏天水多還能說避暑,大冬天住這裡,每天晚上林蘊都蓋兩床棉被,她懷疑老夫人和林棲棠生病,可能都是冬天在這裡凍久了。

船夫被搶了活,空著手,皺著眉頭看二小姐的花架子,回答了些大家都知道的事:“這園子是前寧遠侯給老夫人建的,前寧遠侯戰死之後,老夫人悲痛欲絕、大病一場,病得都差點去了,尚在繈褓中的棲棠小姐被抱到老夫人麵前,老夫人想著大小姐年幼,需要長輩照拂,這才振作起來。”

在船夫的口中,老夫人心情鬱鬱,自此常住前寧遠侯建造的林園,睹物思人,除了逢年過節的大事,都不怎麼回寧遠侯府了。

林蘊再次感歎,讓她連吃兩次閉門羹,說不定馬上還要接著吃閉門羹的人,原來也有這樣一顆愛惜晚輩的拳拳之心,隻是沒用在她頭上。

文淵閣門口,謝鈞正準備進去上值,就被一人叫住了。

叫住他的正是徐正清,在謝鈞的意料之中。

徐正清是來請謝鈞同他一起出去辦件事的。都察院大多數官員覺得大理寺辦事不公,自是要監察一番。

殺害裴合敬的凶犯在殺人後躲開裴宅的侍衛,又逃出了內城,天羅地網的抓捕下,他在宛平藏了七八日,才被抓到,背後肯定有人助他,徐正清決定去抓住凶犯的宛平縣衙探一探。

但本管得理所當然的案子,但因為死者是都察院官員,就顯得有些私人恩怨在裡麵。

雖然裡麵確實有私人恩怨,但也仍有為公理發聲。

徐正清想撈一個有地位,又不難說話的,還公正的人同他走一趟。

看來看去,他抓住了謝鈞。

謝鈞以規矩為由拒絕:“這於理不合,巡視縣衙是你們按察使的事,我去插一腳怎麼回事?”

徐正清壓低聲音,祈求道:“謝次輔,我也是無處可去啊,我知道裴大人那封奏折還在你那兒,你不能不管啊。”

一番糾纏,徐正清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謝鈞不得不去了。

謝鈞跟著徐正清上了馬車,他從不會跑空,這出一趟門,應當能辦成兩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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