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許靖央一轉眼。
卻見寧王跟皇帝低聲說了兩句什麼,就帶著蕭安棠走了。
許靖央隻好收回目光。
她想將那柄禦賜的寶劍還給皇帝,畢竟神策大將軍已經戰死,她再留著不合適。
沒想到,皇帝卻堅持讓她留下寶劍。
“你與你阿兄孿生,他不在了,這份殊榮合該由你繼承。”
許靖央隻能收下。
皇帝沒待多久就離開了,他走後,皇後抬手,笑語盈盈。
“大家彆拘著,今日儘管儘興,”說著,話音一轉,“許大小姐,來本宮身邊坐吧。”
許靖央還未動身,長公主卻笑說:“弟妹,讓靖央這孩子跟著我坐吧,正巧有幾句話想同她說。”
皇後麵不改色:“都聽皇姐的。”
宮人在長公主身邊擺放了桌椅,許靖央提裙走過去坐下。
“你剛回京城,對這些女眷命婦們都不熟悉,本宮一一為你介紹。”
一輪酒菜過,命婦們舉杯,逐一上前拜見長公主和皇後。
許靖央穩當當地坐在長公主身邊,將上前來的命婦挨個記住。
皇後偶爾朝她們這個方向看兩眼。
有了長公主坐鎮,命婦對許靖央十分恭敬熱情。
輪到吏部尚書夫人時,許靖央忽而道:“尚書夫人帕子繡得真巧妙。”
尚書夫人同她含笑:“這是家中會蘇繡的繡娘做的,你倘若喜歡,改日我使人送你幾條。”
許靖央說了幾句不敢。
宴會很快結束,許夫人也沒帶著許柔箏再回來討嫌。
長公主有意送她回去,故而讓宮人抬轎,把許靖央送到宮門去。
轎子走在宮道上,就聽到對麵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讓開!”一聲嬌嗬傳來。
轎夫連忙避讓。
許靖央挑簾,看見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策馬經過,模樣生的千嬌百媚,眉宇中是自小嬌生慣養滋潤出來的肆意。
等她過去,長公主身邊的大姑姑才對許靖央賠罪解釋。
“那位是九公主,隻能先行避讓,叫許大小姐等著了。”
“無礙,給公主讓路,本是應該的。”許靖央平靜道。
放下簾子,許靖央回憶起九公主。
她本名蕭寶惠,是皇後所出,跟平王是親兄妹。
之前許靖央聽聞皇帝想讓神策大將軍尚公主,便是這位九公主。
轎子停在宮門口,長公主的馬車已經備好。
許靖央謝過長公主身邊的大姑姑,正要上馬車,卻被一群女官叫住。
“奴婢給許大小姐請安,皇後娘娘考慮到許大小姐沒有馬車裝賞賜,特地讓奴婢牽來一輛。”
她說著,身後的宮奴們拉著一輛馬車出來。
許靖央看了一眼,便低頭頷首:“謝過皇後娘娘。”
宮奴們幫她把皇帝的賞賜,都抬去了馬車上。
竹影靠近,悄悄地說:“小姐,奴婢看,馬車裡還多了兩箱。”
許靖央斂眉,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女官走後,吏部尚書夫人的馬車也來了,隻見這位張夫人被丫鬟扶著,從馬車上下來。
“原想回去以後再下拜帖,但是剛巧就在這兒又碰到許大小姐,不知許大小姐初四那日可有空?家中小女擺梅花宴,我替她請你來。”
“小女先謝過張夫人,但初四恐不得空。”
許靖央說著,話音一轉:“倒真有件事,不該我來說,但家人著急,我隻能幫著問問您。”
張夫人立刻正色:“還請說。”
“是我那堂弟許鳴玉的事,去年他武考中舉,做了榜眼。”
“但時至今日,吏部都不曾給他下文書,一直閒賦在家。”
“我那大伯是個本分的性子,不敢去吏部詢問,要是張尚書大人事務不忙,可否請張夫人替我問問一二?”
許靖央說的婉轉,張夫人麵上不顯,隻是說:“朝廷的事,我從不詢問老爺,不過許大小姐與我投緣,我少不得要為你多問兩句。”
“多謝您。”許靖央說罷,簡單寒暄兩句,就扶著竹影的手上馬車回去了。
她走後,張夫人一轉身,才徹底變了臉色。
“快回府,見到老爺,立刻叫他來主院找我!”她急匆匆的。
馬車裡,竹影捏了捏自己的臉。
“大小姐,咱們是在做夢嗎?皇上給了那麼多賞賜,皇後娘娘還又添了兩箱。”
“皇上賜是為了向世人證明他的寬宏,皇後娘娘所賜,是有代價的。”
方才宴上,許靖央看出來,長公主和皇後之間看似親和,實則暗流湧動。
想來也正常,後宮哪兒能有兩個女主人。
長公主是皇帝親姐姐,又曾一起共患難,親情堅韌。
而皇後出身雍容,有子女傍身,很得皇帝愛重。
姑嫂兩人對上,再多了權利的角逐,就不會那麼和諧了。
長公主做初一,皇後就要做十五,許靖央不過是她們之間博弈的一個工具。
所以,不管誰賜,都得先收著。
“小姐,那張夫人回去,真的能給四少爺把事情解決嗎?”
“她一定會,而且是立竿見影,且看著吧。”許靖央櫻粉的唇彎了彎。
張尚書的府邸。
主院門窗緊閉,張夫人攥著帕子。
“你連許家的事都敢耽擱,你知不知道今日皇上、皇後娘娘乃至長公主,都給她好顏麵!”
“又不能怪我,是那威國公托人授意的,我還能不聽他的?”張尚書皺眉。
威國公派來的人沒有明說,但話裡話外都是那個意思,說許鳴玉年紀輕輕就武考做了榜眼,若是不給點磋磨,就得驕傲張狂。
張尚書:“你覺得許家大姑娘,真是提點你的意思?”
“不然呢?”張夫人看著他,“這姑娘辦事妥帖,當著長公主和皇後娘娘的麵,她倒沒有明說,隻誇帕子好看。”
“當時我心覺奇怪,今日來的命婦,精致的帕子比我多了去,為何隻說我的?恐怕是有話要說。”
“等出宮時,我特意等著她,果然聽她說了許家四郎中武舉的事,老爺,你可得儘快解決,否則等她問到長公主跟前,皇上便也知道了。”
張尚書站起身:“我這便去準備文書。”
許靖央回府後,讓竹影把所有東西,都搬回了自己的飄花院。
她的院子裡統共兩個大屋,兩個小屋,並一對耳房。
竹影騰出一間小屋來,專門擺放賞賜的物品。
剛過一個時辰,許夫人就來了。
從前都是她派人去請許靖央過去,這次她親自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