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頓了頓:“往後在我這,你來去自如,隻是我需要你幫忙的時候,務必出手便好,其餘的地方,我不會約束你。”
寒露卻拱手:“請大小姐儘管吩咐,王爺既然派奴婢來,奴婢就會對您儘心儘力。”
“好,”許靖央鳳眸裡流露讚賞,“竹影,你帶寒露去她的房間,順帶跟她說一說府中事宜。”
“是,大小姐。”竹影跟寒露雙雙退下。
許靖央沉吟地思考片刻。
寒露這樣的死士,蕭賀夜將她派來,既是幫手,也是眼線。
在寒露麵前,許靖央還是要防備一手。
黃昏,夕陽灑下血紅的照影。
威國公府的廚房裡,熱鍋火灶,轟隆隆地開響。
廚娘們各自忙碌,準備著各個院子裡的飯菜。
管事阮媽媽占著一處大灶使用,但還未點火,就被人一腳踹去旁邊。
“哎喲!”阮媽媽就地滾了個跟頭,疼的齜牙咧嘴。
她囫圇爬起來,立時罵道:“誰啊!”
待仔細看去,竟是青嬤嬤帶著幾個人,對著她叉腰怒視。
阮媽媽臉色驟變,連忙跪在地上:“青嬤嬤,不知道是您,可是夫人有什麼吩咐?”
青嬤嬤眼神輕蔑刁鑽。
“你這鍋上的血燕窩,是給誰燉的?”
“是潘姨娘院子裡要的,”阮媽媽仔細解釋道,“潘姨娘體寒,老爺體諒她,讓丫鬟送來的。”
“我且問你,現在是什麼時辰?廚房到底做不做飯?”
“青嬤嬤,我隻用了這一個灶……”
青嬤嬤冷笑,打斷她的話:“燕窩而已,什麼時候吃不能吃?非得現在占著灶?難道不知道我們夫人這幾天身體不好,需要煮藥麼!”
阮媽媽愣住,指著旁邊六個大灶四個小灶。
“青嬤嬤,那邊還有幾個灶可以用……”
話音未落,又遭青嬤嬤的大腳狠狠踹一跟頭。
阮媽媽重重撞在菜架子上,掉了一頭的白菜。
她疼,但是不敢吱聲,青嬤嬤可是夫人身邊的掌事大嬤嬤,沒人敢得罪。
周圍的廚娘們和幫廚小丫鬟,都不敢說話,低著頭戰戰兢兢的。
青嬤嬤頤指氣使:“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夫人的事,就是天大的事,潘姨娘要吃燕窩,也得等夫人不用灶的時候再吃!”
“誰要是讓夫人等著,彆怪我對她不客氣,聽懂沒有?”
一次狐假虎威,足以嚇得所有人點頭,紛紛表示衷心。
青嬤嬤朝阮媽媽翻了個白眼:“沒眼色的東西,今天開始,你也不用做廚房的管事了,你就跟這些小丫鬟一樣,做幫廚雜役吧!”
說著,帶人扭頭離開。
她走後,其他人才敢上來扶起阮媽媽。
“這個青嬤嬤太過分了,仗著夫人在家裡說一不二,她也把自己當成半個主子。”
“哎,最近老爺頻頻去潘姨娘那兒,夫人要給姨娘下馬威,神仙掐架,為難的卻是咱們這些小鬼。”
聽著大家議論紛紛,阮媽媽眼底閃過一抹陰翳。
“呸,”她輕輕啐聲,“有什麼了不起的。”
夜深了。
威國公陪夫人吃完晚膳,就來了潘姨娘這裡。
潘姨娘今年三十,是前幾年威國公得封賞時,朝中有大人巴結他,刻意給他送來的美人。
可惜美人進府四五年,肚子仍沒個動靜,威國公以為她不能生,將她當做解乏的玩物。
好在潘姨娘老實本分,從來不吵不鬨。
“老爺,這酒溫好了。”潘姨娘玉手挑起珠簾,頭戴兩粒小珍珠進入內室,為威國公添酒。
剛剛在許夫人那,威國公已經喝了兩杯薄酒。
這會兒麵色有些醉意,抓著潘姨娘白皙的手,攥在大掌裡。
威國公看她如此溫柔小意,事事順從,免不了幾分憐愛。
“你怎麼這樣素簡,連個珠花發釵也不戴?”
“妾身不喜鋪張浪費……”潘姨娘江南人,說起話來氣質綿軟,“而且戴多了,夫人會不高興。”
“這話怎麼說?”威國公放下酒杯。
潘姨娘:“前幾天老爺體諒妾身身體不好,給了妾身兩窩血燕,今晚青嬤嬤叫人把血燕砸了,說妾身占了灶,影響夫人喝藥。”
威國公驟然擰眉。
不悅的情緒隻閃過須臾,他就輕描淡寫地說:“你也多多理解包涵吧,夫人她身體這些天不好。”
威國公最討厭府邸裡亂套,遇到什麼事,要麼不管不顧,要麼和稀泥。
隻要不涉及他自己,彆傳出去被人看笑話,後宅鬨翻天他都不管。
潘姨娘笑得麵不改色:“妾身知道,夫人也不容易。”
“你能有這樣的覺悟很好,下次避開她用藥的時間,再派人煮燕窩,來,陪我多喝幾杯。”
一壺酒下肚,兩人都有些醉意了。
潘姨娘讓丫鬟去再熱一壺酒來。
打更人敲更的聲音,遠遠傳來時,許靖央還在練字。
竹影進來換燭芯:“大小姐,子時了。”
就在這時,不知哪裡傳來撕心裂肺的呼救聲,響徹黑夜。
雖然離得遠,可那人叫得錐心,十分駭人。
竹影拍了拍心口,走到門外去:“誰大半夜的叫嚷,真嚇人。”
許靖央穿上薄披去了院子裡。
她朝潘姨娘的院子方向看去,熊熊火光照徹黑夜。
春雲匆匆趕來:“大小姐,不好了,潘姨娘的院子起火,老爺還在屋內!”
許靖央帶人過去的時候,許夫人恰好也扶著青嬤嬤的手快步走來。
春意微寒的黑夜中,青嬤嬤身後的丫鬟提著燈,把許夫人的臉色照的蒼白如紙。
她一進潘姨娘的院子,就揪住家仆問:“老爺怎麼樣?老爺救出來沒有?”
家仆瑟瑟發抖,不敢說。
許夫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扭頭看見許靖央提燈站在那,發了瘋似地撲過去,惡狠狠揪住她的領子。
“你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衝進火場去救人!那是你父親!你父親啊!你敢見死不救,你這個白眼狼!”
許鳴錚和許柔箏也紛紛趕來,聽見許夫人的話,許鳴錚恨不得過來跟許靖央拚命。
“你這害人精!自打你回府以後,就沒發生過好事,父親被困在火場裡,你怎麼能心安理得地站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