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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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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聲震碎了洗衣房玻璃窗,程墨白撲倒瑪格麗特的瞬間,看見幾名戴防毒麵具的日軍工兵正在不遠處架設八九式擲彈筒。

蒸汽管道破裂的尖嘯聲中,女傳教士將銅簪狠狠刺入他燒傷的右臂:"傷口腐爛程度與膠卷顯影時間同步進醫院前必須看完"

程墨白滾進下水道時,最後瞥見瑪格麗特站在衝天火光中,她撕碎的修女服露出腰間纏滿的雷管,手中的《聖經》扉頁正在焚燒,燒焦的經文間顯露出滿鐵地質勘探圖,用紅鉛筆圈著湯山溶洞的坐標,旁邊批注著"黃金百合·第18皇室藏寶點"。

醫院死局

程墨白踹開鼓樓醫院後牆的排水柵時,腐爛的屍臭混著福爾馬林氣息灌入鼻腔,地下室的應急燈忽明忽暗,映出牆上用血寫的德文警示:"seuchenfahr!"(瘟疫警告),每個字母都拖著長長的血尾,像是垂死者最後的抓痕。

"上帝,這腿必須截到骨盆!"英式英語的咆哮穿透隔簾,隔壁威爾遜醫生正在給傷員手術,劍橋大學賽艇隊的徽章彆在染血的白大褂上,電動骨鋸的嗡鳴聲裡混著他哼唱的《統治吧,不列顛》。

手術台突然震顫,截斷的大腿動脈噴出三米高的血柱,程墨白衝上去按住傷員,發現這是個戴腳鐐的日軍戰俘,左肩紋著"榮第1644部隊"的刺青,潰爛的傷口裡竟爬出蜈蚣狀寄生蟲。

"葉小姐用磺胺救過我的瘧疾。"威爾遜突然用鑷子夾起片發灰的皮膚,"猜猜這標本來自哪個少佐的睾丸?"他將組織切片對準燈光,顯微投影在牆麵顯出蜂窩狀潰爛,正是程墨白在天津見過的芥子氣病變特征。

病曆本滑落的照片背麵,程墨白看到鋼筆寫的詩句:"江草江花豈終極,五陵裘馬自輕肥。"字跡與葉知秋三年前在北平西山寫的絕命詩如出一轍。

正麵則是日軍在燕子磯江灘的活體實驗:三十餘具赤裸屍體被鐵鏈捆成"大和"字樣,穿防化服的笠原正在給最末端的孕婦注射綠色液體。

"昨天收治的牧師說"威爾遜突然扯開傷員頭皮,露出頭蓋骨上的鑽孔,"日本人在湯山用活人做腦壓實驗"骨孔邊緣的灼燒痕跡顯示,這是用燒紅的九四式甲號軍刀生生燙穿的。

樓板突然傳來整齊的木屐聲,老醫生掀翻手術台,露出刻著共濟會標誌的地窖暗門:"每個編號對應保險櫃"他沾血的手指在程墨白掌心畫出化學式,"記住!二巰基丙醇可解砷化合物"

軍刀劈開隔簾的刹那,威爾遜將乙醚瓶砸向煤油燈,火光照亮他脖頸處的刺青,"731"數字覆蓋在舊刀疤上,墨色新鮮得像是昨夜剛刺,三個戴防毒麵具的日軍憲兵呈三角陣型逼近,領頭的軍曹手持南部式衝鋒槍,槍托上刻著七道正字劃痕。

"跑!"威爾遜撞向藥品架,數百支玻璃安瓿在空中碎裂,程墨白滾進暗門時,最後看見老醫生白大褂在火焰中鼓成風帆,手中高舉的《日內瓦公約》正被軍刀劈成兩半,泛黃的紙頁間飄落張泛美航空的機票存根,1937年12月10日南京飛舊金山,乘客簽名欄寫著"葉知秋"。

血色檔案

檔案室鐵門被踹開的瞬間,二十多具風乾的醫護屍體隨風晃動,像極了朝天宮簷角的風鈴,程墨白的軍靴陷進地板粘稠的黑色物質,那是凝固的血漿與腦組織混合物,混雜著福爾馬林的刺鼻氣息。

正中央解剖台上的助手屍體保持著掙紮姿態,左眼被替換成顯微鏡目鏡,右眼眶插著把京都念慈庵的銀質藥匙,臟器陳列架上標注著日文假名:"「凍傷標本20経過観察」",玻璃罐裡漂浮的手指還戴著婚戒,戒麵刻著"中央大學化學係1934級留念"。

絕密檔案櫃第三層,燙金封麵《防疫作業日誌》還帶著體溫,程墨白翻開扉頁就看見自己的照片,天津英租界公寓門口,日期標注著1935815。下一頁是葉知秋在協和醫院實驗室的偷拍照,紅筆批注:"重要実験対象候補"。

"程さん、プレゼントを屆けに來たよ。"(程先生,來給您送禮物了)

笠原的聲音透過擴音器震落牆皮碎屑,程墨白猛然回頭,發現天花板的通風口夾著半枚帶血的護士帽,正是葉知秋當年常戴的樣式,蕾絲邊還保留著被化學試劑灼燒的焦痕。

末日鐘聲

程墨白攀上安全區水塔時,整座金陵城正在他腳下燃燒,秦淮河化作流動的火龍,夫子廟的欞星門轟然倒塌,飛濺的琉璃瓦在夜空劃出綠色流星,他解開染血的油布包,最後三本檔案冊的黴味混著屍臭鑽進鼻腔,那是江灘淤泥特有的腥氣,混著中山碼頭鐵錨的鐵鏽味。

"咚——"

下關方向的鐘聲穿透爆炸轟鳴,驚起成群的食腐烏鴉,程墨白掏出葉知秋送的浪琴懷表,表麵被流彈擊穿的裂痕正好將七點整的指針劈成兩半,這原是北平協和醫學院的解剖室計時器,此刻秒針跳動聲竟與長江邊的屠殺同步,每聲槍響,表盤裂痕就滲出絲血線。

"程さん、南京の夜は美しいでしょう?"(程先生,南京的夜色很美吧)

笠原幸雄的聲音突然從擴音器炸響,程墨白猛然伏低,看見新街口廣場架起的探照燈束中,三個戴"憲兵"臂章的日軍正往中山先生銅像上澆汽油,鎏金的"天下為公"在火焰中扭曲成"八紘一宇"。

安全區圍牆外突然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聲,程墨白的望遠鏡裡,地獄浮現在眼前,金陵大學圖書館正被改造成臨時解剖場:日軍將孕婦綁在閱覽桌上,用《四庫全書》墊高手術台,沾滿墨汁的毛筆在隆起的腹部標注切割線,戴金絲眼鏡的軍醫哼著能劇小調,手中的助產鉗正夾著胎兒顱骨。

在不遠處的空地上,一排排手無寸鐵的平民在被日軍用機槍掃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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