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化身無情的殺戮機器,手槍指哪打哪,隨著槍聲不斷響起,一個又一個寄生者倒了下去。
也讓陳啟他們的壓力驟然減輕了許多。
隨著一個個寄生者倒下,陳啟聞到的那股食物的香氣也越發濃鬱起來。
他不禁疑惑:難道香氣是從那些被殺死的寄生者身上散發出來的?
可是這也說不通啊……陳啟又不是第一次參與擊殺寄生者。
之前在菜市場殺掉追風的弟弟和豬肉佬,後麵在醫院乾掉吳夫人,包括剛剛他還殺了自己親媽以及好幾位寄生者,他都沒有聞到過這種香氣。
為什麼隻有咖啡擊殺的寄生者會散發這種誘人的香氣?
上一次聞到這種香氣,也是在咖啡的車裡,難道她曾經在車裡擊殺過某個寄生者?
想到這裡,陳啟已經明白了一些什麼。
能進入咖啡車裡的寄生者,應該隻有她的家人吧。
陳啟早就知道咖啡的家人也被寄生,但並不知道具體是誰,也沒聽她提起過。
這麼看來,不難推測出咖啡和被寄生的家人曾在那輛卡宴車裡爆發衝突,而咖啡吃下衍生食物進行了反擊,擊殺了那個寄生者。
也因此,車裡殘留著那種特殊的香氣。
而那輛車可能也承載了咖啡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所以才被她閒置在車庫裡落了灰塵。
在陳啟開過一次之後,也被她要求不要再去動那輛車。
不過奇怪的是,今天他們的寄生者家人都出現了,甚至死了沒幾天的都複活在這裡,為什麼沒見到咖啡的寄生者家人?
一邊思考這些問題的同時,陳啟也沒閒著,端著步槍全力輸出。
陳啟注意到,咖啡始終沒有對教導主任開槍。
直到槍裡隻剩下最後一發子彈的時候,她才瞄準教導主任扣動了扳機。
砰!
這發子彈依舊精準命中教導主任的眉心,不過教導主任並沒有像其他寄生者那樣直接死去,隻是額頭出現一個血洞,踉蹌著摔倒在地,並且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吼叫……
但沒過一會兒,卻又爬了起來。
陳啟和追風等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其中的不同尋常。
之前即便硬吃一顆手榴彈的威力,教導主任被炸得血肉橫飛,也沒有吭聲。
但現在僅僅一槍,便能讓教導主任倒地慘叫。
不過現在也沒時間細想,陳啟立刻遞上自己身上的手槍給咖啡,現在咖啡是主力輸出,當然不能斷了火力。
可咖啡剛接過手槍,眼神中突然恢複了情緒,臉上也有了表情……陳啟明白這是衍生食物的效果結束了。
而此時,咖啡望著自己的雙手,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且奇怪起來。
恐懼,懊悔,驚慌,不知所措……
陳啟從未在向來冷靜的咖啡臉上見過這其中任何一種表情,但現在這些表情,這些情緒,卻不加掩飾堆滿了她整張臉,充斥著她的眼眸。
從剛剛使用衍生食物的過程中,她似乎發現了一些之前未曾注意的細節。
又或者說是證實了她心中一直存有的擔憂。
她目光掃過那些被她開槍擊殺的寄生者,最後落在了教導主任身上,眼神中懷著帶有一絲僥幸的問詢。
她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但卻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以至於慌亂到希望能從敵人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教導主任頭頂的血洞還在汩汩冒血,臉上卻露出一絲微笑:“沒錯,你的能力很強大,能直接傷害到我們魘族的本體。”
追風等人露出恍然之色,難怪一把手槍在咖啡手中發揮出的威力會那般強大!
他們隻是攻擊寄生者的肉身,而咖啡在吃下衍生食物之後,卻能直接攻擊肉身之中藏著的那無形無質的食魘本體。
陳啟對那香氣的來源也有了新的推測:隻有藏在寄生者體內的食魘本體受到傷害,才會有那香味產生?
可能就像人類受傷會流血,會有血腥味,食魘受傷也會有類似血液的東西出現,並且散發出隻有他能聞到的氣味。
不過他為什麼會覺得那是食物的香氣?
難道……他能吃?
教導主任手中忽然出現一支鋼筆,他玩弄著鋼筆,勾起嘴角,血肉模糊的臉上清晰顯出一絲嘲弄,道:“以至於被你殺死的魘族,連複活的機會都沒有。”
這話一出,泔水、大餅二人臉色劇變!
因為泔水的妻子,以及大餅的父親,都是死在了咖啡的槍下。
隻有追風的弟弟,是被陳啟開槍打死的。
而此時麵色變化最大的,卻是咖啡自己。
她臉上各種複雜的情緒,都被同一種情緒替代,那是絕望!
深深的絕望,淹沒理智、透入骨髓的絕望。
一瞬間,她萬念俱灰,她的心像是被戳了一個洞,所有對這人世間的美好眷戀都如同沙漏裡的沙子,順著心中這個洞滑落下去,落入下方的……
太平間!
一道似虛似實的門戶突然出現在了草坪之上,門上掛著的牌子,寫著“太平間”三個字。
陳啟透過那扇透明的玻璃門,看到了其中熟悉的一個個儲屍櫃。
而在那其中,他似乎見到另一個咖啡正在出現,從一道淺淺的虛影,逐漸變得凝實。
咖啡的人性在以超出常理的速度流失……
陳啟想做點什麼,想衝進去將太平間的咖啡帶出來,耳邊卻響起趙醫生那句“遠離太平間!”
那到底是忠告,還是誤導?
或者魘族引誘我來這裡,就是為了讓我進入太平間?
嘎吱!嘎吱!
陳啟忽然聽到骨骼關節扭動的聲音,他側頭望去,就見咖啡的四肢以一種超出人類極限的角度扭動著,全身骨骼刺破皮膚,似乎正要從血肉的包裹中衝出。
果然咖啡不僅僅是汙染那麼簡單,而是已經被寄生了。
而對抗寄生的關鍵,在於人性。
人性的快速流失,加上自我放棄抵抗,喪失求生欲和對抗心理,則會無限加快這一進程。
還不待陳啟他們做出任何反應,咖啡忽然舉起手中的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砰砰砰……
一連串的槍響中,她的腦袋被子彈貫穿,剛剛開始異化的身體無力癱軟了下去,那虛幻的太平間也隨之消失。
咖啡那因為異化而延長的手臂垂落下來,她平日裡總是隨身攜帶的小挎包順著手臂滑落,剛好落在了陳啟的腳邊。
陳啟離咖啡隻有幾步距離,咖啡腦袋裡噴出的溫熱鮮血濺了他一臉。
他目光呆滯,機械式地撿起地上的挎包,裡麵有一個小小的保溫杯總是裝著咖啡,除此之外就隻有手機和錢包兩樣東西。
他點亮手機屏幕,看到的鎖屏背景是一張合照,咖啡臉上洋溢著他從未見過的幸福笑容,而她腿上坐著個隻有六七歲年紀的小男孩,頭上戴著生日帽,同樣滿臉開心的笑容。
陳啟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他隻覺得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巨石,讓他喘不過氣來。
先是母親,再是孫學超,現在又加上咖啡……到底,到底要怎樣?
下一個又是誰?
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陳啟雙目失焦,突然竄了出去,像是憑本能狩獵的野獸,抓住一旁的林檸。
他不顧女孩臉上的恐懼和乞求,張嘴便要咬下去。
此刻一個聲音不斷在他心中響起。
“吃了她!”
“吃了她就能扭轉一切!”
“隻要犧牲她一個,就能拯救所有人!”
“吃吧!”
但忽然間,女孩被人強行從他手中奪走了,緊接著他就挨了一拳。
追風抱著女孩,怒目而視,喝問道:“你在乾什麼!”
陳啟微微一愣,此時他心中那聲音卻還在不斷響起:“吃啊,快吃呀……”
他陡然明白過來,那不是他內心的自語,那是——食魘的聲音!
在陳啟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食魘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彆做讓自己後悔的事!”追風告誡道。
陳啟點頭,食魘越是想讓他做的,就越說明是錯的。
“追風哥,你帶她先離開!”陳啟果斷道。
既然林檸攜帶著汙染源,那麼不管是吃掉她,還是送她離開,都能讓他們脫離認知扭曲的影響。
追風沒有猶豫,背上林檸,朝著最近的圍牆衝去,準備翻牆離開。
但他還沒跑幾步,陳啟忽然聽到一連串熟悉的腳步聲。
緊接著,追風被不知什麼東西拎了起來,直接扔了回來。
又是那東西……陳啟皺眉,之前他跑出靜泉學校,也是被這看不見的東西抓了回來。
“不讓林檸離開,這是逼著我吃下她嗎?”
剩餘的寄生者快速聚攏,朝著陳啟他們發起衝鋒。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槍響,砰砰幾聲,接連有幾個寄生者被命中。
陳啟循著槍聲望去,發現教學樓方向的角落裡,許安安正雙手端著槍,在她旁邊還有一隻金毛搖著尾巴。
陳啟一愣,他一直以為許安安已經被寄生者們控製了,卻沒想到關鍵時刻許安安竟然還能支援他們。
而且她沒吹牛,槍法確實準!
不過……她為什麼能用槍?
她沒有被認知扭曲嗎?
陳啟一直以為認知扭曲覆蓋的範圍很廣,以至於他跑到學校外麵依然無法擺脫。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陳啟眼神微動,對追風道:“追風哥,你帶著林檸去麵包那邊。”
他想看看如果林檸這個“汙染源”被送到許安安身邊,會發生什麼?
到時候許安安的槍還能用嗎?
他們這邊是不是會恢複正常?
陳啟隱約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重點,也許他之前的懷疑沒錯,認知扭曲的來源並非林檸,而是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