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坐馬車到雅音閣的,曲簌一行人到的時候正是高峰期,進到雅音閣裡麵時,大堂裡的桌子前已經坐滿了,中間用屏風隔開,右麵坐的是女賓客,左邊坐的是男賓客,男賓客的一麵明顯比女賓客一麵寬闊許多。
即使定安的民風不算保守了,也沒有限製女性不能外出,但是大部分女子外出隻限於逛街買東西,能來這種有外男在的場合的女子寥寥無幾,所以女性賓客那冷冷清清的,沒坐幾人,與男性賓客那方形成了鮮明對比。
至於夫妻或家人一起來的,隻能選擇二樓的包間。
雅音閣裡的小二是人精,看到曲簌一行人的穿著打扮和氣質 ,以及身後還跟著公公,就猜到他們非富即貴,立刻熱情的迎了上去,“兩位貴客,樓上雅間請,位置最好的雅間今日還沒被定走,肯定是知道二位貴客要來,為二位貴客留著呢。”
曲簌來的那次最好的雅間被其他人搶先一步定走了,沒進過,所以曲簌進去第一件事是環顧了一下四周。
不愧是最好的雅間,裝潢舒適典雅又高級,雅間的幽窗更是正對著表演舞台,能清楚看清表演,又不會被周圍的環境打擾,怪不得有十兩的使用費,依舊經常一間難求。
曲簌讓小二把菜單拿上來,菜單上的價格比溢香閣高了三分之一,曲簌接過菜單問肖政,“五爺,你有想吃的菜嗎?”
肖政來過幾次,對這裡的菜品比曲簌熟悉,考慮到曲簌口味,點了兩個大菜,一道紅燒牛肉、一道酸菜魚,曲簌見肖政都點了兩道大菜了,她額外點了兩道素菜和一道湯,以及兩碗冰酪,便把菜單還給小二。
菜還沒上來,表演就開始了,不得不說,雅音閣的姑娘們真的有兩把刷子,彈得曲子連她一個外行人都覺得特彆好聽,她們一個個不說生的花容月貌,但肯定配得上清麗可人四字,把這些姑娘放在現代,妥妥的藝術家,然而,在定安,是個處在最底層的藝妓。
彆看樓下那些男子一個個看得津津有味,當真要讓他們娶回家,他們及家人都會嫌棄無比的。
要怪雅音閣的創始人嗎,亦不能,雅音閣至少能保證這些女子不被行為不正的男子騷擾,如果她們流落在秦樓楚館,遇到隻看錢的老媽媽,等待她們的會是何等悲慘的命運。
在古代,徒有美貌,沒有能保護她的家世,美貌大多會成為刺傷她們自己的利劍。
他們點的菜陸陸續續上來了,曲簌邊吃飯邊看表演,飯吃完,又讓小二上了一壺茶,和肖政坐在幽窗前,繼續看著,連看了幾個表演,曲簌也失了興趣,肖政則是直接閉目養神。
“五爺,明日不上朝我們能下午再回去嗎?”
曲簌為何會知道肖政明日不上朝,是因為定安建朝以來,皇帝的上朝時間就規定好的,每三天小朝會,皇帝及大臣休息一天,三個小朝會之後會緊接一個大朝會。
簡而言之,肖政的上班時間就是上三休一、上三休一、然後上四休一,朝中大臣的步伐與皇帝一致,像太醫院這樣的特殊部門除外,有緊急事情也除外,曲簌覺得,定安的皇帝作息安排,比曆史上很多皇帝好多了。
肖政連著三天小朝會,明天是不用上朝的,所以曲簌才有此一問。
肖政睜開眼睛,笑著問:“怎麼了,今日沒玩夠,明日還想玩?”
“勤水鎮的作坊建設期間,我去過很多次,反而建好後,招人籌辦都是何清在負責,以致於開張之後我隻匆匆去看了一次,經營的如何,我沒親眼看過,想親自去看看。”
“五天前你才出了宮,沒親自去看看嗎?”
“上次出宮有其他事嘛,忙完時間太遲了,就沒去了。再說了,我也有私心,勤水鎮的作坊是我最滿意的,我付出了很多心血,我想帶你去看看。”
‘我想帶你去看看’,曲簌話音剛落,肖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摸摸了曲簌隻插著一根素銀簪的發頂,寵溺的說道:“好,明日一早我們就去,看看我們小七的產業。”
“按照分成來說,新作坊有一半是皇上的產業。”
“對,有一半是我的產業。”
……
曲簌把頭靠在肖政肩上,和肖政聊些有的沒的,就在倆人聊的起勁時,底下響起了歡呼聲,曲簌直起身,朝著台子的方向望去,見台子上擺著兩排大小不一的鼓,鼓前站著一個穿著水紅色舞裙容貌上乘的女子,手裡拿著兩根鼓槌,向著賓客的方向俯身微微行禮。
曲簌拿起表演單子一看,知曉這是今天最後一個節目了,台上的女子也是今天街上那兩個男子口中的雅音閣新來的女子,名叫憐舞,表演的是鼓舞追日,以往此舞表演的是男子,頭一次見女子表演,怪不得底下的男子些都在驚呼,曲簌也很期待憐舞的表演。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憐舞如同翩翩起舞的精靈一般,身姿輕盈地舞動著,她手中的鼓槌如同閃電般迅速地敲擊在鼓麵上,發出清脆而響亮的鼓聲。
鼓聲與憐舞的舞姿相互呼應,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韻律。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麼柔美,配上飄起的舞裙,仿佛能將人帶入一個夢幻般的世界;而那堅定有力的鼓點,則又透露出一種堅毅和果敢。這種柔美與堅毅交織的美,讓曲簌不禁看入了神。
鼓舞大約持續了一刻鐘時間,一舞結束,台下安靜無比,隔了好一會兒,觀看的人從震撼中抽離出來,掌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久久無法平靜。
曲簌也在鼓掌人之列,反觀肖政平靜許多,除了眼神裡有幾分欣賞,再無其它情緒。
曲簌注意到肖政的反應太平淡了,好奇的詢問:“五爺覺得憐舞姑娘跳的不好嗎?”
“好,一個女子能把此舞跳到這個地步很不容易了。”肖政中肯的評價。
“我就說嘛,憐舞姑娘跳的已經很好了。”曲簌不再追問,以為是肖政看過的好舞蹈太多了,眼光高了才會有此反應。
肖政也不解釋,溫柔的看著曲簌叫來小二,學著底下的男子,打賞台上跳舞擊鼓的憐舞。
肖政沒覺得驚豔的原因是,追日的編舞者靈感來自於戰場上的鼓聲,對於真正上過戰場,見過戰場上壯烈場麵的肖政來說,憐舞的追日再好,也總比不上身臨其境來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