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的前半部分有八間大屋子,比普通的房間大了三四倍,中間沒有隔斷,隻有幾根大大的立柱支撐,八間屋子裡麵全是正在做事的工人,曲簌帶著肖政隻在門口看了看,沒有進去打擾。
作坊的後半部分依次是飯堂、廚房、匠人們的住宿,住宿分成左右兩個院子,左麵住的男子,右麵住的女子,兩個院子都是用竹製院牆圍起來的,院牆邊栽種有花草樹木,從外麵根本無法看清院內的情況,院子門是能鎖上的,門上還掛了一個‘男子止步’的牌子。
肖政就在門外看了一眼,沒有進去。
再到最後,居然是兩間學堂,此時裡麵正傳來陣陣讀書聲,從聲音能聽出,一間屋子是男童,一間屋子是女童,教書的也是一個男先生和女先生。
兩間教室挨著作坊的後門,後門處還有一人守著。
看完整個作坊的布局,不止肖政,就連跟著的康祿和陳鋒都震撼不已。
“現在作坊有多少人?”肖政好奇問道。
作坊的人員流動及管理大部分是何清和趙全在負責,現有多少人曲簌也不清楚。
“趙全,你與五爺說一說作坊的經營狀況,五爺可是四季如春的大老板,修建作坊的錢五爺是占了大頭。”
趙全隻知道曲簌和何清,曲簌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肖政他還是第一次聽和見呢,從進來起他就發現跟在曲老板身邊的男子周身的氣度與眾不同,而且看五爺和曲老板之間的關係不一般,像夫妻又有點不像,趙全一時真猜不出是是何關係,但這些不該是他能問的。
趙全恭敬的說道:“回五爺,‘四季如春’現在有負責生產的匠人一百六十人,其中男子七十人,女子九十人,守衛和巡視的護衛六人,負責往各府縣送貨的有八人,飯堂裡廚師加幫工四人,夫子倆人,學堂上學的女童二十人,男童二十九人,共四十九人,喔,還有一個打掃衛生的,暫時一共二百三十人。”
“前日何總管來說過,打算把作坊後麵的荒地買下來,擴建作坊用,人員到時肯定會增加。”
這件事何清與她說過,如今寧州城的縣府的三間玉顏坊和五家回春堂用的,以及與寧州相近的平洲府的兩家玉顏坊和三家回春堂,所賣的一切貨物,全是‘四季如春’生產的,就算是淡季,‘四季如春’都無法供應的上,何況是旺季。
所以何清說擴大作坊時,曲簌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作坊建在鎮郊,雖然在運輸上費時費力,但是比設在城中節約成本的多,就拿‘四季如春’來說,買地加建成總共花了一萬兩銀子左右,能用的期限是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
因為設在城中,一來不可能找到如此合適的大院子,二來就算找到了,租賃或者買賣的費用一年至少一千兩打底,肯定是買地自己建更好。
曲簌說道:“擴建的事配合何總管即可。”
“是。”
曲簌在說何總管時偷偷看了肖政一眼,見他沒任何反應,隻是一臉認真的聽趙全彙報,笑著問道:“五爺,還有什麼想知道的沒有?”
肖政想了想,問道:“‘四季如春’的匠人們工錢是多少?孩童們上學需要額外付錢嗎?”
這點曲簌知道,“匠人們的工錢一月是八百文到三兩銀子不等,年底節氣有獎賞,算下來一年最低的也能拿十七八兩銀子,我調查過普通百姓做活的工錢,例如碼頭上扛貨的男子,一天不過四十到六十文錢不等,我開的銀錢已經不低了。
作坊包他們的一日三餐,他們的子女也能免費在這裡讀書,但作坊的老師最好的也隻是秀才,孩子想要繼續讀,到了一定年紀就得換學校。”
曲簌在作坊創辦學堂的初衷是為作坊工人的孩子啟蒙,一般能讀七八年左右,但對大部分農戶家庭來說,也是完全足夠了,如果孩子有天賦,想通過科舉入仕途,是孩子父母的責任了。
“送貨的和護衛銀錢是一月三兩,小管事是四兩,這裡最高工錢的是趙管事,一月是十兩,年底獎賞會有二十到五十兩,所有人的獎賞與表現相關,表現好的獎勵高,反之則低,可以很大程度減少一些人混日子,生產的速度也能提上去。”
“我是第一次創辦如此大規模的作坊,完全就是摸著石頭過河,難免會有一些考慮不周的地方,在這個過程中肯定也會存在許多不足之處。不過沒關係,隻要我們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不斷總結經驗教訓,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把這個作坊經營得越來越好,然後,開第一家、第二家、第三家,越來也多。”曲簌自信著說道。
肖政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曲簌的話,同時目光也落在有條不紊進行生產的匠人們身上,看著一盒盒生產好的貨物打包好被抬上馬車裝好運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收到的那筆錢是多麼的輕鬆容易。
雖然建設成本名義上是由他出的,但實際上,這些錢最終還是從作坊的分成中扣除的。
換句話說,他並真正意義上沒有出一分錢,更沒有付出任何努力,作坊的一切他一問三不知,然而卻能夠分得一半的利潤。
這樣一想,肖政不禁覺得有些慚愧,因為他才是那個真正坐享其成的人。
想到這裡,肖政看著曲簌,由衷地說道:“你已經做得非常好了,真的。”
曲簌笑著朝著肖政鞠了一躬,調皮的說道:“謝謝五爺誇獎喔。”
後來,曲簌又問了趙全一些作坊的事,看了近期的賬本和生產記錄,才和肖政坐上回宮的馬車。
馬車行駛了一會兒,肖政裝作無意的詢問,“何清的工錢是多少?”
曲簌雙手捧住肖政的臉,左看右看,“五爺在意了?我可沒有與何清單獨見麵。”
肖政被看得不自然,她出宮時身邊有他的暗衛,見了何人做了什麼他一問便知,可是聽她一口一個何清如何,心中總覺得不舒服,嘴上卻不承認,“沒,我隻是好奇,你不想說就算了。”
曲簌笑著在肖政臉上親了一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在意就明說唄,何清拿的不是工錢,他拿的是分成,是所有盈利的百分之一,每一百兩他得一兩,每年也有幾千兩銀子了吧。” 最開始這點何清都不願意接的,是她強行給他,何清才接受的。
何清所在的位置,起了私心想貪,輕而易舉的事罷了。
肖政知道玉顏坊和回春堂的事務大部分是何清負責,但聽到他拿的是何清的幾十倍,肖政心中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