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d,又叫創傷後應激障礙。
這三年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這一連串的病例都在彰顯著鄧容在這三年的時間之中承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創傷。
陳知行低著頭,看著地上散亂的一張張報告,聲音有些沙啞:“容姐”
鄧容崩潰的蹲在地上,絲毫不在意自己是否走光了,對她來說,這具殘破的身體,早就不想要了。
死?
她很多次想過從這裡跳下去,可每一次,自己都死不了!
反而在事後會遭遇難以想象的報複,或者說是懲罰。
陳知行蹲下身,一隻手剛碰到鄧容,她就驚叫著縮在了角落中,宛若杜鵑泣血的聲音在陳知行的耳邊陡然響起。
“彆碰我!!”
“我臟!我不乾淨了!我特麼很臟!我他媽就是一個移動廁所!”
“嗚嗚嗚。”
陳知行心情沉重,他不敢想象到底是什麼事情讓這位當年在辯論賽舞台上意氣風發的姑娘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他也不敢想象到底是什麼事情會把她逼成現在的樣子
“陳知行,你抓我,你抓我,我求求你,你抓了我吧,我都告訴你,你想知道什麼我全都告訴你!”
“我有證據,我全都有證據!你想知道誰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你要麼現在抓我,要麼你就殺了我!”
陳知行沒說話,他感覺很壓抑,他也說不出來這種感覺,隻感覺一塊巨石壓在心間。
他走到沙發旁邊,從香煙盒子裡抽出來一根,可在這時候,鄧容像是瘋了一樣朝著陳知行撲了過來,將陳知行撲倒在地上。
陳知行倒在地上,背後的傷口頓時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傷口應該崩開了,肯定滲血了!
可鄧容就像是不知道一樣,她坐在陳知行的身上哭著,哽咽著瘋狂搖頭,眼淚亂甩。
“不行,你不能抽煙,你不能抽這個煙!”
陳知行猛地反應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厲聲問道:“這煙有問題?”
也是這時候,陳知行這才看到她的肘關節靜脈處,密密麻麻全都是針眼!
針眼!!!
陳知行頓時就想到了某種極其可怕的事情!
“你吸毒了?!”
“還是他們用毒品控製你?”
鄧容瘋狂的搖頭,她也不說話,隻是一個勁的哭。
陳知行的一顆心沉到了穀底,他轉頭看去,正好就能夠從電視櫃下麵看見用膠布粘在上麵的注射器!
陳知行深吸了一口氣,一雙目光之中浮現出陰冷的神色。
用毒品控製一個正處級國資委主任!
這這
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
陳知行猛地推開鄧容,踉蹌著站起身,背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襯衫黏在皮膚上,血已經滲了出來。
但他顧不上這些,幾步衝到電視櫃前,一把扯下那支注射器。
針管裡殘留著幾滴渾濁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色澤。
“誰給你的?”他聲音沙啞,攥著注射器的手微微發抖。
鄧容癱坐在地上,長發淩亂地遮住臉,肩膀劇烈起伏。
她忽然笑了,笑聲嘶啞,像是被砂紙磨過:“重要嗎?反正我早就爛透了。”
“陳知行,我就是個爛人,你彆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移動廁所嗬嗬嗬我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我的人生已經被他們給毀了!毀了啊!!”
陳知行一把拽起她的手腕,肘關節處的針眼觸目驚心,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泛著青紫。
他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鄧容!你是政法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你是海星市最年輕的正處級乾部!你他媽當年在辯論賽上說要維護法律尊嚴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會變成這樣?!”
鄧容猛地抬頭,通紅的眼睛裡全是淚,卻帶著歇斯底裡的狂笑:“法律尊嚴?陳知行,你告訴我,法律在哪兒?!”
她指著窗外政府大樓的方向,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咬牙切齒的低吼。
“那棟樓裡,多少人白天念報告,晚上數鈔票?多少人嘴上喊著為人民服務,背地裡把老百姓當牲口?!”
“你以為我想變成這樣?!”
鄧容崩潰的撕開衣服,在衣服之下,原本應該是白皙的肌膚之上,卻多了無數的傷痕。
“第一次被拖進酒店的時候,我反抗了,第二天就被調去檔案室坐了半年冷板凳!第二次我學聰明了,結果他們給我下藥等我醒過來,照片、視頻全在人家手裡!”
“後來他們發現,用毒品比用照片更好使嗬,我現在連條狗都不如,狗還能叫兩聲,我呢?我連叫的資格都沒有!”
她抓起酒瓶灌了一口,酒液混著眼淚往下淌。
陳知行胸口劇烈起伏,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酒瓶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濺。他抓住鄧容的肩膀,一字一頓:“名字。我要所有人的名字。”
鄧容怔怔地看著他,忽然伸手撫上他的臉,指尖冰涼,眼中已然沒有了光,有的隻是無儘的絕望和死誌。
“小閻王,你知道為什麼他們敢這麼肆無忌憚嗎?”
她湊近他耳邊,呼吸帶著酒氣:“因為海星市的天早就黑了。”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暴雨傾盆而下。
“陳知行,從我第一次哭喊著被拖進酒店之後,我就已經沒有了回頭路,他們從來就沒有把我當人,甚至知道我是中央選調生以後,更加瘋狂了,誰都想把我壓在身下!”
“可我特麼喜歡的人是你啊!老娘他媽等了你四年啊!你特麼為什麼不表白啊!你要是表白了,老娘也不會是這樣的下場啊!”
“老子把一個副市長的給咬斷了,給他咬下來了!你他媽知道老娘那天晚上有多痛快嗎?哈哈哈哈!”
“可是後來,他們就用毒品控製我,他們給我注射毒品,把我關在小黑屋裡麵,從精神和物理層麵摧毀我的意誌”
陳知行的牙,咬的吱嘎作響,心中的憤怒直衝天靈蓋!
對鄧容的愧疚在此刻占據身心。
陳知行覺得有把電鑽正從太陽穴往腦髓裡鑽。
鄧容嘶吼的每個字都變成帶倒刺的鉤子,把他記憶裡那個紮著高馬尾、在模擬法庭上把對方辯手逼到結巴的姑娘,撕扯得血肉模糊。
‘小陳兒,這次模擬庭審我贏定你了,你就等著求饒吧。’
‘小陳兒,我餓了,陪我吃夜宵去。’
“小陳”
原來那年辯論賽慶功宴的深夜,她借著酒勁拽他領帶時欲言又止的濕潤眼神,是最後的機會窗口。
而他居然用‘你喝多了’四個字,把化了三個小時妝的姑娘獨自扔在酒店大堂。
現在想想,半夜起來都得給自己一巴掌,罵自己是個畜生!
“哢噠——”
門口鑰匙轉動的聲音在這時候陡然傳來。
陳知行猛的看去,隻見一個穿著黃毛吊兒郎當的從外麵走了進來。
黃毛轉著鑰匙圈,嚼著口香糖。
看到陳知行之後,黃毛明顯愣了一下,當即沒好氣的罵道:“草,怎麼還有人在這裡啊?”
說著,他朝著陳知行擠眉弄眼,笑嘻嘻的問道:“兄弟,聽說這女人是個官兒啊?他們說六百塊錢就可以上啦?”
“嘖嘖,一個大官居然出來賣,真不要臉呀。不過我喜歡,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