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波本來對楊錦文抱有一種輕視的態度,而且他帶人趕來四大胡同,也是聽命於領導的意思,並不覺得會排查到人。
但從楊錦文口中說出的這幾條偵查方向,他原本混沌的腦子一下子清晰了。
李海波嘴裡吸了一口氣,立即道:“昨天晚上,我還看過張天橋的檔案,十五年前的晚上,他喝醉酒,回到農機廠的職工樓,恰好在樓下碰見和自己有矛盾的袁某。
當時,袁某和自己的老婆剛吃完晚飯,在院子裡散步。
張天橋和袁某本來就有矛盾,再加上張天橋本來就是地痞流氓,袁某本來是躲著他的。
誰知道,這狗日的看見袁某媳婦兒抱著一歲大的孩子,就上前去摸孩子的臉,還笑嘻嘻的摸了袁某媳婦兒的奈子。
袁某就和他發生了掙紮,兩個人在院子裡打了起來。
張天橋一個飛踹,把袁某踹倒,後腦勺剛好磕在了花壇的台階上,人就是這麼死的。
要說最恨張天橋的,那就是袁某一家人。”
聽見這話,溫墨點點頭:“袁某這一家人住在哪裡?”
“就在下馬胡同裡麵。”
溫墨思索了片刻後,吩咐道:“這樣,張隊,你給我們一些人,老江、老徐,你倆帶人去典當行和賣黃金首飾這類的商鋪去查,如果有人大量出售來路不明的金銀首飾,你們馬上通知我們。
老鄭、老何,還有楊錦文,咱們一起去下馬胡同,找袁某一家問問情況。”
眾人紛紛點頭,商量好細節後,便開始行動起來。
下馬胡同最裡麵是一個t字大街,橫向的建築都是八十年代建造的福利房。
除了農機廠的職工樓之外,還有棉紡廠、肉聯廠等為工人分配的福利房。
樓與樓之間都用圍牆隔斷,不過圍牆高不過三米,很容易攀爬。
李海波從值班室出來後,向溫墨說道:“五號樓,202,值班室的兩個門衛沒見過張天橋來過這裡。”
一群人到了地方,敲響門之後,開門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
女孩看見外麵站著五六個成年男性,要麼是拿著手提包,要麼是腋下夾著包,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
她立即就想把房門關上。
李海波用手一擋,拿出證件遞給她看:“小妹妹,你好,叔叔不是壞人,我們是公安。”
女孩眨了眨眼:“你們找誰?”
“袁朗是不是住在這裡?”
女孩搖頭:“我爸早就死了。”
說完後,她又重複了一句:“被人打死的……”
李海波點頭:“我知道,你媽媽呢?”
“在屋裡。”
女孩剛說完,屋裡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秋秋,外麵是誰是?”
女孩把扶住門的手一鬆,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回答道:“媽,是公安。”
“公安?”
女人從右側、靠近陽台的廚房出來,用圍裙擦了擦手,便看見門口走進來一群成年男性。
她本能地把女兒拽在身後:“你們……”
溫墨用手壓了壓,笑道:“你彆緊張,我們真是公安。”
說溫墨長相斯文,戴著眼鏡,一副儒雅的知識分子形象。
女人聽他這麼說,表情立即鬆弛下來,人長得帥,還是中年老帥哥,確實招已婚婦女的喜歡。
“那你們坐,我給你們倒水去。”
溫墨擺手:“不用了,我們過來就是問幾個問題。”
“不費事的。”女人笑了笑。
她把女兒推進臥室,然後走去廚房,用茶杯倒了一杯開水,遞給溫墨:“小心燙,您坐。”
何金波、鄭康和李海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三隻旱獺。
他們不知道自己跟溫墨比,哪點差了,人專門給溫墨倒水,理都沒理自己這些人。
果然,這個世界是看臉的!
溫墨坐進沙發,當然隻有他一個人坐著,其他人都站著旁邊。
“我們是想問問關於你老公袁朗的事情。”
女人坐在他的對麵,撩了一下耳邊的頭發,耳朵上的黃金耳環露出了出來。
“他都已經死了十五年了,你們還來乾什麼?”
“你節哀。”
溫墨把茶杯放下,把話題引出來:“十五年前,失手殺死你老公的人是張天橋,對吧?”
聽見這個名字,女人瞳孔一縮。
“半個月前,張天橋刑滿釋放,你有沒有見過他?”
女人搖頭:“沒見過,你們找他乾什麼?”
“你確定沒見過?”
“是沒見過。”
聽見她的回答,何金波和李海波,兩個波波都是歎了一口氣,這條偵查方向算是沒戲了。
但鄭康卻是微微眯著眼睛,他看了一眼楊錦文,後者正緊盯著女人的側臉。
鄭康皺眉,伸手在楊錦文的後背拍了一下,叫他注意一下影響。
見問不出張天橋的下落,溫墨看了看何金波幾個人,見他們也沒什麼要問的,隻好站起身:“那就這樣,謝謝你。”
女人點點頭,把他們送到門口。
溫墨站在走廊上,一攤手:“沒戲。”
何金波歎了一口氣:“也是,張天橋、李天全和雍萬財在監獄裡商量著乾一票大的,他出獄後,肯定是很謹慎的,哪有這麼容易就查到他。”
“我看可不一定。”
何金波轉身看向楊錦文,這會兒,大家都準備下樓,隻有他還站在原地。
緊接著,他們看見楊錦文敲響了201號房。
溫墨等人退回去時,201房門打開,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出現在門內。
“你找誰?”
楊錦文笑道:“阿姨,我們是公安,能進去問你幾個問題嗎?”
“我還以為你們是上門推銷老鼠藥的呢,來,進來吧。”
楊錦文走進屋裡,溫墨等人也立即跟了進去。
“你們這麼多人,想要乾什麼?抓殺人犯啊?”
“阿姨,您貴姓啊?”
“免貴姓馬。”
“馬阿姨,一瞧您就是文化人。”
“那是,我退休前是農機廠的會計。”
“坐吧,我給你們倒水。”
楊錦文擺手:“不用了,我們就是想問問袁朗老婆的事情。”
“白小春?”
楊錦文點頭:“沒錯,就是她。”
馬阿姨冷笑一聲:“這騷蹄子,你們問她乾啥?”
“我想問問,十五年前,她老公袁朗和張天橋的事情。”
“張痞子?”馬阿姨皺眉:“這個家夥,我前段時間還見過他呢。”
一聽這話,屋子裡的站著的幾個人的表情立即愣住。
這就查到人了?
溫墨、何金波、鄭康和李海波齊齊看向楊錦文,但後者卻沒有表現出一點兒驚訝。
“阿姨,你是在哪裡見過張天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