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墨看見李海波殺氣騰騰,便向城北大隊的幾個人招招手,讓大家夥先出去。
幾個人會意,剛走出值班室,房門就被關上了。
何金波掏出煙來,分派給大家。
遞給楊錦文時,他吐出一口氣:“小楊,你小子好槍法,打的真準。”
“何隊,您過獎了。”
“你小子彆謙虛了,這次真虧是你,要不是你發現白小春耳朵上戴著那副金耳環,咱們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
是吧,溫支隊?”
溫墨手上夾著香煙,笑道:“老何,你彆套我話。我當然明白這次過來東安市,小楊所起到的作用。
這次回去後,我就向市局申請,給小楊弄個中隊長當一當,以後可以獨立辦案。”
“真的?”鄭康追問。
溫墨抽了一口煙,看向楊錦文:“你腦子好使,邏輯能力這麼強,辦案也很縝密,要是再讓你當普通刑警,那你們城北分局不虧大了?”
鄭康用力一拍楊錦文的後背:“還傻愣著乾啥,快點謝謝溫支隊。”
“溫支隊,謝謝……”
他話還說出口,溫墨擺擺手:“彆謝我,這是你應得的。”
何金波搓著手笑了笑:“我就說嘛,溫支隊是自己人。小楊都拿了兩個功勞了,加上這次,要是再不升,那就說不過去了。”
溫墨點頭,一邊傾聽著值班室裡發出的聲音。
片刻後,房門打開,一個東安市的便衣刑警喊道:“溫支隊,張天橋願意開口。”
溫墨幾個人把手裡的煙頭往地上一丟,快步邁進了值班室。
李海波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把手裡的一本氣功學的著作扔到值班室的桌子上,封麵寫著《真氣運行法》。
應該是值班室的門衛閒著無聊,打發時間時看的書。
張天橋坐在椅子裡,滿頭大汗的低著腦袋。
他的雙手背後,環繞著椅背,兩個手腕被金屬手銬給鎖著。
兩隻腳踝,也被手銬給銬在椅子腿上。
但左邊椅子腿已經裂開了,他不得不用左腳支撐住,不然就會摔在地上。
溫墨走上前,望著張天橋,語氣平靜地問道:“張天橋,現在能說不?”
張天橋臉上全是汗水,他咽下一口唾沫,點點頭:“能說。”
“李天全和雍萬財現在在哪裡?”
張天橋沉默了幾秒鐘後,回答道:“柳樹胡同,紅岩樓五單元二樓,二零四,房門前貼著‘平安喜樂’的對聯,那房子是我半個月前租的。”
“你那把56呢?在他們手上?”
張天橋點頭:“我放在屋裡的。”
“屋裡哪個地方?”
“我睡覺那屋,床頭櫃旁邊,用一塊紅布裹著的。”
“進門之後,你睡覺的那屋是在左手邊,還是右手邊?”
“右手邊。”
“李天全和雍萬財知不知道你的槍放在哪裡?”
“應該知道,我那屋沒上鎖。”
“有幾發子彈?”
“八發。”
“有沒有上膛?”
“在彈匣裡麵。”
“還有兩發子彈呢?”
張天橋吐出一口氣,回答道:“打掉了。”
“打的誰?”
“今天上午,儲蓄所裡的一個警衛。”
“除了那把56之外,李天全和雍萬財身上還有沒有槍?”
張天橋點頭:“李天全的槍被我拿了,就是被你們繳獲的這把,雍萬財手裡還有一把雙管獵槍。”
溫墨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你有沒有說實話?”
張天橋冷笑一聲,看了看李海波:“他剛對我說,到我被法院判決之前,能好吃好喝供著我,你們說話算數嗎?”
溫墨頷首:“隻要你講的是實話,能作數。”
“我說的也是實話。”
溫墨站起身:“找人把他看著,張隊,羅支隊什麼時候到?現在要立即對柳樹胡同進行布控,為了避免傷及無辜群眾,儘量疏散紅岩樓裡的住戶。”
張天橋點頭:“支隊長馬上就到。”
溫墨揮手:“走,我們先過去。”
這時候,張天橋突然喊道:“等一等。”
溫墨轉過身來,眼神淩厲:“你還有事兒要交代?”
張天橋抿了抿嘴:“我就想問問,你們為什麼那麼快就查到我們了?按道理來說,你們公安動作沒那麼快。”
李海波冷笑道:“你好奇心挺重的。”
溫墨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你聽好了,我們是安南市刑警支隊的,千裡迢迢過來,並不隻是為了抓你一個人!”
“安南市?”
張天橋聽見這個地名,雙眼圓睜,腦袋充血,差點暈了過去。
“狗日的,這兩個殺千刀的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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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樹胡同,紅岩樓五單元,二零四。
屋子裡一片漆黑,窗戶拉的嚴嚴實實,外麵的燈光一點都透不進來。
隻有兩個紅彤彤的小火點在燃燒著。
其中一個小火點劇烈燃燒了一下,隨著一口氣吐出來,雍萬財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
“天全哥……”
站在窗戶邊的李天全也跟著吸了一口煙,聲音甕聲甕氣:“什麼事兒?”
“三十四萬,再加上我們之前搶的那十萬塊,總共有多少錢來著?”
李天全皺眉:“老雍,你什麼意思?”
雍萬財沉默了幾秒,而後回答道:“四十幾萬,我們兩個平分,能拿到二十萬……”
聽見這話,李天全嚇了一跳:“你想獨吞?”
“難道你不想嗎?天全哥,咱們多少年沒跟家裡人聯係了?我們出來是乾啥的?不就是為了錢嗎?
張天橋信誓旦旦地說,大北街儲蓄所裡有一百萬現金,我們三個人能分到三十幾萬,乾完這一票,至少一輩子衣食無憂。
但現在呢?咱們倆才分十一萬,加上之前搶的大巴車,也才十六萬。
這都不說了,張天橋肯定還會帶著我們去其他地方乾一票。
天全哥,我倆再繼續跟他乾下去,要是被公安盯上,那可是沒命花這錢了。”
李天全沒有吱聲,黑暗中,他抬起手,把香煙拿到嘴邊,深吸了一口,香煙燃燒了一大截。
雍萬財繼續道:“再有,咱們失算了,不該聽張天橋的,白天搶了錢,我們第一時間就該逃出去!
他還帶著我們回到這邊來,這不是明擺著想要害死我們嗎?
現在外麵大把的公安查我們,這些人跟豺狼一樣的,嗅覺很靈敏,就說張天橋用的那把槍,公安遲早會查到他身上。
查到他,就能查到咱們,所以我們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等他了,直接拿錢走人!搶來的這筆錢,咱們也分了,一人拿二十幾萬回家,這樣不好嗎?”
李天全皺著眉:“咱們這樣乾,壞了江湖規矩,以前勞改的時候,咱們可是發過誓的。”
雍萬財站起身來:“天全哥,什麼江湖規矩,都是騙人的鬼!張天橋什麼心思,你還不明白?
搶了錢不跑,不就是為了他那個姘頭?想要在那女的麵前炫耀,想要搞人家,就是為了這個,他才想著回到這裡來藏著。
咱們搶來的那對金耳環,他還拿去送給那女的,給我們錢了嗎?
如果他不是為了那女的,咱們現在已經逃出去了,這會兒指不定已經在其他地方逍遙快活了,現在呢,外麵到處都是公安!”
李天全咬了咬牙,問道:“你不怕他報複?”
雍萬財笑了笑,從沙發邊上提起那把56。
“他敢來找我們,我就讓他死!”
李天全看見那把槍,心裡一哆嗦,馬上就下定了決心:“那行,咱們不等他了!”
“對嘛。”
雍萬財得意的笑了笑,單手持槍:“他那份錢,咱們先分了,我那把獵槍,你先拿著。”
李天全點了點頭,開始行動起來。
五分鐘之後,兩個人跨上一個大包,包裡放著二十幾捆現金,以及槍,因為槍太長,一般的包裝不下。
兩個人悄悄打開了門。
與此同時,樓下。
柳樹胡同已經被w警給圍了起來。
還在外麵閒逛的夜貓子們,立即被公安嗬斥走。
東安市局的支隊長羅兵和溫墨,站在w警的身後,緊緊地盯著樓道口。
張天橋、何金波和鄭康,帶著一隊w警快速地上樓。
楊錦文跟在他們的身後,手裡緊緊地握著手槍,因為先前剛開了幾槍,行動前,他還換過一個彈匣。
樓道裡昏暗狹窄,台階很陡峭。
李海波靠牆走著,借著外麵的燈光,他看見牆壁上垂吊著燈繩,他伸手把燈繩拉了下來。
黑暗的樓道裡,燈光驟然亮起。
走在最前方的他和何金波已經躍上一樓的平台。
兩個人剛上去,立即就愣住了。
楊錦文抬頭一瞧,一雙腿出現在二樓的台階上,一動不動。
同樣一動不動的還有何金波和李海波。
氣氛瞬間凝滯起來,幾乎是眨眼之間,李海波快速地一拉手槍保險,抬起了槍口。
“站著,彆動!”
他的聲音剛落下,楊錦文看見上麵拿出了一把黑乎乎的東西。
李海波還在大喊:“把槍放下,快點!”
隨即,“砰!”
李海波扣動了扳機,但準頭太低了,二樓台階上的那雙腿,轉身就往後跑。
“砰!砰!”
緊接著,數發子彈打在了李海波身後的牆壁上。
眾人耳邊響起了“噠噠”聲。
“趴下,快趴下!”
何金波一邊貓腰開槍還擊,一邊拽著李海波,將他往後拉。
楊錦文快速地拉下燈繩,昏黃的燈泡瞬間熄滅。
但玻璃燈罩有三秒暗黃色的餘暉,這是燈泡裡的鎢絲燒紅後,逐漸冷卻,之後,樓道裡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砰!砰!”
“噠,噠!”
隻有槍口閃爍著火花,照亮了混亂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