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明遠緊握著手中的刀,手卻不由自主地微微發抖。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地問道:“所以……一直都是你在假扮趙捕頭?”
梅七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那笑容中充滿了對中原人的不屑和嘲諷。“北境的易容術,豈是你們中原人能夠看破的?”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自信和傲慢,似乎對自己的易容術有著絕對的把握。
肖子安的目光落在梅七的右手腕上,那裡隱約露出半截青色刺青,形狀宛如梅枝。這個細節讓他的瞳孔猛地一縮,一些模糊的畫麵在他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漆黑的雨夜、突然闖入的黑衣人、手腕上的標記……
沈墨似乎發現了肖子安的異樣,手中的的鐵扇“唰“地展開,厲聲道:“我建議你閉嘴!“
“怕了?“梅七譏諷道,“肖子安,你以為查清林小姐的案子就能找到真相?太天真了。“他突然拽起醉海棠,“你們追查的每一條線索,都是我們故意留下的!“
醉海棠突然掙紮起來:“你騙我!你說過會帶我去北境——“
“閉嘴!“梅七一個手刀擊在她後頸,醉海棠頓時軟倒。他趁機後退幾步,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黑乎乎的圓球,“既然都到齊了,那就一起上路吧!“
“霹靂子!“沈墨臉色大變,“散開!“
轟然巨響中,濃煙彌漫。肖子安揮袖驅散煙霧,隻見梅七的身影已消失在涼亭後的密林中,地上隻留下醉海棠昏迷不醒的身影。
“追!“肖子安剛要邁步,卻被沈墨攔住。
“等等。“沈墨蹲下身,從醉海棠緊握的手中取出一塊染血的絹帕,“她剛才故意激怒梅七,就為了藏這個。“
絹帕上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糧倉地窖,暗格」。
郝明遠皺眉:“又是糧倉?上次差點被炸死!“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肖子安輕輕展開絹帕背麵,露出一個奇怪的符號——一朵殘缺的梅花,隻有五瓣中的三瓣,“這是“
“北境暗梅衛的密符。“沈墨神色凝重,“三瓣梅代表緊急情報。看來這位醉海棠姑娘,身份不簡單啊。“
三人帶著醉海棠連夜返回縣城。破曉時分,糧倉廢墟前已圍滿了衙役。陸沉舟負手而立,見他們回來,眉頭緊鎖:“又擅自行動?“
肖子安亮出絹帕:“陸大人,我們需要再查一次地窖。“
地窖入口已被落石封住大半。眾人清理通道時,肖子安注意到陸沉舟的右手始終按在刀柄上,指節發白。這個細節讓他心中微動。
當暗格終於在殘垣中找到時,裡麵靜靜躺著一本燒焦一半的賬冊。陸沉舟剛要伸手,肖子安卻搶先一步拿起:“小心有詐。“
賬冊殘缺的頁麵上,記錄著一批特殊的“貨物“運輸:
「臘月初七,青石鎮至北境,二十人,童男童女各半,價三百金」
郝明遠倒吸一口冷氣:“他們在販賣人口?!“
肖子安小心翼翼地翻到最後一頁,隻見那頁紙張的邊緣粘著一片薄如蟬翼的金箔,上麵竟然刻著一幅微型地圖。他湊近仔細觀察,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驚訝:“這難道是……北境王庭的密道圖?”
正當肖子安凝視著這片金箔時,一旁的陸沉舟突然伸出手,直截了當地說道:“把它交給我。”
肖子安並沒有立刻行動,他的目光緩緩抬起,與陸沉舟的視線交彙在一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和警惕,似乎對陸沉舟的舉動產生了懷疑。
“大人似乎對北境很熟悉啊?”肖子安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在試探著陸沉舟的反應。
陸沉舟的眉頭微微一皺,眯起眼睛看著肖子安,回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肖子安嘴角微揚,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輕聲說道:“沒什麼,隻是有些好奇罷了。為何每次涉及北境的線索,大人都會如此及時地出現呢?”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劍,刺破了兩人之間原本還算融洽的氛圍,瞬間讓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衙役神色慌張地跑進來,氣喘籲籲地稟報:“大人!醉海棠……她醒了,說有要事稟報!”
聽到這個消息,肖子安和陸沉舟對視一眼,兩人都意識到事情可能有了新的轉機。他們顧不上彼此間的僵持,急忙一同趕往醫館。
醫館內,醉海棠麵色蒼白如紙,氣若遊絲地躺在床上。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艱難地抓住肖子安的袖子,斷斷續續地說道:“他們……在找一把鑰匙……”
肖子安急忙俯身靠近醉海棠,急切地問道:“什麼鑰匙?”
醉海棠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仿佛隨時都可能斷氣,但她還是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說道:“能打開……北境……”
話還未說完,醉海棠的眼睛突然瞪大,直直地看向門口,滿臉驚恐地喊道:“小心——!”
一支弩箭破窗而入,正中醉海棠咽喉!
“有刺客!“郝明遠衝出門外,隻看到一個黑影翻過圍牆。
肖子安檢查那支弩箭——精鐵打造,箭尾刻著一朵完整的五瓣梅。而醉海棠臨死前的手指,正指著陸沉舟站立的位置。
陸沉舟麵沉如水:“看來,我們中間有內鬼。“
爆炸和滅口的餘波尚未平息,陸沉舟便已調集了所有能調動的衙役和駐軍,將林府團團圍住。
林府大門緊閉,高牆之上,隱約可見家丁手持弓箭,嚴陣以待。
“林震南!”陸沉舟立於府前,聲音冷厲如刀,“你勾結北境,謀害朝廷命官,罪證確鑿!還不速速開門伏法!”
大門緩緩開啟,林震南負手而立,麵色陰沉,身後站著神色陰鷙的林景瑜。
“陸大人,深夜帶兵圍我府邸,是何道理?”林震南聲音沉穩,絲毫不顯慌亂,“若無實證,便是誣陷朝廷命官,這罪名,你可擔得起?”
陸沉舟冷笑:“林大人還要裝糊塗?陳明德已死,醉海棠的供詞在此,你還想抵賴?”
林景瑜嗤笑一聲:“一個妓女的胡言亂語,也能當證據?陸大人辦案,未免太過兒戲!”
雙方僵持不下,林府家丁與衙役劍拔弩張,氣氛一觸即發。
肖子安站在陸沉舟身側,目光掃過林景瑜略顯蒼白的臉色,忽然上前一步,高聲道:“林公子,溫如兒臨死前曾留下一句話,你想聽聽嗎?”
林景瑜的瞳孔在瞬間收縮,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震撼,但他迅速恢複了鎮定,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冷聲道:“一個卑微的賤婢,能有什麼遺言值得我去聽?”
然而,肖子安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他的聲音平靜而又帶著一絲嘲諷:“她說——‘林公子袖口的血,永遠洗不乾淨’。”
這句話如同驚雷一般在林景瑜的耳畔炸響,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甚至冒出了一層細汗。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口,仿佛那裡真的沾染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林景瑜的聲音有些發顫,他怒不可遏地吼道:“胡言亂語!我何時沾過血?!”
肖子安卻不慌不忙,他的目光如鷹隼一般銳利,緊緊地盯著林景瑜,緩緩說道:“哦?我可沒說是什麼血,林公子怎麼知道是沾上的呢?”
林景瑜的身體猛地一僵,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中了肖子安的圈套,一時語塞。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林震南突然轉過頭來,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瞪向自己的兒子,眼中閃過一絲惱怒與失望。
陸沉舟見狀,立刻抓住這個機會,他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眾人耳邊炸響:“林景瑜!你殺害親妹,又害死溫如兒,如此惡行,簡直罪無可赦!來人啊,給我拿下!”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一群侍衛如狼似虎地衝了上來,將林景瑜團團圍住。
林景瑜眼見事情敗露,他的臉色變得猙獰扭曲,發出一陣狂笑:“想抓我?沒那麼容易!”
他猛地一揮手臂,厲喝道:“放箭!”
高牆上的家丁們聽到命令後,毫不猶豫地拉緊弓弦,瞬間,無數箭矢如蝗蟲過境般鋪天蓋地地射向衙役們!
“退後!”陸沉舟大喝一聲,他迅速拔刀出鞘,揮舞著刀刃,將迎麵而來的箭雨一一擋下。他的動作猶如疾風驟雨,刀光閃爍,箭雨被紛紛彈開,護住了身後的眾人。
林震南眼見兒子如此決然地與自己對立,心中的憤怒和決絕愈發強烈。他緊咬著牙關,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好!既然如此,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話音未落,他猛地吹響了一聲尖銳的口哨。
這聲口哨如同信號一般,林府的後院裡頓時衝出了數十名身著黑色勁裝的人。他們行動迅速,如鬼魅般在庭院中穿梭,每個人的胸口都繡著一朵鮮豔的紅梅標記——這正是北境赫赫有名的暗梅衛!
刹那間,雙方短兵相接,刀光劍影交錯,喊殺聲震耳欲聾,整個庭院都被血腥和廝殺所籠罩。
肖子安與郝明遠背靠背而立,彼此照應,他們手中的長劍在敵人中上下翻飛,每一劍都精準地刺中敵人的要害。沈墨則手持鐵扇,在人群中如蝴蝶般翩翩起舞,他的每一次揮動都帶著淩厲的勁風,每一擊都能準確地擊倒一名敵人。
然而,暗梅衛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精英部隊,人數上又占據優勢,衙役們漸漸抵擋不住對方的凶猛攻勢,開始節節敗退。
林景瑜站在台階上,看著眼前的混戰,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他張狂地大笑道:“陸沉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府外突然傳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和鎧甲碰撞的鏗鏘之音!
“轟——”林府大門被重重撞開,一隊全副武裝的禁軍衝了進來,為首的將領高喝:“奉皇命,緝拿叛黨!反抗者,格殺勿論!”
林震南臉色瞬間慘白:“禁軍……怎麼可能?!”
陸沉舟冷笑:“你以為我為何敢直接上門?三日前,我已密奏聖上,今日援兵,正是時候!”
禁軍加入戰局,局勢瞬間逆轉。暗梅衛雖悍勇,但在正規軍的圍剿下,很快潰不成軍。
林景瑜見大勢已去,轉身就要逃跑,卻被肖子安一個箭步攔住。
“讓開!”林景瑜拔劍便刺。
肖子安側身避過,反手一記手刀劈在他腕上,長劍當啷落地。郝明遠趁機撲上,將他死死按在地上。
另一邊,林震南被禁軍團團圍住,自知無路可逃,長歎一聲,束手就擒。
黎明的曙光逐漸穿透黑暗,照亮了林府的每一個角落。經過一夜的激烈廝殺,這座曾經繁華的府邸終於恢複了寧靜。
禁軍將領麵色凝重地走到陸沉舟麵前,將一份密信遞給他,說道:“陸大人,這是從林府密室搜出來的。”
陸沉舟接過密信,展開一看,隻見上麵詳細記錄了林震南與北境私通的證據,以及他們計劃在“三月三”使團出關時刺殺朝廷重臣,以助北境破關的陰謀。
陸沉舟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冷笑連連,咬牙切齒地說道:“好一個林震南,真是罪大惡極!”
一旁的肖子安也麵色凝重地說道:“林小姐想必正是因為發現了這個秘密,才會慘遭毒手。”
郝明遠撓了撓頭,疑惑地問道:“可是,那陳昭呢?他到底是什麼人?”
沈墨搖著扇子,笑眯眯地說:“這個嘛,恐怕隻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突然有人驚呼一聲:“看,陳昭在那裡!”
眾人聞聲望去,隻見陳昭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院子中央。他的身上雖然傷痕累累,但眼神卻異常清明,仿佛經曆了一場生死考驗後,他變得更加沉穩和堅定。
他緩緩抬手,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
“北境影衛副統領,陳昭。”他苦笑一聲,“也是……朝廷暗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