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根旺比根喜小了兩歲,學掄棍子卻快的多,劉根來隻教了三遍,他就學會了,剛開始還轉的挺慢,沒一會兒就越轉越快,挺像樣的。
根旺都把棍子掄出影子了,根喜還沒學會,看著弟弟把棍子掄的飛快,又羨慕又著急。
劉根來又單獨教了他幾次,他才掌握了一點要領,沒再把棍子掄到自己腿上。
教的差不多了,劉根來沒再管小哥倆,跑劉栓柱李蘭香房間炕上睡覺了。
為啥睡這兒?
因為炕上有涼席。
隔壁張奶奶不是送來了三鋪涼席嗎?柳蓮和石蕾走後,她們鋪的兩鋪涼席都被劉栓柱拿回來了。
劉栓柱、李蘭香和彩霞一鋪,根喜根旺一鋪。
蒲草涼席又軟和又涼快,可比躺在褥子上舒服多了。
劉根來昨晚熬的挺晚,覺沒睡夠,足足睡了一下午才醒來,剛下炕沒一會兒,劉栓柱和李蘭香就收工回家了。
“你昨天怎麼沒回家?”李蘭香一見兒子就問。
“所裡有任務。”劉根來可沒敢說他丟槍的事兒,免職的事兒更是一個字沒提。
儘管都是假的,但他還是不想讓家裡人跟著擔心。
畢竟被佛爺盯上了不是啥好事兒,還是報喜不報憂吧!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又出差了。”
其實,李蘭香隻是隨口一問,劉根來當公安這麼長時間,又不是頭一次周六不回家,她早就沒剛開始那麼擔心了。
劉栓柱壓根兒沒問,一回家就往門檻上一坐,抽起了煙袋鍋,跟兒子聊著閒天。
剛開始,劉根來還沒覺得自家老爹有啥不一樣,沒一會兒,他就覺察出了不同。
劉栓柱的腰杆好像比以前更挺了。
以前,他坐在門檻上抽煙的時候,都是習慣性的塌著腰,今兒個坐的有點直。
這又是咋了?
“爹,有啥好事兒?”劉根來忍不住問道。
沒等劉栓柱開口,李蘭香先罵上了,“啥好事兒?還不是你二姐送日子的事兒?有個開吉普車的親家,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彆瞎說。”劉栓柱扯著嗓子反駁道:“光是因為親家的事兒嗎?還因為根來給咱老劉家長臉了,要不是根來,十裡八村的,不知道還要丟多少牛呢!”
“噗嗤!”
劉根來樂了出來,他還以為劉栓柱說的彆瞎說是要轉折呢,沒想到是因為李蘭香說的不全麵。
“咋的,在兒子麵前你也要顯擺,都顯擺這麼多天了,還沒顯擺夠?”李蘭香又罵了一句。
劉栓柱剛要再說幾句,李蘭香忽然一聲驚呼,“這麼多包子!根來,你買這麼多包子乾啥?能吃得了嗎?”
吃不了?
要是敞開了吃,這二十個包子不一定夠家裡這六口人一頓吃的。
“好不容易買一次,還不得管夠?”
劉根來正解釋著,李蘭香又是一驚驚呼,“這麼多罐頭!你買這麼多罐頭乾啥?不要錢啊?”
句式都一樣……老媽,你就不能來點新詞?
“罐頭是我乾媽讓我帶的。”劉根來懶得多解釋,乾脆祭出了柳蓮。
榴蓮上回來的時候就帶了不少罐頭,再讓他帶點很合理吧?
果然,劉根來這麼一說,李蘭香就不心疼錢了,轉而叮囑道:“你乾爹乾媽對你那麼好,你將來可得好好孝順他們,咱可不能當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知道了,也不看看我是誰教出來的?”
劉根來話音剛落,劉栓柱立馬接口道:“淨瞎操心,咱大兒子是啥人,你這個當媽的還不知道?”
“反正跟你這個就愛顯擺的爹不是一路人。”
得,剛把話題岔開,又轉回去了。
劉根來跟劉栓柱和李蘭香坐了一會兒,就去了爺爺奶奶家。
他想看看劉老頭用啥辦法吃到罐頭。
等他到地兒一看,劉老頭已經吃上了,一盒黃桃罐頭倒了一大碗,旁邊還有半碗鮮紅鮮紅的鹿血酒。
“爺爺,這就吃上了?不是你偷吃的吧?”
沒看到劉老頭用的啥辦法,劉根來心裡跟貓抓似的癢癢。
“你爺爺我咋能乾那事兒?”劉老頭顯擺道:“是你奶奶親手幫我開的。”
“奶奶,真是你開的?”
劉根來咋就那麼不信。
奶奶一邊從鍋裡往外盛著菜,一邊說道:“你爺爺說他病了,口乾舌燥的,想吃盒罐頭潤潤嗓兒,我能不給他吃嗎?”
菜是燉菜,燉的是豆橛子,還放了不少醃鹹肉。
這個季節正是吃豆橛子的時候。地都是公家的,隻讓種糧不讓種菜,老百姓吃不飽飯,便把個人分到的那點菜地也都種上了莊稼。
但這並不耽誤種豆橛子,田間地頭隨便撒點種子,豆橛子都能長起來。老百姓最愛在玉米地邊上種,連架秧子的架子都省了,豆橛子順著玉米杆往上爬著長就行了。
這玩意結的還多,一結一大片,每每到了個這個季節,家家戶戶都能吃到豆橛子。
“爺爺,咱就是想吃罐頭,也不能這麼咒自己啊?”劉根來有點憋不住笑,“哪兒有人好好的說自己病了?”
“這你就不懂了。”劉老頭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又夾了塊燉豆橛子裡的醃鹹肉,邊吃邊說道:“你爺爺我得的是心病,雨下晚了,糧食欠收,村裡人要餓肚子,我這個當大隊長的能不著急上火嗎?著急上火,不得吃點罐頭潤一潤嗓兒?”
這理由……
你個賣大力丸的,啥時候變得這麼憂國憂民?
“你吃你的,甭搭理你爺爺。”奶奶夾了塊醃鹹肉放到劉根來碗裡,“你爺爺得的是饞病,又懶又饞,還不知羞。”
“饞病不是病啊?”劉老頭脖子一梗,“我這病吃罐頭正好對症下藥。”
“噗嗤!”劉根來又樂了。
這老兩口咋那麼好玩呢!
在爺爺奶奶家吃完飯回到家的時候,根喜根旺小哥倆和彩霞竟然也在吃罐頭。
太陽這是打西邊出來了?
不年不節,沒病沒災的,李蘭香咋舍得開罐頭給三個孩子吃?
等問清是咋回事,劉根來忍不住又笑出了聲。
根兒還在他身上。
他不是教根喜根旺掄棍子了嗎?小哥倆學的差不多了,就到村裡跟小夥伴們顯擺,卻因為學的不精,棍子不是掄在腿上,就是掄在頭上,結果頭上被棍子砸出了包,腿上也青一塊紫一塊。
大夏天的,藏也藏不住,小哥倆一回家,就被李蘭香看到了。
當媽的這個心疼啊,她打孩子都沒那麼使過勁兒,結果,兩個孩子一說他們想吃罐頭,她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