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天上人間。
天字一號房中,絲竹聲陣陣散發著靡靡之音。
趙牧斜躺在榻上,欣賞著新來不久的舞女那曼妙的舞姿。
這丫頭,是前些日子趙牧花重金才從教坊司救出來的。
原本是一小官兒家的千金,隻因他爹卷入一樁大案,被抄家滅族。
她作為女眷,自然被發配教坊司。
前些日子,她哭哭啼啼被押往教坊司的路上,正好被趙牧瞧見。
當時趙牧瞧她哭得我見猶憐,一時心軟順手使些錢財救下來,帶回天上人間。
在這裡,總比被教坊司那些奴官隨意蹂躪更好不是?
畢竟他這天上人間,隻是個文人雅士達官貴人們消遣作樂的地方。
姑娘們也隻許賣藝,不賣身。
這丫頭剛來時還剛烈得很,一副誓死不從的架勢。
後來得知天上人間的規矩才算是安定下來。
對趙牧這個救命恩人,更言聽計從。
這不,短短幾日已經將那些複雜的舞技練得爐火純青。
嗯……許是可能原本有些底子吧。
趙牧心裡隨便猜測著,看她跳得越來越好,心說明兒可以安排這丫頭出道咯。
該給這丫頭起個什麼藝名兒好呢?
趙牧美滋滋地喝著小酒,心頭慢慢琢磨著。
這時,樓外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誰人這麼大膽,竟敢深夜在平康坊縱馬狂奔!
聽聲音……怎麼似是直奔他這天上人間來?
趙牧還以為是,又有人來找麻煩呢,伸個懶腰,自踏上起身。
他這地方雖規矩大,玩兒的花樣卻讓那些豪客們一個個欲罷不能。
隻因,姑娘們隻賣藝,總是惹來麻煩。
這會兒,他自然以為,又是哪家的紈絝子弟按捺不住色心,精蟲上腦來鬨事兒,想要得償所願呢。
趙牧都已習以為常,隻好起身準備出去看看。
剛起身,還沒叫姑娘們停下來呢。
隻見,太子殿下李承乾,竟邁著急切萬分的步伐,進天字一號房。
“趙兄!”見趙牧在,李承乾想也不想揮退隨從。
他靴底沾著夜露闖進內室,來到趙牧跟前,“出大事兒了!”
“侯君集……”李承乾急吼吼地說著。
趙牧一聽卻黑著臉,抬手打斷他接下來的話語。
“殿下彆害我家這些姑娘,先讓她們離開再說。”趙牧翻個白眼兒,沒好氣地說著。
一聽侯君集這個名諱,還見李承乾都急成這副樣子。
趙牧自然明白,這家夥接下來要說的,肯定又是什麼大事兒。
他一個時辰前,還正好知道一件發生在陳國公府上的大事兒。
若李承乾要說的事兒和那件事有關,再被自家這些姑娘聽去,又該徒生是非。
他不想好不容易培養出來人,卻被皇家滅口。
趙牧對樓裡這些姑娘都寶貝得很,自然不會給太子殿下好臉!
“額?”李承乾一愣,才發現屋內,還有一班樂師和幾個舞姬。
他未去責怪趙牧的放肆。
見趙牧不疾不徐的架勢,原本心燥難耐的他,突然冷靜許多。
他忽然瞧見那舞姬的容貌,卻眉頭微微一動。
為首這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李承乾感覺很熟悉,卻怎麼都想不起這姑娘是誰?
沒等他想明白,趙牧已經揮手讓她們先撤。
“好了,太子爺。您說說看,到底是什麼事兒把你急成這樣?”
趙牧回頭,瞅著還有點發愣的李承乾一眼,也不行禮又隨意坐回榻上。
“難道侯君集這廝,又鬨什麼幺蛾子?”
“趙兄說得沒錯。”李承乾見他那副懶散樣子也不見怪,坐到另一張軟榻。
這次他卻學乖,身子湊近些才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繼續說,“侯君集那廝,不知道犯什麼病。方才深夜來東宮求見,結果開口竟又來勸進!”
“嗯?”趙牧被驚得正端起酒杯的手都停在嘴邊,眼中滿是詫異。
“好家夥,這廝還真是膽大包天!明明都自身難保,竟還敢來勸你跟他造反?這特麼不是要拉你下水嗎?”
“啊?”李承乾不知其中隱情,完全沒聽明白,奇怪地問:“趙兄,你說陳國公他……自身難保?”
他一臉難以置信開口:“應該不會吧?”
“前些日子他因高昌國一事,被滿朝文武彈劾。”
“雖說後來父皇確實下旨將其關押在大理寺獄待審,但沒幾天又被父皇放出來,還正是昨夜發生的事兒。”
“據說,是父皇親自帶著舅舅去大獄將其恩赦,還官複原職!”
“這麼看來,這陳國公在父皇心中應是極有分量。”
“趙兄,他又怎會自身難保呢?”
李承乾還以為趙牧整天待在天上人間,壓根不知道侯君集昨夜被放出來的事,詳細跟他解釋著。
趙牧聽罷,卻搖頭:“太子難道還懷疑我的判斷?”
“陛下雖已經將其放出來,但依我之見,這事兒應該沒那麼簡單!”
趙牧說到這兒,卻一臉思索停住話頭。
李承乾見狀也不著急,安穩坐著靜待下文。
其實,趙牧今早已知道,侯君集被放出來,還官複原職一事。
甚至,連高昌國財寶都被賜予侯君集的事兒,他都知道。
太子似也忘了早上他跟他說起朝堂之事時,還提過侯君集在場呢。
隻是,趙牧本來一直沒想明白,原本曆史上會被關押許久,甚至還降職罰金的侯君集,怎麼會被短短幾天被放,還因禍得福?
之前,他派人出去打聽一番。
結果,該查的事兒沒查出來。
卻恰巧碰見,侯君集的親兵王猛一夥人被一群黑甲蒙,身手極高的武士,三下五除二打暈帶走。
那群人走之前,還檢查王猛他們帶的箱子,裡麵全是禁軍所用玄鐵甲!
趙牧一聽,猜出其中關竅!
明顯是侯君集私藏甲胄被人發現,緊急命人轉移府中甲胄。
不料,早已被人盯上,還派人將證據連同證人一起搶走。
他才會言之鑿鑿說侯君集自身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