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站在窗前,看著樓下的混亂場麵,蘇柳明已經被保安護送回大樓,但抗議的人群依然激動不已。
有人開始往公司大門砸雞蛋和塗料,保安們築起人牆,勉強維持著最後一道防線。
楊鳴的思緒飛速運轉。
陸林川的失蹤,幺雞的逃脫,突如其來的死亡事件,居民的集體抗議,媒體的密集報道,甚至是遺體被抬到市衙門。
這一切顯然是精心策劃的連環計!
而這一切的目的,無非是要迫使眾興公司退出新槐街的改造項目。
老五推門而入,臉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難看:“鳴哥,我已經給狄明打過電話了,從他那邊先調一批保安過來。”
楊鳴盯著窗外翻滾的人潮,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讓人先撤了,找個人去和家屬談,對方要多少錢,先答應下來,另外表達我們的歉意。”
“鳴哥,這不是等於承認事情是我們做的了嗎?”老五有些不解。
楊鳴搖搖頭:“這是緩兵之計。”
他轉過身:“同時,給我找到陸林川。無論他躲在哪裡,都要把他帶到我麵前!”
老五遲疑了一下:“如果他已經逃離南城了呢?”
楊鳴眼神一冷:“那就讓他永遠彆回來了!”
這句話如同一道冰冷的判決,在辦公室內回蕩。
老五心中一凜,明白了鳴哥的決心。
楊鳴走回辦公桌前,拿起座機:“我是楊鳴,找你們黃總。”
幾秒鐘後,電話接通。
“海哥,我需要你幫個忙。”他的聲音恢複了平靜,仿佛窗外的風暴與他無關,“新槐街最近有些亂,我想請你出麵調解一下。”
聽完了楊鳴的敘述,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黃海的聲音:“行,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安排人過去。”
楊鳴略微停頓:“情況有些複雜,需要一個能在那邊說得上話的人。”
“你放心,我明白。”黃海爽快地說。
“嗯,麻煩海哥了。”
掛斷電話,楊鳴轉向老五:“通知蘇總,去把那些媒體穩住,讓他去找一下和公司關係不錯的那幾個台長。”
老五點頭應允,轉身離開。
就在楊鳴思考下一步行動時,電話突然響起。
他接聽後,表情瞬間變得古怪。
“鳴哥。”朗安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置信,“陸林川現在在公司樓下,說要見你。”
楊鳴的眉頭微微一挑,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是嗎?那就讓他上來吧。”
……
電梯門緩緩開啟,陸林川走進走廊,腳步聲在瓷磚上回蕩。
他今天穿著一件深藍色的襯衫,外麵套著一件質地普通的白色西裝,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助理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示意他進入楊鳴的辦公室。
推開那扇厚重的實木門,一陣涼爽的空調風迎麵而來,驅散了外麵的悶熱。
楊鳴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門口,雙手背在身後。
“楊……楊哥。”陸林川的聲音有些發緊,臉上的笑容顯得勉強而拘謹。
楊鳴沒有立即轉身,隻是微微側了側頭,仿佛在確認來者的身份。
幾秒鐘的沉默後,他才緩緩轉過身來,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坐吧。”
陸林川在沙發上坐下,身體微微前傾,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楊哥,這事鬨大了,我一聽說就趕緊過來了。”
楊鳴沒有立即回應,而是為兩人各倒了一杯水。
這個看似尋常的動作,卻讓陸林川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對方這種不緊不慢的態度,與樓下的嘈雜形成了鮮明對比。
“你這跑去哪了?”楊鳴將水杯推過去,聲音不高不低,眼睛卻始終盯著對方的表情變化。
陸林川接過水杯:“這不是新槐街那邊出了大事嘛,我一直在跑東跑西的聯係,想著怎麼把事情平息下來。”
“是嗎?”楊鳴微微挑眉,“電話關機,店麵關門,連你住的地方都沒人。”
“我……我這也是沒辦法,我也怕彆人去找我麻煩。”陸林川喝了口水,喉結上下滾動,“新槐街那些老街坊都認識我,我得挨家挨戶去做工作。”
楊鳴坐下,掃過對方略顯淩亂的衣著和眼下的烏青。
這是一個疲憊的人,或者說,一個精心裝扮成疲憊樣子的人。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楊鳴問。
陸林川放下水杯:“昨晚上有人去了李老頭家,本來是去做思想工作的,結果起了衝突。李老頭有心臟病,一著急就……”
他做了個手勢:“嗝屁了。”
“有人聲稱是我們眾興公司的人乾的。”楊鳴語氣平淡地陳述。
陸林川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這個……這個我也聽說了。可能是有人看見了什麼,就誤會了。新槐街那邊人多嘴雜,搞不好是有人故意造謠。”
楊鳴沒有立即回應,而是起身走向辦公桌,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存折,推到陸林川麵前:“一百萬,給死者家屬的賠償金。你認識那一家人,幫我把錢送過去,順便表達一下眾興公司的歉意。”
陸林川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楊哥是打算認下這事?”
“不是認不認的問題。”楊鳴的聲音依然平靜,“一個老人去世了,不管原因如何,我們都應該表示慰問。”
陸林川的嘴角微微抽動,似乎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他看著桌上的存折,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貪婪。
“其實,楊哥,我來是有個想法的。”陸林川湊近了些,“這事鬨得這麼大,短時間內估計很難平息下來。我有個折中的辦法,就是把新槐街的土地整改外包給我,我來處理所有的事情,包括這次的危機。”
辦公室裡安靜了片刻,隻有空調出風口的微弱聲響。
楊鳴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目光越過陸林川的肩膀,望向窗外的天空。
“你有什麼具體的想法?”
陸林川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很快又恢複了憂慮的表情:“我在新槐街長大,那裡的每一家每一戶我都熟悉。要是我說土地整改由我負責,大家應該都不會為難我,就算有個彆的人,我也可以搞定。”
“你應該知道土地整改是我們眾興現在在做的事,如果外包給你,就等於我們眾興成為了一個中間商,賺了一點差價。”
陸林川笑笑說:“土地整改,我報價肯定比彆人低,到時候絕對不會讓眾興吃虧。”
楊鳴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冷了一瞬:“我就這麼和你說了吧,土地整改不可能外包,如果這塊地我們眾興做不成,彆人也彆想做。”
“楊哥,你這是何必呢?你這麼一搞,不等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嗎?”陸林川苦笑說。
楊鳴站起身,再次走到窗前。
這個姿勢讓他的表情完全隱藏在陰影中,也讓他能夠借助玻璃的反光觀察陸林川的一舉一動。
“我在想,為什麼這個幺雞早不冒出來,晚不冒出來,偏偏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
“還有為什麼拆遷還沒開始就死人了?而媒體又剛好這麼快就到場了?這一切……太巧合了,你不覺得嗎?”
陸林川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這……這誰知道呢?可能就是湊巧吧。”
楊鳴轉過身,眼神直視他:“你是不是覺得你比李光、王名豪他們都要有本事?”
陸林川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楊哥這話說的,我怎麼可能會……”
楊鳴抬手製止了他的辯解:“不需要解釋。既然你想要玩,那我們就好好玩玩,我看看到時候誰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