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如同一塊燒紅的鐵板,將新槐街的柏油路麵烤得發燙。
陸林川從洗浴中心走出來時,眯起了眼睛,額頭上的汗珠在光線下泛著微光。
他的襯衫皺巴巴的,眼下兩團青黑色的陰影昭示著昨夜的荒唐。
掏出鑰匙,朝著停在路邊的車走去。
正準備開車門,突然感覺背後一陣風聲。
還沒等他回頭,兩隻有力的手臂已經從兩側鉗住了他的胳膊。
“乾什麼?”他下意識地掙紮著,聲音因為驚愕而變得尖銳,“知道老子是誰嗎?”
“陸林川,彆動。”一個冷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安分點。”
陸林川猛地轉頭,看見三個身著製服的男人已經將自己團團圍住。
領頭的那個三十歲出頭,臉上的表情冷若冰霜。
“放開老子!”陸林川的眼睛瞪大了,聲音提高了八度,“我認識執法隊的趙隊長,你們敢……”
“閉嘴。”領頭的男人打斷了他,“你涉嫌謀殺,跟我們走一趟。”
陸林川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什麼謀殺?你們弄錯了吧?我可是守法公民。”
“守法公民用不著這麼緊張。”領頭的男人冷笑一聲,“帶走。”
十幾分鐘後,陸林川被帶進了南城執法隊總部的一間審訊室。
房間裡隻有一張桌子和一把金屬椅,牆壁被漆成了灰白色。
頭頂的日光燈發出微弱的嗡嗡聲,照得人臉色慘白。
陸林川坐在椅子上,膝蓋不自覺地抖動著。
審訊室的門開了,進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
他在陸林川對麵坐下,麵無表情地打開文件夾,取出一張照片推到陸林川麵前。
“認識嗎?”
陸林川低頭看去,照片上是幺雞的屍體。
他的喉嚨被割開,麵部扭曲成一種恐怖的表情,眼睛大睜,似乎在死前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
背景是某個荒涼的工地,屍體周圍散落著幾個空酒瓶和建築廢料。
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陸林川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發抖。
他強作鎮定,抬起頭:“不認識,這誰啊?”
審訊員冷笑一聲:“陸林川,彆裝了。有人證明,昨晚你和死者見過麵。兩小時後,他就被發現死在城東的一個廢棄工地上。凶器是一把水果刀,上麵還留有你的指紋。”
“放屁!”陸林川猛拍桌子,“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什麼指紋?你們彆想栽贓我!”
審訊員沒有被他的怒吼嚇到,反而顯得更加冷靜:“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你最好老實交代!”
陸林川的嘴唇顫抖著:“胡說!我要見你們隊長!”
“見誰都沒用。”審訊員平靜地說,“人證物證俱在。陸林川,殺人是重罪,你最好從實招來。”
“我沒殺人!”陸林川的聲音有些嘶啞,“我昨晚十一點多就回家了,我老婆可以作證!”
審訊員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哦,你妻子是吧?我們已經問過了。她說昨晚根本沒見到你回家。”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擊中了陸林川。
他瞬間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什麼?那個賤人說謊!我明明回家了,還……還……”
審訊員挑了挑眉:“還什麼?”
陸林川咬牙切齒:“還打了她一頓。她是在報複我,知道嗎?那個賤貨在報複我!”
“我昨晚確實回家了,和她吵了一架,然後……然後我出去了。”
“出去做什麼?去哪裡了?”審訊員抬起頭,眼神銳利。
“南彙洗浴中心!”
審訊員猶豫了一下,然後對另外一個同事說:“你去核實一下,他昨晚幾點鐘過去的。”
陸林川腦子有些發懵,癱坐在椅子上,額頭上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襯衫領口。
他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
宏海公司,辦公室。
楊鳴坐在沙發上,手裡的茶杯冒著熱氣。
“事情辦妥了。”黃海在楊鳴對麵坐下,聲音沉穩,“陸林川已經被帶進去了。我剛跟執法隊那邊打過招呼。”
楊鳴點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滿意:“海哥,這次真是麻煩你了。”
“小事。”黃海擺擺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南城這一畝三分地,若是誰都能隨便鬨事,那還不亂套了?這次是楊老弟你吃虧,下次可能就輪到我了。把規矩立好,對誰都有好處。”
楊鳴微微一笑:“海哥格局大,難怪能在南城站穩腳跟這麼多年。”
兩人相視而笑,茶香在空氣中緩緩擴散。
“其他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黃海問道。
楊鳴喝了口茶:“嗯,都差不多了。”
黃海猶豫了一下說:“不過你還是得做好準備,要是到時候無法給陸林川定罪,你這邊搞不好還是要交出去一個人,畢竟執法隊那邊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楊鳴放下茶杯:“我明白,這個事情海哥不用擔心。”
在黑道,栽贓陷害如同一把雙刃劍,用得好能輕易毀掉對手,用得不好則會反傷自身。
這種手段雖然常見,卻因環節繁複而充滿變數。
楊鳴並不想草率行事。
幺雞在他整盤棋局中僅是一枚前置的棋子,隻是給陸林川一個警告的信號。
如果對方從執法隊出來後能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老老實實協助新槐街的拆遷工作,楊鳴不介意讓這次風波煙消雲散。
畢竟有時候,敵人轉為幫手往往比徹底鏟除更有價值。
若陸林川執迷不悟,那麼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好戲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