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傲掐著她脖子的手鬆開,抬手去擦拭她臉上的淚。
葉蘭若卻猛然撲進他懷裡,哭得傷心欲絕,崩潰道:“我娘沒了!我爹也快撐不住了!我聽說以命換命能救回至親骨肉,反正皇上您也早已厭棄嬪妾,嬪妾乾脆用這條命……去救嬪妾的父親,也算是最後的儘孝!”
“糊塗!以命換命這種說法,你也信!”祁傲嘴上罵她蠢,雙手卻緊緊將她摟在懷中。
他娘親也這麼傻過,為救差點死於天花的他,從高階下滾下去,摔得頭破血流,手和腿皆骨折,自此再不能跳霓裳羽衣曲。
父皇就此待娘親漸漸冷落,直到她病逝,父皇都沒有再去看她一眼。
“嬪妾本就不聰明,要是夠聰明,又怎會被表姐……”葉蘭若言儘於此,驟然收聲,隻一味低頭哽咽哭泣。
祁傲這段日子查了許多事,對葉清淮貪汙賑災款一案,早有重審的意思。
可之前,因越來越臨近雲安離開的日子,他心情很煩躁,壓製不得煩躁。
頭疼之症反複發作,隻能去找葉蘭若緩解心中煩悶,寵她就寵得過分。
朝中言官已有人不滿他過於寵愛葉蘭若一個罪臣之女,因此,他無法提出重審當年貪汙賑災款一案。
沒想到,他冷落她這些日子,竟令她如此傷心絕望。
“皇上,救救嬪妾的父親,好不好?”葉蘭若必須要用這一局,讓祁傲保他父親性命。
如此,她才能再借複寵的機會,去投靠皇貴妃郝氏,借郝家人的口,提出重審當年貪汙賑災款一案。
祁傲對上她這雙哀求哭紅的眸子,他到底硬不下心腸斷她希望,隻能再次將她擁入懷中,惡狠狠道:“僅此一次,再敢以死威脅朕,朕乾脆賜你一條白綾,讓你死個乾淨。”
“皇上,為何對嬪妾這般狠心……”葉蘭若又楚楚可憐地靠在他懷裡哭,實則卻沒有再流一滴淚。
目的達到,再哭下去,可就不好看了。
“是朕狠心,還是你狠心?你竟敢背著朕來此跳樓,你知不知道摔下去你會必死無疑,還死得很難看!”祁傲看著被雨打的欄杆,便是心有餘悸地又抱緊她幾分。
差一點,她就真從這裡跳下去了。
洞簫落地的一幕,也深深地令他恐懼。
要是她也像洞簫一樣掉落下去,他還能聽見她委屈的哭聲,感受這具身體的溫度嗎?
葉蘭若察覺到他的發抖,她幾日的提心吊膽,終於落回肚子裡。
人就是這樣,心疼一個人過頭,也就不會去計較她耍的小心機了。
隻會害怕,害怕失去這個人。
韓肅見時辰差不多了,便邁步走向望月台。
趙世忠撿起掉地上的油紙傘,忙追上去。
韓肅上來後,便單膝跪地道:“皇上,春夜雨涼,還是先回雨花閣吧?”
“嗯。”祁傲到底是喝下不少酒,此時酒勁兒上來,頭又暈又疼。
趙世忠忙上前攙扶起皇上。
祁傲卻一把將葉蘭若拽起來,拉入懷中。
葉蘭若羞澀低頭:“皇上,有人在。”
韓肅和趙世忠低著頭,當什麼都沒看見。
祁傲摟著她,向台下走去。
外頭的雨是很大,電閃雷鳴的也很嚇人。
葉蘭若其實很怕這樣的雷雨夜,入宮為奴的第一日夜裡,她就被關在門外,在電閃雷鳴的雷雨夜裡哭了一夜。
第二日高熱不退,又被管事嬤嬤拎出去,按在洗衣裳的池子裡,差點淹死。
是秋池,秋池幫她去找安子穆求藥,她才撿回一條命。
前世,她慘死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雷雨夜。
“害怕打雷,還敢雷雨夜跳望月台?”祁傲早就發現她很怕打雷,那夜寵幸她,每當聽見雷聲,她總會抱他很緊。
“皇上,快點走吧!”葉蘭若是害怕雷雨夜,但也沒怕到不敢在雷雨夜出門。
畢竟什麼都會習慣,她經曆過太多雷雨夜的折磨,害怕也會變成一種反抗。
祁傲似冷嘲的笑一聲,摟著她大步趕往雨花閣。
葉蘭若聽著他的冷嘲,沒有不滿,反而是欣喜。
男人至死是少年,可沉穩多年的帝王怕是早忘記少年時,自己是怎樣的意氣風發了吧?
今夜,她就幫他重拾少年心性,讓他知道,隻要換一個人,終不似,少年遊?
便會變成——買取桂花酒,終似少年時。
韓肅將這位蘭婕妤的手段儘收眼底,死寂的心,在這一刻似乎又活泛了過來。
皇貴妃郝氏最看重的到底是趙世忠,對他這個無依無靠的下人,到底隻有利用。
要是真到了鳥儘弓藏,兔死狗烹之日,他的下場隻會是被殺人滅口!
在此之前,他何不再找一個主子,一個無依無靠,隻能與他相互依靠的主子。
葉蘭若眼角餘光瞥一眼韓肅,閃電亮起的刹那間,她瞧見韓肅眼底翻湧的野心。
很好,一場雷雨夜,一箭三雕,也不枉費她隱忍多日。
……
雨花閣裡有碳火,二人脫了衣衫烤火,幾乎坦誠相見。
緊閉的房門外,站著韓肅和趙世忠。
趙世忠低聲問韓肅:“你說,皇上會在雨花閣……寵幸蘭婕妤嗎?”
韓肅冷冷瞥一眼他下身,又看向屋簷下垂落的雨幕,淡冷道:“趙公公根都斷了,竟還六根不淨?”
“你!”趙世忠粉白無須的臉上忽紅忽青,氣得乾脆扭過頭去不搭理這人。
屋子裡溫度上升,外麵春雨淋漓。
“喝口酒,暖暖身子。”祁傲將一個酒壺遞給葉蘭若。
葉蘭若根本不會喝酒,可她還是接過酒壺,仰頭灌了一口酒。
酒水滑過她的下頜、脖頸、流進月白色的抹胸中。
“咳咳咳……”葉蘭若被酒水嗆的麵頰染上桃花色,濕潤潤的眸子,眼尾還留有哭過的紅,更顯得楚楚惹人憐。
這樣的嬌媚豔色落入祁傲眼中,他自然隻會強取豪奪,而不是見到這樣的美人兒還坐懷不亂。
“皇上!”葉蘭若驚呼一聲,被推到在鋪著雪白羊毛毯的地上,青絲濕漉漉的貼在臉頰和脖頸上,伴著醉酒酡紅的嬌顏,更展露她濕漉漉眸子裡的緊張與羞澀。
“唐有貴妃醉酒,今人不知其美。今夜,朕有幸得見詩中美人醉態,又怎可辜負良辰春宵?”祁傲撩起她一縷青絲,落下一吻,眸中滿是侵略性的灼熱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