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鹹陽城名士雲集,市街兩旁店鋪林立,熱鬨非凡。
隨著趙淩對商人地位的提升,再加上不再限製諸子百家的交流,市街變得愈發繁榮。
百姓們走在街上,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笑容,言語間充滿了自由的氣息。
曾經,百姓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如今卻在街頭巷尾暢所欲言。
趙淩讓三川郡跟來的將士們身穿百姓的衣服混跡其中,慢慢推動,才使得百姓逐漸活躍起來。
犯人們被押解到市街,立刻吸引了一大批百姓的目光。
百姓們圍攏過來,眼中充滿了憤怒和鄙夷。
當得知這些人竟然是刺殺陛下的刺客,人群中頓時引起巨大的騷動,罵聲四起。
若不是秦朝百姓的日子並不富裕,雞蛋都是金貴之物,雞蛋都能把那些犯人給砸死。
“你們這些不當人子的東西,弑君罔上,當處以磔刑!”一位老者顫巍巍地指著犯人,聲音中充滿了憤怒。
“當今陛下何等英明,你等狗賊竟還行刺,你們是不希望百姓過好日子嗎?”一位中年婦女咬牙切齒地說道。
“真恨不得吃了你們的肉以解我心頭之恨!”一位年輕人握緊拳頭,眼中閃爍著怒火。
秦朝百姓尚且處於一個罵人都罵不到很難聽的境界,比不得後世國粹圍繞對方母係氏族展開無差彆攻擊。
對他們而言,一句不為人子已經是極其惡毒的言語了。
不知是何人一口唾沫吐在遊街的犯人臉上,死囚營的將士竟然不管不顧,甚至還往邊上退了兩步。
霎時間,一石激起千層浪,百姓們紛紛上前,朝那些犯人吐口水。
一個犯人大喊了一聲:“暴秦無道,我等替天行道,何錯之有?”
另一個犯人也跟著喊道:“我等俠義之輩,誅殺暴君,順應天命!”
“暴秦屠戮我六國百姓數以百萬計,嬴政死了!這筆賬自然要算在他兒子身上!有何不可?”
死囚營的將士原本就是一些因刑法過於嚴苛,被判死刑的將死之人,是趙淩給了他們重生的機會。
聽到這些該死的反賊竟還大言不慚,侮辱皇帝,為首的將領悶聲悶氣地說道:“陛下隻令我等將犯人押解至市街,梟首之前活著即可。”
“百姓群情激昂,我等萬不可傷了百姓。”
說完,他竟然往旁邊又退了幾步。
他這幾步一退,死囚營的將士們紛紛退至一旁。
百姓見狀,有人瞬間反應了過來,衝上前對著剛才子叫嚷的犯人便是一拳。
百姓本是畏懼死囚營將士才不敢有所動作,見犯人被打,死囚營的將士隻是在一旁冷眼旁觀,再加上剛才那位將領說的話,讓百姓得到了暗示。
一時間,整個市街亂作一團,百姓們紛紛衝將上去,對著那些犯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後麵的人還在喊前麵的人打輕些,莫要把人打死了,免得後麵的人打不了。
市街之上,除了百姓的叫罵聲,還有就是那些犯人的哀嚎,以及他們寧死不屈堅持自身是正義的聲音。
犯人們如同英雄一般,嘴裡高聲喊著愚民,暴君之類的話。
蕭何領著一眾官員到達市街的時候,已然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
這是造反了嗎?
大秦的軍人凶狠,百姓卻又何時敢當街毆打犯人了?
旁邊站著的死囚營竟然不管不問?
莫非這是陛下的旨意?
死囚營為首的將領見蕭何已經領著官員們來到市街,高聲喝道:“都住手!太尉大人到了!”
死囚營的將士們這才上前喝止那些正在毆打犯人的百姓。
犯人們早有被活生生打死的,百姓們也不敢過於放肆,紛紛散開。
死囚營的將士也不管這麼多,被打死的犯人依舊左右給他們提起來,假裝他們隻是暈了過去。
在他們心中,皇帝就是再生父母,這些該死的刺客高舉大義之旗進行行刺,若是一刀砍了他們,那才是便宜了呢。
如此這般,被活生生打死,才是他們樂意見著的。
百姓散去,犯人們無論死活,被押到棄市斬首台。
百官們也見著了百姓們的凶狠,哪怕官員們都到了,還有百姓不停辱罵那些刺客。
可見趙淩深得民心。
西文彥的臉色不太好看,百姓敢當街毆打犯人,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預兆。
這還是那些埋頭走路都怕惹事的大秦百姓嗎?
如此長久以往,可不利於皇帝的統治。
他們這些高官貴族在此,竟還有人敢高聲喧嘩!分明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皇帝駕到!”
市街那頭,一名宮中侍衛高喊了一聲。
百姓和百官皆讓開一條道來,百姓們更是紛紛跪在兩側,噤聲不語。
不少百姓已經見過這位年少的皇帝,想比對始皇帝的畏懼更多,他們對趙淩更多的是敬仰之情。
趙淩頭戴通天冠,身著黑色朝服,騎在一匹高頭駿馬之上,腰間懸掛鹿盧劍,英姿颯爽。
他此刻亦像一名英武不凡的年輕將軍。
趙淩騎著馬,慢慢朝棄市走去。
西文彥身為常奉,本應上前勸阻趙淩前往棄市,棄市就是犯人在市場處決後,屍體被丟棄示眾的地方。
如此汙穢不堪的地方,以皇帝尊貴的身份,按理來說是不該親自前往的。
可趙淩氣勢滔天,西文彥一點不敢上前。
趙淩來到棄市前,犯人們已經被打得快不成人樣了。
“暴……君……”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恨啊!此生不能報滅國之仇!”
……
那些刺客們見著趙淩,哪怕是被打成了豬頭,也要寧死不屈,正義凜然地叫罵著。
西文彥見狀,連忙站出來,大聲嗬斥道:“你等逆賊,休得妄言!”
“陛下!臣以為此等冥頑不靈的逆賊當處以淩遲!夷其三族!”
西文彥以為自己是猜中了趙淩的心思,趙淩就是想要重懲這些刺客,隻是缺一個人說出來罷了,他便來充當這個人。
趙淩麵對犯人們的辱罵,咬牙切齒的恨意,隻是不屑一笑。
他大費周折搞這麼一出,還親自過來,怎麼可能就僅僅是為了重懲這些刺客?
六國餘孽何其的多,鹹陽宮中,每日都有前來刺殺他的人,偏偏這些人還高舉大義。
什麼暴秦暴君,簡直可笑。
他今日必須扭轉輿論,而不是僅僅殺幾個刺客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