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洲府。
寬敞的包廂,裝潢大氣雅致。
許今夏隔著寬大的圓桌坐在周尋夜和許瓔對麵,抬頭就能看見男人清俊的麵容。
他側著身體,目光專注地落在許瓔身上,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笑得格外開心。
許今夏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們當眾秀恩愛。
張儷儷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勸了一句,“許經理,及時止損吧。”
一個下午,所有人都知道許瓔是周尋夜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而許今夏不過是周尋夜情感空虛時替補的玩物。
如今正主歸來,玩物可不得落寞退場。
許今夏收回視線,端起麵前的果汁喝了一口,“你說的對。”
三年換六億,她也不虧。
可心口仍舊悶悶的,像塞了一坨寒冰,涼絲絲的痛。
她到底還是低估了自己對周尋夜的感情。
放下杯子,她剛要起身,一股甜香飄過來,是她在周尋夜身上聞到過的味道。
許瓔端著一杯紅酒,來到許今夏跟前,笑盈盈道:“許經理,你怎麼喝果汁啊?你們也真不懂事,快給許經理倒酒啊。”
坐在許今夏左右的兩人一個拿紅酒,一個拿高腳杯,倒了大半杯紅酒。
許瓔巧笑嫣然地接過高腳杯,遞到許今夏麵前。
“許經理,辦公室很大,采光也好,我在這裡敬許經理一杯,感謝割愛。”
許今夏坐著沒動。
她目光疏冷地看著許瓔小人得誌的嘴臉,在心底嗤笑一聲。
她的表情,有時候與她鄉下的養父母如出一轍。
都那麼惡毒。
見她不舉杯,許瓔挑了挑眉,“許經理不喝,是不給我麵子嗎?”
她目光下瞥,落在許今夏的腹部,眼神掠過一抹狠毒。
聽說許今夏肚子裡的孽種保住了,還真是命大。
可她不能讓她留著這個孽種,壞她好事。
今天,她非得讓她喝酒不可。
許今夏輕笑,“許小姐若真有誠心敬酒,難道不該跪下敬嗎?”
聞言,眾人探究的目光如針一般,密密麻麻紮在許瓔背上。
許瓔麵目猙獰,“許經理,你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完,她端起酒杯逼近許今夏,作勢要灌她酒。
許今夏下意識抬起手,還未碰到許瓔半片衣角,許瓔突然摔倒在半米遠的地方。
“許今夏,你在乾什麼?”周尋夜大怒,疾步走過來將許瓔扶起來。
許瓔靠在周尋夜懷裡,泫然欲泣道:“尋夜,是我自己沒站穩,不怪許經理。”
張儷儷在旁邊看得分明,許今夏根本沒碰到許瓔。
“我說你……”
許今夏攔了一下張儷儷,迎上周尋夜憤怒的要殺人的目光。
“我不信你沒看出來她在演我。”
周尋夜既不眼盲也不心瞎,但不影響他的心偏到了外太空。
“你把辦公室讓給瓔瓔,她心裡一直覺得很內疚,還擔心你會不高興,是我讓她過來敬你一杯,你就這麼容不下她?”
“是,我容不下她,能麻煩你不要讓她出現在我麵前嗎?”
周尋夜死死盯著許今夏,逐漸壓不住怒火,“今晚這個包廂裡的主角是瓔瓔,沒人請你來,該滾的人是你!”
許今夏垂在身側握緊的拳頭驟然一鬆,她微笑點頭,“好。”
說罷,她拎起包轉身走了。
看著她絕決的背影,周尋夜心臟驟然收緊,“許今夏……”
“尋夜,我腰好疼,好像扭到了。”許瓔吃痛的聲音將周尋夜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他瞬間將許今夏忘到九霄雲外,滿心滿眼都隻有一個許瓔。
通洲府外有一個櫻花園,正值櫻花盛開的季節。
風乍起,花瓣迎風飄落。
許今夏信步前行,就看見櫻樹下坐著一道孤直挺拔的身影。
昏黃燈光落下,他手執白棋,漫不經心的將棋子落於黑子之間。
一個人下棋,看著難免有些孤寂。
鬼使神差的,許今夏走過去,在男人對麵坐下,執起黑子落下。
隱於暗處的保鏢立即要上前阻止,卻被男人掃過來的眼神製止,重新隱於暗處。
兩人沉默對弈。
很快,男人就發現許今夏下棋的路子很野,完全把圍棋當五子棋下。
偏偏每顆棋子落下,又恰到好處的化解了他的攻勢。
漫天櫻花徐徐飄落,黑白棋子交錯落於棋盤之上。
須臾,許今夏雙肩輕垂,靜靜地看著對麵的矜貴男人,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我贏了。”
卻見黑子,已經連成五子,站在五子棋的角度,她確實贏了。
男人坐姿端正,通身氣質清貴優雅,宛如天上的皎皎明月,高不可攀。
“我也贏了。”
卻見白棋所圍地盤,多於黑棋,兩人算是殊途同歸。
許今夏淡然一笑,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融入夜色中。
男人如墨的眸子落在棋盤上,眼底看不出半分情緒。
半晌,他拿起手機,對著棋盤拍了一張照片,將棋局保存。
許今夏隔日就飛去容城做市場調研。
過了幾日,秦以安給她打電話,語氣都是不忿,“憑什麼是你走人啊,你就該待在京市,看他們在你眼皮子底下還能乾出多惡心的事來。”
“都要離婚了,何必再惡心自己一回?”
許今夏倒是想得透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她的名字的那一刻,她就告訴自己要放下。
如今,她唯願好聚好散。
“你就是性子軟,換了我,我怎麼也要把他們釘在渣男賤女的恥辱柱上,熬也要熬死他們。”秦以安越說越氣。
尤其是她這幾天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全是貶損許今夏的。
許今夏搖頭,“我隻是不想內耗。”
與其每日看著他們在她麵前秀恩愛,讓她內心受煎熬,倒不如走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
秦以安:“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一個月後吧。”
等她再回來,就該跟周尋夜去領離婚證了。
然而事與願違,沒過幾日,許今夏被許如滔一通電話叫回京市。
電話裡,許如滔說她媽阮落梅不慎掉進湖裡,病得很重,讓她回去看看。
她立即買了機票,緊趕慢趕地回到許家。
許家彆墅張燈結彩,大門前停了一水的豪車,各路有頭有臉的貴賓齊聚一堂。
許今夏風塵仆仆地趕回來,當她灰頭土臉地出現在宴會上,才知阮落梅根本沒落水,他們誆她回來,不過是為了讓她出席給許瓔舉辦的接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