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今夏剛一出現,就被傭人攔下,“夫人給你準備了禮服,我帶你先去樓上換好再下來。”
許今夏身上穿著格紋襯衫和牛仔褲,確實與今天的晚宴格格不入。
她被傭人帶著從側門進去,像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轉過樓梯拐角,正好有人快步走過來,許今夏剛要躲開,肩膀就被人用力撞了一下。
她連忙伸手扶住牆,才堪堪站穩。
啪!
一個鑲滿鑽石的綠色手拿包掉在地上,拉鏈開著,裡麵的東西散落一地。
許今夏揉著肩膀垂眸,目光落在腳邊簡約而精致的零感超薄安全套上。
套子拆了封,隻剩一個外包裝。
她目光一滯,正要彎腰去撿,一隻手先一步撿走了,著急忙慌地塞進手拿包裡。
許今夏抬頭望去,愣住。
“許瓔?”
在這裡看見許瓔,她並不驚訝,畢竟今晚的接風宴就是為許瓔舉辦的。
隻是開了封的安全套……
許今夏胃裡一陣翻湧,她自然認得,這個牌子這個型號,是周尋夜的最愛。
他們……
許今夏神情一陣恍惚,同時也注意到許瓔脖子上清晰的吻痕。
哪怕她刻意用粉底遮蓋,也還是露出些許痕跡,明晃晃的昭示了她剛才都乾了什麼。
“你……”許今夏感覺一呼一吸間,都像有把利刃在割著喉嚨,揪心似的疼。
許瓔將掉落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塞回包裡,說:“你彆誤會,我跟尋夜沒什麼。”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反而更像是欲蓋彌彰。
“你去換衣服吧,媽媽還在下麵等我,我先走了。”許瓔說完,匆匆忙忙走了。
許今夏僵立在原地,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被傭人帶回房間換禮服。
換好禮服,許今夏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裡臉色蒼白的跟鬼一樣的自己,她隻覺得自己好像一場笑話。
從鄉下回到親生父母家,她以為她掙脫了地獄一樣的人生,終於有家人庇護,終於有個家。
然而這個家裡沒人愛她。
她心灰意冷,以為周尋夜會是她的救贖,他會給她一個家。
他也不愛她。
他們都愛許瓔。
她想得入神,忽然聽見敲門聲,她收斂了思緒,起身去開門。
吳嫂站在門外。
“容小姐的耳環丟了,夫人讓你下去幫忙一起找找,據說那是老太太傳給孫媳婦的傳家寶,她很是看重。”
容小姐——容夭夭,是她哥哥許南深的未婚妻。
許今夏沒見過什麼耳環,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她顧不上傷春悲秋,提著裙擺跟著吳嫂下樓。
樓下,容夭夭因為丟了耳環正急得團團轉,阮落梅摟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撫著。
抬頭看見許今夏,她的目光死死盯著許今夏的耳朵。
“你偷你嫂子的耳環,連遮掩都不願意遮掩一下嗎?”
她的目光如針如刀,尖銳的質問更是紮在她心上。
許今夏人都懵了,“您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偷容小姐的耳環了?”
“你還敢狡辯,你耳朵上戴的不就是你奶奶送給夭夭的傳家寶?”阮落梅扯著嗓子怒斥,“我隻道你在鄉下長大,沒什麼見識,沒想到你手腳也這麼不乾淨。”
周圍的人本來忙著結交攀談,無人注意這邊的動靜。
然而阮落梅扯著嗓子一嚎,半數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
許今夏臉頰漲得通紅,不敢置信地盯著阮落梅。
她沒想到今晚這場宴會,率先向她發難的人會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孽障?”
阮落梅一邊說一邊衝過來,揚手一把拽住耳環扯落下來。
兩邊耳朵頓時火辣辣的痛,許今夏伸手一摸,沾了滿手刺目的鮮血。
她的手顫了顫,看著阮落梅。
“我沒偷,這對耳環跟禮服是你們放在我房間的。”
許今夏眼中含著屈辱的眼淚,脊背卻挺得筆直。
所有人都可以誣蔑她品行不端,唯獨阮落梅不行。
“我的確讓人給你準備了首飾和禮服,但不是這對鴿血紅寶石耳環,這對耳環是你奶奶送給夭夭的見麵禮。”
阮落梅疾言厲色,“你沒偷,耳環怎麼會在你耳朵上?”
“我沒偷!”許今夏重申。
四周慢慢聚攏了人,眾人對著許今夏指指點點。
而此時,周尋夜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群之中,看著許今夏被冤枉,他甚至沒有站出來維護她。
正僵持著,許瓔忽然一拍額頭,滿臉自責道:“都怪我,嫂子說這對紅寶石耳環太貴重,讓我幫她保管,十分鐘前,姐姐在樓上撞到我……”
許瓔話說一半漏一半,更加坐實了許今夏有偷耳環的機會。
許今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許瓔和阮落梅唱雙簧,就是要將她釘死在小偷的恥辱柱上。
阮落梅可真是她的好母親!
這時候一直沒做聲的容夭夭開口了,“今夏,若你喜歡這對紅寶石耳環,我讓給你便是,你怎麼能偷偷占為己有呢?”
刹那間,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許今夏。
他們交頭接耳,難聽的字眼毫不避諱張嘴就來。
許今夏屬於清冷美人的長相,清瘦嬌小,她的禮服是阮落梅選的。
豔俗的玫紅色,抹胸收腰的款式,曲線凹凸有致,裙擺點綴的金粉,不像是來參加晚宴,倒像是來做皮肉生意的。
而許瓔則是一條設計簡單大方的奶油白公主裙,高貴典雅。
此情此景,把許今夏襯得更是豔俗不堪。
許今夏眼眶通紅,蒼白的小臉微微仰起,脊背挺得更直。
她的目光掃過麵前的三個女人,很顯然,她們站在同一條陣線上,一致對外。
許今夏心頭苦澀,她就是那個“外”。
她狠狠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眼中已無委屈與淒苦。
她心知,若她今晚不給自己正名,明日她是小偷的名聲就要傳得整個京市人儘皆知。
她不能讓她們汙了她的名聲,將她踩進地獄裡。
“許瓔,你確定你撞到我的時候,你包裡有這對紅寶石耳環?”
許瓔像是沒聽到她的質問,笑的溫柔大度。
“姐姐,我知道你在鄉下長大,沒見過好東西,可那副耳環是奶奶給孫媳婦的見麵禮,對嫂嫂而言意義非凡,你要是喜歡,改天……”
許今夏並沒有聽她說完,她忽然冷笑一聲。
“的確,我是沒見過什麼好東西,但我也不瞎,剛才你手包掉在地上,我隻看到一個拆了封的避孕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