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屬於我自己的‘蝕之刻’﹍﹍”
看著已不知何時宛如虔誠信徒般匍伏於地的呂謬,祁連沉默著收回了遍布著啃噬痕跡的左手,雖然上麵的每一道傷痕幾乎都深可見骨,但這就是使用弗坦語這把雙刃劍的‘代價’
——若想以‘痛苦’為‘武器’,摧毀他人的精神。
——那就必須要先承受同樣的‘痛苦’,才能通過弗坦語這門超凡語言作為媒介,將‘子彈’打入敵人的腦海,實現精神上的強製共感﹍﹍
“吔吧﹍﹍”
祁連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思維已經徹底被摧毀的呂謬。
直至此刻,有了實例作為參考,他才終於真正明白了‘蝕之刻’的效果有多可怖——這不僅僅是心象扭曲現實的產物,可以創造出一處獨立於此世的戰場﹍﹍
同時,也因為‘蝕之刻’最底層的運行邏輯就建立在‘侵蝕’和‘銘刻’這兩個關鍵詞上的緣故。
無論他有沒有使用弗坦語的咒文將情緒進行共鳴增幅,在這一領域中敵人所受到的影響,也幾乎都是半永久性質的,換句話來說,也就是從暫時性的‘催眠洗腦’,變成了永久性的‘惡墮刻印’!
而祁連又想到。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自己其實也算是從‘蝕之刻’中幸存下來的又一個例子。
但斯庫拉姆對他的影響,卻顯然沒有這麼深遠﹍﹍
在排除了他本就墮無可墮的可能之後,祁連嚴重懷疑,蝕之刻的這一特性或許是那頭海妖本身也未曾擁有的,僅來源於他自己的特性——仔細想想的話,‘抵達永恒’不正是‘保存術’所追求的目標麼?
祁連心想。
這種足以徹底改寫一個人意誌的能力。
也確實是會讓擁有者逐漸沉淪在操控人心的快感中的墮落之源。
“如果不是我恰巧和騎士a見了一麵,知道斯庫拉姆沒有真正死去,仍在這艘摩呂號上遊蕩的話,恐怕就算是我,也有可能﹍﹍不,是一定會沉迷這種掌控人心的欲望之中的吧?”
想到這裡,祁連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而在見證了蝕之刻之後,這件事情同樣也給他打響了警鐘。
畢竟,在‘心靈’和‘陰影’這兩條道路上,‘斯庫拉姆’才是他的前輩,如果是以對方為‘假想敵’製定計劃的話,那他便不能將雞蛋全放在同一個籃子裡,賭對方沒有反製手段的可能!
祁連細數了一下自己如今擁有的‘手牌’。
其中占比最高,也最實用的,自然是從斯庫拉姆那裡繼承的諸多‘深海係能力’,主打一個以數值強大、乘區眾多為特色。
無論是亞種潛淵症、汙染深度,還是影之杯中產出的苦痛之血,都有著加成相應法術質量的效果,哪怕是lv1等級的‘陰影操縱’,都能被加持到相當恐怖的程度。
而不計代價之下,‘蝕之刻’的獨特機製更是能發揮奇妙的作用。
但最大的問題是,祁連一心獵魔,雖然死在追逐異常的路上他並不介意,但他唯獨卻不想死在自己的愚蠢之上,因此,他便必須考慮到這些曾經屬於斯庫拉姆的能力被反製的可能。
而說到這裡。
祁連剩下的選擇其實也不多了。
其中為首的,當然就是一係列從保存術和複原術延伸出來的時間係能力,主打一個純粹的機製、純粹的手法,而這也同樣他當初能僥幸殺死斯庫拉姆的關鍵——
雖然從現在看來殺的好像確實不是很死。
但不可否認的是,誰讓機製怪就是天生高貴呢,無論是‘保存術’還是‘複原術’,都還遠遠沒有被開發到該術式自身的上限,屬於是真正的‘未來可期’!
因此。
這也同樣是祁連接下來首先考慮使用的能力。
而《溺亡者》其實便是他最初的一個嘗試,目的則是為了竊奪斯庫拉姆的力量,將這些帶有深海色彩的東西,用‘畫’的形式進行保存封裝,並融入屬於他自己的瘋狂情感,最終轉化為屬於自己的東西!
雖然就目前來說,這個嘗試還很難界定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
但順理成章的。
有一自然也會有有二。
而呂謬便是祁連的第二個嘗試——事實上,早在她盯上祁連之前,祁連便已經率先盯上了她,這其中既有她早就覺得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的緣故。
也同樣是因為﹍﹍
呂謬身為這場生存遊戲中,僅有的兩名‘資深者’之一。
她先是在開局不久,便搭上了歌利亞的關係,仿佛早有預料般的出現在了甲板上。
隨後她又通過輪機長的關係找到了自己,才見麵就在暗示她能幫助自己解決這些麻煩﹍﹍這便讓祁連很好奇,她是否也掌握了一些外人不得而知的信息渠道?
所以嘛。
這便有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而恰巧,他用弗坦語從斯庫拉姆的記憶庫中解析出來的,也正好是它製造‘觸須分體’的能力,再加上‘海葬儀式’中也有通過喂養血肉,如何將已死之人的意識寄魂於‘拉萊耶群青’身上歸潮的部分。
於是,祁連的心裡便開始萌生了一個想法:
既然《溺亡者》本就是用於竊奪斯庫拉姆的力量的話,那麼他有沒有可能還能再做得徹底一些——
比如說,先將呂謬的靈與肉都質押給這副魔畫,再把這具已經被他的蝕之刻轉化了一半的‘觸須容器’,交給斯庫拉姆完成剩下來的一半,最後一並封存到《溺亡者》之中?
祁連覺得這個想法大有可為。
不過,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到哪拿回自己的《溺亡者》呢?
“結果世界線還是收束了啊﹍﹍”祁連無奈的歎了口氣,感歎果然還是逃不脫命運的套路道:“所以,輪機長之死這事,我還就非得摻和進去唄?”
他想了想之後,目光轉向呂謬。
即使蝕之刻本身早已被祁連節省消耗關閉,但這個女人此刻卻仍舊保持著虔誠信徒般匍伏於地的姿勢,仿佛隻要他的動作有一絲不標準,那些難耐的劇痛便仍將繼續。
【概因,汝為罪獸,而我為尊主﹍﹍】
自蝕之刻結束之後,宛如燒紅烙鐵的訓誡之聲,便不斷重複回蕩在呂謬的腦海之中,好似教條、好似鐵律、又好似思想上的鋼印,每一次的回憶都會給她灼熱的幻痛。
然而就在此刻。
那無止境的刑罰卻忽然停止。
一如‘天啟降臨’之時那般,隻是因為祁連將目光投射了過來。
她便仿佛得到了無上的安寧般,整個人都宛如植物一樣平靜,哪怕祁連舉止異常可疑的,用受傷的指頭蘸著血在她頭上寫下了幾個弗坦語文字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舉動。
“一樁歡樂事,一樁駭人事,一樁羞恥事。”
“往事如轍,不可忘卻,來我身前,爾須得重溫失去的事物……”
祁連同步念出了參考了複原術的弗坦語咒文,即便明明有減輕對方痛苦的辦法,但他對這頭有著惡劣癖好的畜牲也沒有任何同情,徑直便選擇了最粗暴的方式,打開了他記憶的大門!
“好了,‘乖狗狗’,
祁連拍了拍呂謬那因為強忍而腦海痛苦而不停顫抖的螓首,歎了口氣道:“現在就讓幾分鐘前的你,出來說一說‘遺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