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雨總是來得又快又莫名其妙。
薑星杳帶著一身濕意進門的時候,她的丈夫靳擎嶼正給窩在沙發上的女人蓋毯子。
放在包裡的驗孕單仿佛有刺骨的冷,穿透包包,滲進薑星杳的每一根血管。
薑星杳站在門口,半天都沒有動作。
涼風順著大開的門灌進屋裡,靳擎嶼這才看向了薑星杳,薄唇輕啟,卻隻吐出兩個字:“關門。”
薑星杳看到他的手又提了提毯子,將沙發上的女人蓋的更嚴了一下。
呼嘯的風夾雜著細密的雨絲打在薑星杳早就濕透的背脊上,冷的她打了個寒顫。
可此刻身體上的冷,又怎麼抵得過心冷?
薑星杳有些僵硬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車子在路上拋錨,她給他打了無數通電話,他一個不接。
她自己找了拖車,淋了一身雨回來,看到的卻是他在細心體貼的照顧她的妹妹。
甚至冷風進來的時候,他也隻記得薑燦燦會冷,根本看不到她一身狼狽。
薑星杳半天沒有反應,男人起身,與薑星杳擦肩而過,直到哐當一聲關門聲響起,他腳步也終於在薑星杳身邊頓住。
伴隨著淡淡的烏木香,薑星杳聽到他有些生硬的問:“怎麼淋這麼濕?林媽,帶太太去換衣服。”
“靳總難道不應該與我這個太太解釋解釋嗎?這是養在外麵不夠,乾脆帶回家了?”薑星杳反問一句。
一開口,她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啞的厲害。
頭也有些昏。
薑星杳目光卻格外認真的盯著麵前的人。
這個她愛了八年的男人。
男人也在看她,精致的薄唇扯了扯:“火氣這麼大,在外麵受委屈了?”
聲音有點散漫,他抬起手來,順手將薑星杳貼在臉側的發絲撩到了耳後,又補充:“薑燦燦是你妹妹,來家裡借住而已,靳太太還想聽什麼解釋?”
是呀,薑燦燦是她妹妹,如果不是當初外公的那份婚約寫明了是她,當年嫁給靳擎嶼的就是薑燦燦。
歸根結底,她才是鳩占鵲巢的那個,現在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咄咄逼人呢?
嘴角牽出了自嘲,薑星杳忽然覺得很沒意思。
她嫁給靳擎嶼整整一年,就好像一場笑話一樣。
男人的心始終在薑燦燦那裡,不論什麼時候,隻要薑燦燦一個電話,他總隨叫隨到。
就連在床事上,他都能做到隨時抽身。
而她始終像是一個小醜一般,永遠都是被拋下的那個。
之前還可以掩耳盜鈴,可現在人都已經帶到了家裡來,薑星杳要是再裝作視而不見,那她還不如聾了瞎了。
撥開了男人放在自己臉側的手,薑星杳道:“靳擎嶼,我們離婚吧,爺爺那裡我會去說,你…”
“離婚?”男人眸光一凝,“今天雨下的大,薑燦燦應酬喝醉了酒,我順帶帶她回來,就這麼點事,你…”
他這時候才開始解釋。
薑星杳卻不想聽下去了。
她隻覺得很好笑。
他也知道雨大啊。
就算之前再忙,現在回來了,有時間照顧薑燦燦,卻沒時間問問她這個夫人的去向。
腳步直接越過來了靳擎嶼,薑星杳直接回了臥室。
耳邊好像還回蕩著醫生的話。
“恭喜您,薑女士,已經懷孕一個月,寶寶很健康。”
這句話剛聽到的時候,多麼欣喜,現在薑星杳就多麼諷刺。
驗孕單還在包裡,她卻覺得已經沒了拿出來的必要。
簡單的洗了個澡,吹乾頭發,外麵還是一片死寂。
靳擎嶼應該還在樓下照顧薑燦燦。
薑星杳也懶得在意了。
明天她自會找人去擬離婚協議。
這個靳太太,她做夠了。
早上薑星杳是被開門聲吵醒的。
有些朦朧的視線裡,她看到靳擎嶼親自端著一杯牛奶進來。
她看了一眼時間,七點半,之前這個點,他早就該去公司了。
“醒了就起來把牛奶喝了,我們談談。”男人在床邊坐下,牛奶被他順手放在床頭櫃上,聲音淡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薑星杳並沒有看那杯牛奶,至於談談,她覺得也確實有必要。
“我很快就好,你先下去等我吧。”薑星杳道。
靳擎嶼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又囑咐一句:“牛奶記得喝,林媽剛熱過,三分糖。”
薑星杳又覺得有些諷刺。
她不明白,人啊,怎麼會像靳擎嶼那麼奇怪。
明明不在意她淋雨,卻偏偏記得她每天早上習慣性的一杯熱牛奶,三分糖。
若是以前,聽到這些,薑星杳或許會感動,可現在…
她端起那杯牛奶,直接倒進了馬桶。
薑星杳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靳擎嶼正坐在餐桌前,隻有他一個人,薑燦燦已經走了。
男人在打電話,薑星杳聽不到電話那邊在說什麼,隻看到他眉心微微皺起,片刻後回了一句:“我很快就來。”
“你今天有事?”薑星杳問。
“薑燦燦與人追尾,我等會…”
“她追尾,有交警,有保險公司,真的用得到你過去處理嗎?”薑星杳反問。
她不想再拖下去,她現在隻想把離婚的事談妥,趕緊在這段婚姻裡抽身。
“我等會也要去公司,正好順路。”靳擎嶼說。
看了一眼薑星杳,他又補充:“昨天的事…”
“靳總有事就先去忙吧,離婚協議我會讓人擬好給你,靳家的財產我一分不要,隻要望山莊園的那套房子。”薑星杳開門見山。
那套房子是她結婚以後,才從薑家討回來的,算在夫妻共同財產裡,可那是她母親就給她的唯一東西,她得拿回來。
當初她嫁到靳家來時,可謂是孑然一身,兩手空空,可她爹卻給靳家要了五個億的天價彩禮,這段婚姻本來就是薑家沾了便宜,現在要離婚,她也沒有要什麼分割財產的想法。
“薑星杳,離婚的事…”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靳擎嶼的話。
薑星杳瞥了一眼亮起的手機屏幕,“薑燦燦”三個字晃眼的刺目。
她道:“小嬌妻又催了,靳總還是先去忙吧。”
“薑星杳!你何必這麼刻薄,我與薑燦燦…”
手機屏幕滅了又亮起,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靳擎嶼神色有些煩躁,他拿了手機起身:“等我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