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梁靖森硬碰硬,裴玉隻有輸的份兒。她明明是靠嘴皮子吃飯的,卻不如他利落,總是吃癟。但目的達到了就行,她瑟縮著,靠近他:“女孩子走夜路,拿個防身武器也是正常的……”
梁靖森嘴角扯了下,沒接話。
轟隆隆的雷聲此起彼伏,雨勢眼看著漸大,兩人走到女寢樓下,裴玉從口袋裡掏出一把亮晶晶的東西,塞進他褲子口袋。是不小心的,指尖碰到他的煙盒和打火機。
裴玉抬眼,心直口快:“吸煙有害健康。”
“……”
梁靖森挑眉:“所以?”
被他盯著,裴玉舔舔緊張得乾澀的唇,硬著頭皮說:“可以吃點糖吧……”
她天生音色細軟,給人感覺溫溫柔柔的,以至於勸人戒煙,也不會有冒犯的感覺。梁靖森把手伸進褲袋,摸到一大把小顆包裝的糖粒,滿得快要從袋口溢出。
“我不吃糖。”
但他也沒掏出來。
裴玉看準了他,笑而不語,彆開臉:“那你給我拿著,我身嬌體貴,容易低血糖……”
羞答答的語氣襯著身後這場雨都柔和。
傘沿打下的陰影模糊了梁靖森臉上的情緒,他目光垂睨,倦倦落在她臉上:“你今晚睡得著嗎。”
“……”
裴玉手指攥著衣服下擺,用力得好像都聽到細微的響聲,心跳也出來作祟,激烈得快從喉口蹦出,逼得她連連咽唾沫,眼神欲語還休的。
梁靖森下巴指著她身後的台子。
裴玉暈暈乎乎地轉身,就隔著玻璃和裡麵冷臉的宿管對上目光,嚇得她倒吸一口涼氣。顧不上打傘,她蹦蹦跳跳地跑上身後台階。
也沒精力和梁靖森說再見,搞曖昧,在寢室阿姨犀利的眼神下,她快步溜回宿舍。
女寢就在裡麵鎖上了門。
梁靖森撐著粉傘離開。
運動會最後一天,裴玉沒去湊熱鬨,該拿的獎拿過了,該爭氣的力也使過了,直接在宿舍躺著,歡送先回家的舍友們。她昨天和哥哥商量過,後天下午走,哥哥來學校接她。
當天下午,宿舍就空了。
裴玉一個人空虛寂寞冷,泛起談情說愛的癮。她趴在床上,雙腿軟綿綿地亂晃,一直在看梁靖森的微信。她不止一次幻想,如果他可以先聯係她就好了,那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出去見他。
可等啊等,天都黑了,手機毫無動靜。
她覺得,他們昨晚是有點曖昧的,沒想到,雨停了,模糊過的感情也跟著淡了。
“唉……”
裴玉翻身仰躺,眸色漸漸放空,肚子突然咕嚕嚕叫起來。下午沒吃飯,讓她身上一點勁兒沒有,翻身下床的動作極其慢。顧不上化妝,她換了衣服就出去覓食。
一個人,裴玉坐車到外麵吃,絲毫沒刻薄自己,點了滿滿一桌子美味。她正吃著,手機進來一條消息。鎖屏上顯示微信,她理所當然地以為是舍友誰到家了,在群裡發消息報平安。
可等她飽餐一頓,拿手機結賬時,才發現,被她冷置將近半小時的消息來自梁靖森。
:【什麼時候方便,還你傘】
迅速結賬,她走出餐廳,直接給他撥去語音電話。這次沒等幾秒,聽筒就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有事嗎?”
“……”
裴玉被他噎到。
也是自知有點冷落他了。
她軟聲解釋:“剛剛在吃飯,沒注意手機。”
“嗯。”
梁靖森淡淡應了聲。
氣氛緩和,裴玉剛要和他商量在哪見麵取回雨傘,就聽他凜聲又問:“所以有什麼事?”
“……”
她深知他的記仇,唇瓣翕動,最終依舊語塞。梁靖森聽起來耐心不多:“沒事我掛了,忙。”
“等等!”
裴玉喊住他:“你不是說要還傘嗎?”
就聽梁靖森道:“剛剛是這樣想,但現在沒時間了。”
裴玉不信:“你要去乾嘛?”
“餓了,去食堂吃飯。”
聞言,裴玉看了眼手機,快九點了,食堂大多窗口都關了。尤其,又趕上國慶放假前最後一天,食堂肯定會糊弄,沒什麼可吃的。
“你等我,我給你買回去。”
正好她在繁華街區,周圍都是餐廳。
可梁靖森好像沒有接受的意思,慢條斯理地開口:“我們什麼關係,這麼晚專門給我買飯。”
“……”
壞男人。
偏偏裴玉喜歡得緊。
她弱弱哼了聲:“你是我哥行吧,我欠你的。等我,我很快就回去。”
甚至怕他拒絕,她先掛了電話。
她和梁靖森關係不算親近,但大多時候見麵,都是在吃飯的時候,她知道他口味清淡,直接選了周邊最熱門的粵菜餐廳,一點不嫌沉,不嫌麻煩,給他打包了好多飯菜。
路上坐出租車,她怕紙袋搖晃弄灑餐盒,一直把袋子放在腿上,如寶貝般珍視,擺正。
該離校的早就走了,出去玩的現在還沒回來,學校大門口很清淨,也可以說有點荒涼。
裴玉下車,滿腦子都是梁靖森昨天嚇唬她的那句話,學校裡會鬨鬼。她又開始注意那些被風吹亂的樹影,渾身肌肉都繃緊,腳步難抑地加快。
“跑什麼?”
身後突然響起的男聲嚇得裴玉縮肩僵在原地,雙腿都隱隱發顫,攥在手中的餐袋一動未動,拎得非常穩。
梁靖森走到她麵前,黑漆的眸子充滿打量:“心裡有什麼鬼?嚇成這樣。”
“……”
又是他。
裴玉為自己的膽小感到難堪,一把把手裡的飯菜塞給他,轉身就跑。偏偏腿軟沒好,剛兩三步,她身子就趔趄著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羞憤交織,她停在原地,雙手握拳,轉身直麵一臉淡漫的男人,眼圈委屈紅了:“你嚇到我了。”
梁靖森才明白,冷靜道歉:“對不起。”
“……”
太冷淡,裴玉想要的不是這個。
她抿了抿唇角,眼珠狡黠一轉,底氣卻不足:“在我們這邊,被誰嚇到,就要被那個人摸摸頭才可以……”
話音未落,梁靖森忽然俯身逼近。
冷冽的薄荷味與雪鬆香氣混合,在她四周彌漫,放大了她所有的感官體驗。她緊張到無法輕易動彈,男人那寬大的手掌就落在他頭頂,掌腹貼著她細軟的發,揉了兩下。
“這樣?”
他像是虛心求教的學者。
裴玉被他突如其來的配合打得措手不及,耳尖騰地燒起來,卻仍梗著脖子將掌心貼在怦怦亂跳的心口。她努力控製滾燙的羞意,如同引誘無知者犯罪的惡徒:“還要……再摸幾下才會好……”
偏生得稚嫩,聲音浸了蜜糖般的顫:“心跳……心跳還沒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