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的臉很紅，哪怕天黑了，也叫人難以忽視。
梁靖森輕勾唇角，放下手：“你自己克服一下吧。”
“……”
裴玉長相清冷，但隻要嘴角一翹起來，表情就會顯得有點嬌俏，看著不好講理，又犟又倔。她指著已經塞給他的飯菜，嬌蠻哼聲：“你去吃吧，彆餓壞了。”
梁靖森剛剛就有感覺，她買回來的東西分量很重，種類肯定不少。
“太多了，吃不了。”
裴玉囫圇應道：“那就和金譽或者程嘉定一起吃。”
話音剛落，她眼尾掠到突然止步的梁靖森。她不明所以地轉頭，對上他幽幽黑沉的眸子。
他斯文冷峻的麵龐在夜色中散著一股說不清的寒意：“所以你給誰買的？”
“……”
裴玉胸口瞬間像被塞滿了。
很充實。
她雙手背在腰後，神情難掩忸怩：“給你啊。”
梁靖森沒說話，寡淡的表情讓人難以分辨到底信沒信。裴玉沒忍住笑，又往前兩步，笑嘻嘻地湊到他麵前：“你是吃醋了嗎？覺得我對其他男人比對你好？”
“想多了。”
梁靖森越過她，高大身影的輪廓一如既往冷厲：“我怕吃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壞肚子。”
“……”
裴玉氣得直捶空氣。
偷偷發泄過後，又小碎步追上去。是害怕，也是想和他走在一起。
“你放假回家嗎？”
“不回。”
“那你自己在宿舍嗎？”
裴玉知道，梁靖森寢室四人，除了他，都是京市當地的。
在想他的去處，她難免有點走神，猝不及防地撞上不知何時停下腳步的男人後背，磕到下巴，牙齒墊到唇：“唔……”
她疼得皺眉捂嘴。
梁靖森轉身，就看到她沁出鮮紅血珠的下唇，上麵破口明顯。
“不好意思。”
他低聲道歉，從兜裡掏出紙巾。
裴玉氣得想哭，想大叫，卻還是得先抽紙擦擦嘴，忍著這股熱辣辣的刺痛。她側著身，像是鬨脾氣的小朋友，不和他說話，也不看他。
她擦嘴，看看紙巾上的血，再擦嘴，再看紙巾，直到沒有再印出血漬，才把紙巾攥皺在掌心，幽憤地抬眼。
梁靖森一直站在那裡，沒有走。
“對不起。”
他看她眼睛，態度還算好。
裴玉表情還在吃痛，下唇的熱漲感讓她說話時微翹著唇，聲音模糊：“你賠我的嘴……”
梁靖森看著頗有耐心：“嗯，怎麼賠？”
其實裴玉也不知道，她就是想借機占點他便宜。認真想了想，她手指不遠處的食堂：“你去那兒給我買杯冰可樂。”
“行。”
梁靖森表情似笑非笑，深深看了她一眼。
裴玉膽子有點小，脅迫人家給她服務後，心裡發虛，抬手捂住嘴，眼睫也垂落，跟在他身邊默不作聲。
兩人很快走到食堂，梁靖森找了處靠窗位置，放下手裡的袋子：“你在這等我，我去給你買可樂。”
裴玉眼神乖巧：“要冰的。”
梁靖森點頭。
他不在，裴玉迅速打開食品袋，把裡麵各式各樣的菜都拿出來。與其梁靖森拿回宿舍吃，不如她先給他拆開，讓他沒辦法拿走，在這坐著，由她陪著吃。
飲品區不遠，梁靖森付過錢拿著飲料往回走，就看到裴玉站起來給他擺起飯菜。很著急，看著手忙腳亂的。
他走過去，故意裝作不懂：“這是做什麼？”
裴玉眼神閃爍：“趁熱吃，吃涼飯對胃不好。”
梁靖森輕哼了聲，坐在她對麵，把手裡的可樂遞給她。裴玉伸手去接，都握到瓶身，卻被他往回一拉，差點脫手。她疑惑看他，就聽他緩著調子說：“這麼冷的天，喝涼的也不好。”
“……”
裴玉嘴角顫動，差點抑製不住得意的笑，強撐著，給出一個羞赧的點頭：“我知道，以後會少喝的……”
梁靖森鬆手。
他拿起筷子，開始吃她買回來的飯。
裴玉喝口冰可樂，喉嚨和肺腑都爽冽，語氣帶著股興奮：“好吃嗎？”
梁靖森點頭。
裴玉就沒再說話。
她安靜坐在對麵，一口一口喝著那平生喝過無數次的可樂，味道不變，但心情完全不一樣。她覺得，她和梁靖森的關係變了，不再是普通的校友，是馬上要捅破窗戶紙的曖昧男女。
回宿舍的路上，裴玉又問一遍：“你一個人在宿舍住七天，會不會太無聊？”
梁靖森扭頭看她：“你要安排我？”
“……”
其實不能。
後天哥哥來學校接她，她回家了就出不來，就算想和梁靖森多相處，暫時也沒機會。
“你可以去程嘉定家啊，你們關係那麼好，一起住幾天唄。”
梁靖森駐足：“你什麼意思？”
裴玉也被迫停下。見他目光審視，她無辜說道，“沒什麼意思啊，就是覺得朋友可以住到一起……如果薑怡是外地的，我就會帶她回我家，一樣的道理……”
聞言，梁靖森繼續往前走，口吻冷淡：“我不喜歡和男人住。”
“……”
裴玉偷偷嘁了聲：“那你還住宿舍……”
“我會搬出去。”
“啊？”
裴玉懷疑自己的耳朵。
梁靖森便沉聲道：“放假去看房子，過幾天出去住。”
“？？？”
那她豈不是要少很多和他相處的機會。
“為什麼？”
她眼神急切，緊緊盯著他。想從他表情中捕捉到說謊的痕跡，但是沒有，他氣度沉斂，從容得很：“說了，不喜歡和男人住。”
“……”
騙子。
裴玉心中生出一個很壞的念頭：“你是不是……有對象了？”
梁靖森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他眉間平靜：“你沒有嗎？”
“我當然沒有！”
裴玉滿臉的冤枉：“我每天除了上課就是找你，我哪有！”
聞言，梁靖森臉上漾開一個稱不上笑的表情。裴玉確定，他沒信。
她欲解釋，就被他不緊不慢地打斷：“原來能喂你吃飯的男人不叫男朋友，那是什麼？”
“……”
“你池塘裡的魚？”
梁靖森此刻看向她的眼神並不友善，不是戲謔，像嘲諷。
裴玉感覺有辱人格，但也是她自作自受，漲紅了臉：“那是我親哥……”
風聲忽然震耳欲聾。
兩人都沒說話。
許久，裴玉突然踮腳，直視他被睫毛陰影覆住的眸子，溫熱氣息甜膩撲來：“你就是在吃醋，對不對？”
周圍有其他同學路過嬉鬨的聲音。
梁靖森後退半步，被晚風吹得斑駁的樹影在他繃緊的側臉搖晃，路燈光線明暗交接，那抹慣常繃直的唇掀起細小的顫動，女孩嬌俏問愛的柔美麵容，墜入他驟然收縮的瞳孔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