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裴玉的手腕一直被梁靖森握著,現在正是盛夏,晚間溫度並不清爽,他寬厚掌腹很快生出潮熱濕氣,連帶裴玉手腕也沒幸免,濕乎乎一片。是汗,卻像火星,燙得裴玉心裡七上八下。
她有嘗試掙脫,就被對方更用力地鉗住,絲毫不能再動。
距離酒店的路不遠,在兩人進入酒店大堂的一刻,裴玉暗自在心中鬆了口氣。空調的涼意吹散她心中焦躁的情緒,得到安撫,低聲提醒:“你要住就自己開間房,我房間還有同事。”
梁靖森:“我開房,你跟我睡。”
“……”
如此,她剛剛就沒必要說謊,趕忙拒絕:“不行,我們晚上還要看資料,有公事要處理。”
話音落地,梁靖森投到她臉上的注視變深,但幾秒後,就淡淡移回,什麼都沒說。最終,他在裴玉房間的同層開了間套房,安靜的態度,好像真聽信了她的說詞。
出了電梯,裴玉趁他不備,猛地縮回手。她看手腕,素白膚色上麵環著一圈明顯的紅痕,顏色稠豔處,又沾著晶亮水色,尤其皮肉下滾燙的溫度,愈發的讓她難以忽視。
“我要回去工作了。”
她之前脆弱的哽咽好似梁靖森世界的一場夢,現在夢醒了。他的焦急和失態也有時間限製,早已消散。兩人麵對麵,卻如隔著屏障,被各自的枷鎖縛著。
梁靖森沒動手,隻插著一邊褲袋,眉間被陰翳籠罩:“你的工作我不管,但晚上睡覺,過來找我。”
“……”
裴玉喉間滾了滾:“憑什麼。”
隻得到梁靖森一個稱不上笑的輕慢表情:“你說咱倆這樣,像不像借著出差出來偷情的。”
“……”
裴玉陷入片刻的怔神。
男人已經轉身離開。他沒拿行李,隻身一人,看著果斷利落,也儘顯來時的迫切。
裴玉站在走廊幽思許久,胸口悶澀的感覺愈發嚴重,最終多次調整呼吸,才強行咽下這滿心的苦澀。就像和陳金金說的那樣,她得保持理智和清醒,因為梁靖森可能隻是想吃口回頭草,拿她解乏,並不一定喜歡她。
發生關係這種事嚴重影響她的思考和判斷,這一次就夠給她苦頭吃,下次絕對不會再給他碰她的機會。
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裴玉看已完成的案件,但注意力難以集中,沒有特定想什麼,就是偶爾猛地回神,把自己嚇一跳,之後腦中一片空白。因為梁靖森的到來,她的心境完全亂了。
正愁著,門外響起規律的敲門聲。
裴玉驟然提起防備,猜到是誰,小心翼翼地到門口,把門拉開一道極小的縫隙。透過這狹窄透光的地方,她果然看到找過來的梁靖森。但她依舊沒有開門,緊緊抵著,嗓音冷淡:“有事嗎?”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門板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抵住,她低頭看,發現是梁靖森的皮鞋腳尖。
這種強勢具有侵占性的動作,瞬間惹她心跳不受控地加快,卻逼迫自己皺眉表現不悅:“你現在怎麼滿身匪氣?能不能好好說話。”
梁靖森一雙黑漆的眸子緊盯她,那種勁勁兒的挑釁感,好像在不服氣地對她表達順從。
就聽他不緊不慢地道:“想和你一起睡。”
“……”
裴玉呼吸發顫,抵門的手指蜷緊。
梁靖森眉骨微揚:“我現在有好好說話了嗎?”
“……”
裴玉討厭他漫不經心的樣子,給她一種他在玩弄,毫無正經心態的感覺。她繃緊下頜,做足心理建設,投以銳利的眼神:“你再不走,我給前台打電話叫保安了。”
被威脅,梁靖森毫無在意,抵著門縫的腳稍一用力,擋在麵前的門板抵抗不及,嗖的一下往裡收。
“啊……”
裴玉被撞到腦袋,痛呼著用手捂住,就往地上蹲。梁靖森對她的力氣預估失敗,心中歉然,進門就想看她情況,被她煩躁地推開,半蹲的動作失去平衡。
他從未如此難堪過,卻仍岔開雙腿坐在地上,伸手撥開她緊捂著額頭的手,一抹紅痕赫然映入眼簾,在瓷白膚色的映襯下,那枚硬幣大小的紅印突兀又刺眼。
“抱歉。”
他指腹輕輕掠過,惹得裴玉猛地皺起五官,啊了聲:“彆動,疼……”
再睜眼,她纖長的睫毛被眼眶中聚滿的生理性眼淚打濕,看著她,憤意中交織著數不上來的委屈。
梁靖森沒再碰她傷處,從地上起來,拉住她手腕:“先起來,我給前台打電話要冰塊。”
裴玉甩開他的手,自己站起,不理他,快步走進洗手間。她照著洗手台的鏡子,細細查看被撞的地方,還好隻是皮外傷,但因為瓷實地撞到,紅腫明顯。
她一邊洗臉,隱忍的情緒瀕臨崩潰。再從洗手間出來,她快步衝到梁靖森麵前,用力推了他一把:“你能不能離我遠點,隻要你一靠近我,我準保受傷。你能不能發發慈悲,放過我。”
梁靖森剛撂下前台的電話,轉身的刹那被一股力道猛推在肩,後脊撞上牆壁發出悶響,他眉心驟然蹙緊,卻在轉身時將那抹痛色斂得乾淨。
他垂眼看著差他半頭多的女人,喉結滾動,嗓音沉在喉間:“離不開。”
每個字都像從胸腔裡剜出,眼底凝著化不開的執拗。
“……”
被他暗火灼灼的目光盯著,裴玉強撐的強勢頓時土崩瓦解,她倉皇彆開眼,想要逃,卻被身後男人攔截退路。
梁靖森從後麵錮住她的腰,下巴懶懶抵在她頸窩,吐息遊蛇般鑽入領口,激得她脊背竄起細密的顫栗。
被束縛,裴玉如發泄似的抓他橫在她腰間的手臂,指甲深陷露出的皮膚,卻在對方像失了痛覺,紋絲不動的反應下潰不成軍。
“彆碰我……”
未儘的話語被驟然收緊的手臂絞碎。
梁靖森垂眸看著她無助的顫抖,什麼都沒說。直到懷裡女人卸了力道,他才俯唇,貼著她泛紅的耳尖:“撞疼了要找我算賬,逃跑算怎麼回事?”
裴玉縮著肩頸,屏住呼吸,憋紅了臉。
就感覺他呼吸擦過她動脈跳動的脈搏處,呢喃混著熱意滲入皮膚:“乖,我幫你消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