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覺得梁靖森瘋了，那話聽得她都受不了，喉間梗了梗，罵他：“神經，不和你說了！”
掛電話後，她的臉還熱著，像是窺探到什麼極為羞恥的秘密，緩了好久才恢複正常。六年前她沒有感覺，但六年後，她總覺得梁靖森是喜歡小孩的，玩笑般的話和她提過好幾次了。
但那張冰山似的臉，小孩肯定害怕。
裴玉嘖了聲，回去工作。
晚上和陳莉去吃飯，陳莉提起港大最近有活動，問裴玉要不要回去參加。
裴玉看了看自己的工作安排，如果周五晚上去，淩晨一點多就到香港，是最節省時間的安排。想想，她確實有回去看看的衝動，問：“你是也要回去了嗎？”
陳莉點頭：“你要是去，我就周五和你一起走。”
“好，去你的場子玩玩兒。”
裴玉笑著舉起飲料，和她碰了下杯。陳莉喝的也是飲料，放下杯子後，笑道，“不是我的場子，說是你家梁大少的還差不多。”
“……”
提起這個人，裴玉鼓嘴，歎了口氣：“才不和他一起去呢，他嘴巴好像抹毒了，一點不讓著我。”
聞言，陳莉挑眉：“你不就喜歡這樣壞的嘛。”
“……”
裴玉啞口無言。
半晌，她點點頭：“這該死的審美，定了。”
陳莉莞爾，低頭吃飯。
散場後，裴玉先把陳莉送回酒店，才坐出租車回家。最近吹雪和莉莉都由梁靖森照顧，她推門進去，家裡一片冷清。以前就算工作到很晚，她一回家就有吹雪迎上來，她從未覺得孤獨。現在，倒有點矯情的落寞。
她到沙發躺下，不急著洗澡，疲乏地翻看起手機。可工作日，大家的朋友圈都很平淡，她隨便刷了刷就退出來。
好無聊。
她找出雲淺的微信：[在乾嘛]
雲淺回得很快：[剛洗澡出來，怎麼了]
突然，裴玉不知道怎麼回。因為她確實沒有正事，隻是一時無聊，想找個人解解悶。思來想去，她打字：[就很莫名其妙的，我有點累，什麼都不想乾，也不知道能做什麼]
雲淺：[你和梁靖森吵架了嗎]
“……”
裴玉臉一熱，趕緊解釋：[沒有，我自己在家]
她又打字：[可能是太累，才……]
一句話還沒敲定，雲淺的視頻電話撥過來。裴玉怔了片刻，就接聽。
對方溫軟的嗓音讓人很舒服：“我現在一個人到客廳了，我們可以聊聊。”
避開了程嘉定。
裴玉很感動。多少次，她都感恩，覺得自己身邊有很多支撐她的朋友，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彆擔心，我可能就是變矯情了。”
她笑著緩解氣氛，這不是嚴肅的話題。
另一邊，雲淺已經到客廳坐下，認真地看著鏡頭：“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可以和我說說。”
裴玉歎了口氣：“因為工作太忙，我的狗送到梁靖森那裡了。剛剛一進門，我就感覺家裡好空，好傷心，好寂寞。”
聽著，雲淺突然問：“隻是因為狗嗎？”
“……”
裴玉怔愣：“嗯？為什麼這麼問？”
雲淺神色一直很正：“是不是因為梁靖森最近總粘著你，今天正好不在，狗也不在你身邊，加重了你的低落情緒？”
“你是說，我習慣了梁靖森在我身邊？”
裴玉問道。
雲淺嗯聲：“習慣是很可怕的，擁有的時候感覺不到，一旦失去，所有不適應都慢慢顯露出來了。以前程嘉定忙工作，偶爾出國，我一個人在家也有你這種感覺，很無聊，覺得家裡好空，很想他。”
想他……
裴玉覺得自己好像沒有。
她沉默下來，認真在想，還是覺得和自己的情況不太符合：“但你和程嘉定當時都定下來了，我和他現在隻是曖昧期，我應該沒……”
“愛是一樣的啊。”
雲淺輕笑著打斷她：“你們隻是沒正式複合，感情都在的。”
“……”
裴玉徹底噤了聲。
電話掛斷後，她細細品味雲淺的話，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她對梁靖森，真有了依賴嗎？
正出神，手機叮的一聲。
說曹操曹操到。
梁靖森發來一段視頻，鏡頭環顧餐桌一圈，都是男性，還是上了年紀看著就事業有成的中年老板長相。
裴玉剛退出視頻，就看見他緊隨發來的文字消息：[沒有富婆姐姐，放心了嗎]
“……”
裴玉：[誰管你]
梁靖森：[怕你吃醋]
“……”
家裡隻有裴玉一個人，她臉頰漸漸變熱，嘴角跟著不受控地彎起。
大學時，宿舍裡其他女生談戀愛，會因為經驗不足把和男方的部分聊天內容分享出來，尋求大家的幫助，想更好地去回複。她們會默契地把男方分享動態的行為定義成“報備”，是一種主動的表達。
就如梁靖森此刻在做的事。
同樣取悅了裴玉。
她心情已然變好，給他發：[喝酒彆開車，記得找代駕]
消息發出，對方沒回。可以想到是對方的飯局開始，總玩手機不好。裴玉沒覺得有什麼，起身就去洗澡。再從浴室出來，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
顯示梁靖森的消息半小時前發來。
：[想你]
裴玉呼吸一窒。
三個月的考驗期好像笑話，她和梁靖森的相處根本不夠清白，每天做的事，說的話，和熱戀中的情侶無異。一時間，口頭上的約定如同虛設，沒起到任何約束作用。
她指尖顫了顫，快速敲下：[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發送後就把手機放到遠處，不敢看他的回複。這種激動又慌怯的情緒，很像她大學開始追求梁靖森的時候，期待和害怕並存，想他回複，又怕他回的話她接不住。
還好，梁靖森沒再說什麼。
護膚結束，裴玉抱著筆記本上床，想把白天的案子再總結總結，整理出一份最終的報告。下麵狀態框中的微信圖標多了紅點，她打開對話框，梁靖森給她發來一段三十秒的視頻。
暖黃燈光下，男人陷在布藝沙發裡，雪白的大狗吹雪橫臥在他腿上，脊背上的蓬鬆毛發隨著撫摸泛起細浪，毛茸茸的。
梁靖森裹著酒氣的聲線低啞含笑："吹雪，告訴媽媽你今天乖不乖。"
吹雪就嚶嚶地叫了聲，有點尖細。
裴玉了解吹雪，這是她在舒服的狀態中才會發出的撒嬌聲音。她聽著，看著，彎唇笑起來。
發去：[寶寶真乖]
幾乎瞬間，梁靖森回她消息：[那她爸爸呢？乖不乖]